本來陸青剛才用盡全力與南域仙尊對抗了一招,靈力耗盡,身子已經無法動彈。此時忽然發覺靈核微微一動,有一股暖流慢慢湧出,不一會便充斥了全身。接著蟄伏在中腹黃庭中的元嬰體手足輕輕揮動,居然有了活力,披掛在元嬰體外的金甲仙衣一接觸到靈核中放出的暖力,便輕輕流轉重新變得堅韌起來,上麵密布的裂痕也開始漸漸閉合,有一些竟然恢複到了原本的渾厚圓潤的狀態。
怎麽會這樣,金甲仙衣吸取了一點靈火,居然能自行放大調養創傷,兩位靈祖留下的東西真是寶物啊。
陸青內視到這一切,不禁大喜過望,他被悟機真人挾著腋下,不敢太過動作以免被悟機真人法覺,便悄悄的試著動了動手指和腳趾。
已經恢複的靈活自如,腳趾微動之間,便能調動一道暖力直接通到四肢末梢,丹脈簡直通暢無比。
原來元嬰體有自發修煉恢複的強大功能,但自己的元嬰體因為有了金甲仙衣的幫助,似乎比尋常修士的自我修複要快上很多倍。
他感到功力在一點點的恢複,在沒有完全恢複之前不敢造次,隻是凝神調息,一動不動。
冰殿中的九陰寒煞愈發的濃鬱起來,而白茫茫的霜雪漸漸散去,殿中也是一片銀白,冰雕玉砌的殿堂美輪美奐,無數根透明的冰柱支撐著大殿,一眼都望不到邊。冰殿內空間似乎在無限放大,殿內殿外已經渾然一體,一望無際的冰柱向著四周延展,穹頂便是深藍的天空,點綴著無數閃亮的繁星。
血河道祖和南域仙尊在天空下鬥法搏殺,法力撞擊聲隱隱傳出,悶悶的,聽起來很遙遠。
隻聽南域仙尊說道,“這是冰蛇妖蜃氣變化的幻境,若再不走,可就萬事休矣!”
他說著禦使法寶真形冰雪巨人向著血河道祖一陣疾速的攻擊,自己身子一擺與陽神合在一處,之後向著遠處遁去,速度之快難以想象。
血河道祖從後緊追,手臂揮動,血河劍便化作滔滔血海,劍芒飛馳,如同一條血龍般殺向南域仙尊。
南域仙尊伸手招回法寶,反手向著身後一卷一拍,冰川迎風展猛然鋪展,幾十座冰峰飛出,與血河劍撞到一起,接著掀起的巨浪力量,身子飛得更快了。但他沒有注意到,剛才寒極妖尊元嬰體湮滅時所化的那股青煙始終跟著他的身後。
血河道祖忽然在空中停下身形,手掌掐了一個指訣,喊道,“妖魂縛身!”這是九陰煞派傳下的一個禁咒,實是妖邪無比,借著已死修士不散的魂魄凝成厲鬼,可鎖住對手的逃逸的身體。
他這道禁咒一放出,便見一道細細的黑光閃電般飛出,一下打在追隨南域仙尊背後的那團青煙。那團青煙受了禁法刺激,一下凝成了寒極妖尊的模樣,不過卻是青麵獠牙十分猙獰。它猛然向前一撲,就將南域仙尊飛行中的身體緊緊鎖住。南域仙尊法力被封,立時住了勢頭,猛然間向下摔落。
青煙凝成的寒極妖尊嗬嗬陰笑,“南域仙尊老賊,這次你可知道我的道法的厲害了吧!”
南域仙尊一身強大的修為被鎖得死死的,一點施展不出來,法寶旗幟也被血河劍陣一下吞噬,方才曉得寒極妖尊被殺死之前說得話都是真的,不禁嚇得魂飛魄散。“你......你要怎樣?”
“殺了你,將你魂魄元神煉化,本妖尊尚能重新活過。”寒極妖尊陰惻惻的說道。
“做夢!”南域仙尊大吼一聲,中腹黃庭內的陽神白光大放,猛然吞噬著自己的本體肉身,他行的西白皓帝傳下的血祭之法,將自身肉體血脈煉化回補給受製的陽神,可煥發出強於原先數倍的陽神法力。
這法子雖然霸道無比,又能起到出其不意的效果,能殺敵人一個出其不意。但一旦本體肉身被煉化,這陽神便失去了寄神之所,若不尋找同等修為的肉身寄神奪魄,時候一久,也難免落得被九天罡風吹腐蝕煉化的下場。
他這法術一經使用,身體上便是白光大放,在空中亮的如同一盞碩大的燈火一般,他的肉身眼看著便被陽神吞噬殆盡,接著“轟”的一聲巨響,金光四射,將困住他的寒極妖尊一下衝激得煙消雲散。
妖魂縛身妖法被他一下破去,他的陽神猛然遁出數百裏之遙,再一轉眼間,一下衝破冰蛇妖祖蜃氣化出的幻境,逃的無影無蹤了。
血河道祖大吃一驚,沒料到南域仙尊竟然有此道法,以自己肉身血脈統統滋補了自身陽神,連冰蛇妖祖蜃氣化成的幻境都給破掉了,實在大出所料,再想追殺已經晚了。陽神神通動念間便是萬裏之遙,何況南域仙尊陽神此時的功力還大上了平時數倍。
血河道祖想要追擊,已是不可能了。雖然沒有殺死南域仙尊,但這個強大的敵人終於被自己擊退,血河道祖也是心滿意足,收了血河劍和冰川迎風展兩件法寶,身子一轉便飛回到了冰殿之上。
此時冰殿中的霜雪都已消散,眼前視野十分清晰。悟機真人對陸青毫無防備,將他扔到殿上,自己緩緩向前走去,天玄子和純陽子緊跟其後。血河道祖居然沒有難為他們,身子飛動,已經搶在了悟機真人的前麵。
陸青坐起身,向著殿中望去,隻見左右兩排冰柱向前延伸,在大殿的盡頭是一座高高的冰雕寶座,此時澹台嫣兒已經走上那個寶座,身子一轉,施施然坐了下來。
血河道祖飛近寶座,住了身形,靜靜的在寶座左側一站。而莫望清則悄悄的站向寶座右側。兩人一左一右,象護法神一般,將寶座護衛起來。
此時冰殿內罡風驟起,繞著冰玉寶座大起旋來,鼓蕩著九陰寒煞靈力繞著寶座不住的旋轉,霜雪飛舞,一層層的飛落在冰殿寶座之上。澹台嫣兒雙目微閉,身子坐在寶座上一動不動。九陰寒煞靈力在她身上凝結,慢慢的從腳部結冰,一點點的向上蔓延開來。
“妖女,冰殿已經打開,玉牒藏在哪裏,速速交出來!”悟機真人聲色俱厲,身子猛然飛起,掌中仙機劍淩空刺出,一道寒光飛射而出,向著澹台嫣兒咽喉射去。
砰!——
一道清冷刀光從陸青掌中飛起,一下擊散了那道劍光。陸青身子被擊得向後跌出,一直滑到了寒冰寶座階前。他翻身站起,一絲鮮血隨著嘴角流下。悟機真人是陽神期修為,他的一劍,陸青雖然勉強擋住,但也受到不小的震動。
“陸青,躲到一邊去,不要螳臂擋車!”
悟機真人一步步走上前來,他要趁著九陰寒煞靈力尚未被澹台嫣兒吸噬足夠之前殺死她,南域仙尊所得話他不相信,但他不想留下任何一種對自己不利的可能。
“休想。”陸青微微一笑,將冷焰電和七火玲瓏塔分別擎在雙手之上,“有我在此,你休想傷了嫣兒一根寒毛。”
若想擊殺一個元嬰期修士多少要廢些周章,悟機真人不想與陸青糾纏,至於陸青為什麽會恢複修為功力,他也沒時間去想清楚。他眼神向著身後的天玄子和純陽子一看。他門下碩果僅存的兩個弟子便飛身而起向著陸青撲去。悟機真人身子淩空一轉,卻繞過陸青向著寶座右側衝去。
陸青正待要攔阻悟機真人,卻被天玄子和純陽子兩個衝了上來纏住了身。天玄子掌中玄光劍放出,頓時道道玄光飛射,將陸青前後左右的去路都封堵的嚴嚴實實。純陽子掌中純陽鏡向著陸青便照,數尺直徑的金光便射了過來。
陸青抬手砸出七火玲瓏塔,寶塔一晃已是數丈之高,迎著玄光劍光便砸,七火童子七竅噴火,頓時將玄光劍淹沒在一片火海之中。天玄子禦使法訣,法寶玄光劍冷光閃閃,無數劍芒從火海穿出,向著玲瓏塔一陣攢刺,砰砰的聲音不斷,玲瓏塔與玄光劍便鬥在一起。
於此同時,陸青掌中冷焰電放出,但見寒光一道如九天冷月,一下便刺穿純陽鏡放出的金光,法寶幻形寒月高大身影出現在純陽鏡放出的金光之中,他身子如電前行,掌中七尺五寸的刀芒翻攪,如同一道強橫磅礴的刀浪,逆著金光翻卷上去。
純陽子立足腳跟,不斷的加緊念持禁咒,靈力便向流水般的打到純陽鏡之中,純陽鏡放出的金光有如千萬道光箭,向著寒月攢刺。寒月速度不減,身上的衣甲被金光箭刺得傷痕累累,道道裂痕不斷的放大,在他身上想蛛網一樣裂開。
寒月雙眸血紅,猛然前躍,身子向天神般淩空下衝,身上的衣甲被金光衝擊得開始片片碎裂,如同黑色的蝴蝶四散飛舞。他雙掌凝煞,十二刀魂煞此時凝在掌中,變成一道雪亮的光刀,刀頭血色欲滴。
刀光斬破金光織就的光網,一刀斬!
轟!——
純陽鏡一斬破碎,鏡子碎片猛然炸開,四散飛濺。
寒月身影如雄鷹落下,刀勢不絕,刀芒在純陽子身上一劃而過。
鮮血飛濺,純陽子身子頹然坐倒,倒地時身子已經裂成了碎片,殘軀在殿上被罡風吹得不住翻滾,轉瞬間被罡風腐蝕消失的幹幹淨淨。
天玄子正與陸青激鬥,一眼瞥見純陽子下場,不禁嚇得魂飛魄散,身子飛起便想殿外遁去。他匆忙間收了法寶玄光劍,化作一道烏光駕著便逃逸出去,喘息間便遁出了近百丈距離,正好一頭撞在冰蛇妖放出的蜃氣幻境的強大禁製上,轟的一聲撞得粉身碎骨。
頃刻間兩大金丹弟子隕落,悟機真人卻恍若未聞,已經撲進寶座之上,他抬手便向著澹台嫣兒肩頭抓去。寶座左右的血河道祖和莫望清視如未見。悟機真人心中大喜,一隻手已經抓到她的肩頭。
他順手一帶正要將澹台嫣兒抓到身邊,突然一道寒氣從澹台嫣兒肩頭透出,如一道利刃相仿,直接穿透了悟機真人的護體罡氣,從他的掌心直直打入他的體內。
這一道霜寒之前有如寒冰,將悟機真人的脈絡幾乎都要凍結。他連忙調動體內靈力反擊回去,但澹台嫣兒肩頭放出的九陰寒煞霜寒靈力源源不斷,有如氣勢澎湃的大海怒濤,一波波的攻擊過來,迅速的擊退悟機真人靈力的反擊。
“砰”的一聲輕響,九陰寒煞靈力直透他的中宮防禦,一下擊到心脈之上。悟機真人隻覺得心頭劇痛,那一瞬間似乎全身都給冰凍住了。他“啊”的一聲大叫,身子猛然被擊得倒飛出去好遠,砰的一聲摔在冰上。他張口吐血,竟然噴出好多血色冰霜,可見九陰寒煞這一擊有多淩厲。
悟機真人身負重傷,仙機劍失了主人控製,也被霜寒靈力擊落,摔在了他的身旁。他吐了幾口鮮血,連忙調動靈力封堵住體內受創的丹脈,緩緩的爬起來,心口又是猛然一痛,再次重重的跌倒,一動不動了。
“死了?”莫望清突然問道,笑容堆滿了他的臉,似乎高興的胡子都要翹起來了。
陸青笑道,“差不多了。”
莫望清問道,“八師叔,敵人都已經被打退,您為什麽不來攔住澹台師妹?你難道不怕她被冰蛇妖祖寄神奪魄麽?”
陸青將兩件法寶收在掌心,緩緩走向玉階,向冰雪寶座上走去。
“望清,冰蛇妖祖號稱是上古十大妖祖之一,你覺得憑我的修為功力,便想攔阻她,能辦得到麽?”
莫望清點點頭,“識時務者為俊傑,八師叔,望清最佩服你這一點了。若不是那樣,你可能也活不到今天。不過一會兒妖祖現出真身之後,你將作為第一個血祭的人間修士,哈哈,你感到榮幸吧!”
陸青站住腳,看看血河道祖和莫望清,說道,“望清,以你的身份,能站在這個位置,你是冰蛇妖祖兩大護法之一的笑笑魔祖吧?”
莫望清嘿嘿一笑,頭發和胡子都飛了起來,“八師叔聰明,我正是笑笑魔祖。我是九陰煞派開山祖師之一,安插寒極妖尊進了南極域宮宗門之中,自是合情合理了。”
“你藏得好深,趁著妖祖還沒完成寄神奪魄,笑笑魔祖,你能和我說說你是怎麽拜在流風岫大師姐的門下的麽?”
莫望清笑道,“妖祖降臨已經不可阻擋,憑著我和你在西麗山上的情意,望清不妨讓你死個明白。”
“好,我願意洗耳恭聽。”
莫望清說道,“兩百年前,冰妖祖令被五毒道人偷走逃往了中土東神洲。禁製觸動,祖龍殿基業一夜之間沉入冰川之下,其實這是冰蛇妖祖當初離開天英界時為了保護九陰煞派所設的一個禁製。因為沒了冰妖祖令,祖龍殿周圍的保護禁製便失去效力,與其讓南極域宮的雜種來毀了九陰煞派,不如將宗門基業統統沉入冰川下保留實力。
當時九陰煞派的宗主是寒極妖尊,依著祖宗留下的訓示,他犧牲了宗門上下近千弟子的性命血祭妖祖,換回了我和血河道祖元神通過上古傳送陣的機會。我們兩個元神從天妖界借傳送陣來到天英界時,因為太古始神太玄天當初設下的嚴厲禁製,我們兩個的元神隻能以陰神的樣子存在。”
陸青說道,“為了尋找被盜走的冰妖祖令,你們兩個就以陰神不斷的轉世為人苦心運作是麽。”
莫望清點點頭,“我和血河道祖各有分工,我陰神投胎便成了莫望清,一直潛藏在深山中修煉道法。直到後來出山拜入了流風岫門下,成了她最信任的弟子,之後悄悄的潛伏在西麗山上修煉符籙派的道法,等待時機來臨的時候。”
陸青問道,“血河道祖陰神轉世去了哪裏?”
莫望清看了血河道祖一眼,那個蜈蚣頭的怪物哈哈一笑,“陸青公子,本座的經曆還是我自己來說的好些,反正你要死了,不妨讓你死得痛快一些。”
“多謝了。”
血河道祖說道,“本座做事喜歡直截了當,可沒笑笑魔祖那般耐心,我陰神來到天英界上之後,直接奪了一個修煉的道士身體寄神奪魄,做了一個逍遙自在的海上散修。之後以這個身份到了中土東神洲,四處尋找冰妖祖令。”
“你就是極域道人?”
“對。本座探查之下,發現了中土有一家邪門道派陰煞派,這個宗派的心法與當年我傳下的九陰煞派頗多類似之處。當時我就想冰妖祖令可能就藏在陰煞派宗門之內。本來以我的道業修為,隻需直接殺上陰煞派的老巢搶奪便可。怎奈我從天妖界來的時候,修為已被九界之間的強大禁製削去了許多,當時又沒有恢複,硬碰硬去搶奪沒有多少勝算,正好陰煞派宗主霍千裏帶著門下遊曆天下,我便想了一個計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