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麗山諸代宗主為了維護通天殿的無上權威,都會在主殿增設諸般禁製,觸犯者必然會遭到懲罰,“血禁雷雲”便是其中一項厲害禁製,為的便是限製同門弟子之間在通天殿上大動幹戈,流風岫一怒之下犯了禁製,被赤色雷電不住追蹤轟擊,最終被打落寶符雲霞,陸青跟著從雲霞之上跌落,因為他並不是觸犯“血禁”的罪魁禍首,所以“血禁雷雲”加到他身上的偌大壓力頓時消失,陸青頓感輕鬆,但也不由自主的向下急速墜落。

陸青已完成元精境煉己築基的修煉,暗道可不能束手待斃,心念一動,運使玄天遁甲經中“降龍伏虎訣”,身子在空中扭了一個角度,控製住不住翻滾的態勢,兩腳交叉伸出,接連踢出幾腳,把“九宮禹步”中的“巽宮九步”踩了出來。

“九宮禹步”是載於那片玉簡中的上古心法“玄天遁甲經”中雜篇的一門心法,陸青到西麗山之前已經領悟了其中四宮步法,在熔煉堂修補鼎爐時又領悟了中五宮心法,其中“巽宮九步”比較奇特,一旦運使自如,腳下立時便生出一道罡風,能將使用者憑空托浮起來,雖然比不上法器靈符那般可以駕駛遁光飛行,一日千裏,但也能離地三尺禦風而行。

陸青將“巽宮九步”依勢踩出,身周頓時生出一股罡風,這道罡風將他包裹托浮,正好與下墜之勢抗衡起來,陸青下跌的勢頭緩慢了下來,不過他修為尚低,加之在這步法上習練的時候太少,所以依然無法完全擺脫下落的狀況。

陸青兩耳邊隻聞呼嘯風聲,過了一會兒,終於落在一片花樹之中,“巽宮九步”所帶罡風緩衝了墜地勢頭,使他在樹叢之中翻了幾個跟頭,身上倒沒有受傷,隻是不湊巧腦袋撞到一塊石頭之上,一下便暈了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陸青從迷迷糊糊之中醒來,眼睛還沒有睜開,就聽有人在不遠處說道,“......這一場雷來的好生奇怪,怎麽都是血紅的顏色,而且那雲也殷紅如血,劈裏啪啦打了小半個時辰,卻沒有一滴雨落下,真是古怪......”聲音溫婉悅耳,是個女子,不過聲音微弱底氣不足,好似舊病不愈。

又一個女孩說道,“是呀,師叔,剛才打雷的時候好嚇人,咱們躲在屋子中,我還嚇得不住發抖,不過現在好了,那些血雲都不見了,哎呀,我想起來,剛才打雷的時候,好像從峰頂劈落一塊石頭,就掉到院子裏了,要不要去看看?”這女孩說話唧唧喳喳,不過十一二歲。

陸青心中暗笑,什麽石頭,明明是掉下來一個大男人麽。

之前那女子說道,“什麽血雲,聽起來不吉利,我覺得有點乏累,想回去休息一會兒,那塊石頭,你待會兒找個力氣大的弟子搬走便是了。”說著腳步聲踢踏,兩人漸漸去的遠了。

直到兩人走得沒了聲息,陸青方才從地上翻身站起,隻見自己掉落在一片花樹之中,那花開得正盛,花瓣雪白,剛才一場狂雷,震落無數梨花,便如同下了一場霜雪。

離花樹叢不遠處建有一座閣樓,構造精巧無比,秀麗之態如二八少女,陸青暗想剛才那兩個女子必然住在這樓閣之中,樓閣之後便是西麗山主峰通天頂巍峨偉岸的身軀,直入雲端。此時血禁雷雲已經散去,一切又恢複了平靜。

陸青暗忖,此處想必離主峰通天頂不遠,那團血雲雷電來得好生奇怪,連流風岫這般修為駕著雲霞寶符都躲避不過,不知道澹台月明他們在通天頂上看沒看到流風岫和自己從雲霞寶符上麵跌落下來,也不知道流風岫被血色閃電從靈符遁光上劈落會不會有事,這裏離九輪多寶塔尚遠,情況不明,自己又沒有靈符飛劍法器之類,還是不要冒冒失失走回多寶塔去,一旦半路碰上澹台月明等人,豈不是自投羅網。

這裏尚屬於主峰通天頂區域,是西麗山宗門禁區,不知道這兩個女子是什麽身份,居然可以安住於通天頂一側。西麗山內門陸青不曾來過,情況不明,還是上前探看一下,再決定自己下一步該如何做。

陸青正要抬腿從梨花樹叢中走出,忽然覺得不妥,自己雖然已是靈華天尊親傳弟子,但這個身份來得水分太大,還是不要太過冒失,猛然想起在“天獄崖”石窟土牢之中,曾經煉製了十幾張低階的符圖“隱身符”,當時沒有機會試驗,不知道效果如何,當下從乾坤儲物袋中取出幾張來,念了禁咒,直接拍在胸口一張,又擔心這東西初練效果不夠大,索性將手上餘下的幾張統統拍在了身上,這才悄悄的向著那座樓閣走去。

“隱身符”的煉製方法是成師足傳給陸青的法訣《符法萬基》中所載,品階屬於下品符圖,便是修為在元精境的修士也可煉製,效果想來不會太高,但陸青想這兩個女子年紀尚小,修為估計也高不到哪兒去,這隱身符勉強可以糊弄一下,若是碰到澹台月明等人,自是毫無作用,貽笑大方了。

穿過花樹叢,眼看那座精致的樓閣離著自己不遠,陸青也不敢大搖大擺從正門而入,便借著院中假山奇石之類迤邐前行,再走了幾步,突然身周景物大變,眼看近在咫尺的樓閣忽然又遁到遠處,陸青身周梨花紛紛,居然又回到了剛才那片花樹叢中,身周怪風突起,卷的白色花瓣如雪一般飛舞起來,隱隱有種肅殺之氣蘊含其中。

陸青暗道不好,怎麽就忘記了西麗山是符籙大家,擅長以各種靈符布置道法陣,這處院子位於主峰之側,顯然主人身份十分尊崇,院子四周定然布置了厲害陣法,自己一時大意定然誤入法陣之中。

陸青所得那片上古玉簡道法《玄天遁甲經》中所載諸多心法,便是陣法一門的祖宗,他前些日子又得了成師足傳了十二宮弟子陣法,雖然誤入法陣之中,倒也沒有多少慌亂,當下便凝神觀察,想從法陣運轉之中窺出破陣端倪。

陸青琢磨了一會兒,便已看出這陣法果然是從“十二宮地支法陣”化出來得,自己剛才正好踏入“辰、已”兩個地支方位,這也是遁甲陣法中杜門所在位置,所以陸青無功而返,又回到了原位。

陸青暗笑自己大意,正要循著生門而出,突然漫天飛舞如雪的花瓣在空中停滯下來,萬點寒星一閃,那些花瓣幻成如雨寒針,向著陸青激射而至。

陸青見機得快,身子就地一滾,雙手中指連連彈動,將黃庭中宮之中餘下的幾張“空空符”打了出去,那符向著暴雨一般的鋼針一裹,便將梨花針統統收了進去,陸青腳下踩出“震宮九步”身子彈跳如飛,已經向前踩到生門位置,四周陣勢又是一變,一條碎石鋪就的小徑出現在陸青麵前,直直的通向樓閣前門。

這才是真正通向樓閣的通道,陸青心下暗笑自己大意,腳步飛快的邁出,頃刻便到了樓閣之前,按“遁甲陣法”心訣,若是按部就班邁入下一步,生門之後便是休門,別看眼前便是樓閣大門,還是一樣進不去。

陸青曉得這其中訣竅,偏偏沒有直接破門而入,身子向旁邊一閃,瞧準開門方位,“震宮九步”勢如霹靂雷霆,陸青突破束縛直接踏入開門之中,頓覺眼前豁然開朗,身子已經脫離樓閣四周所布靈符法陣,站在了樓閣之下。

這位置不住正門前麵,陸青不偏不倚站在樓閣後麵飛簷之下,他看準方向,身子向上躍起,雙手已經攀住屋簷,身子靈巧的一躍便跳上了二樓的回廊,身子剛剛站穩,便聽得前方腳步聲響,有兩個人向這邊走來,陸青也不知道自己煉製的“隱身符”是否管用,旁邊剛好有一扇敞開的門,便閃身躲了進去。

隻見室內空無一人,隻有一床一幾,地中央有一大大木桶,正不斷冒著熱氣,室內燃有數根燈燭,火頭不旺,將一切照得朦朦朧朧,四周透著一股幽香,顯然是一女子住所。

陸青正在慶幸沒有被那兩人看見,突聽腳步聲響,那兩人居然向這間屋子走了過來,陸青四下一望,屋內根本沒有藏身之處,隻有那張床後被帷幔遮擋出一片陰影,勉強可以藏身,陸青不及細想閃身便躲在床側,心中暗道若是隱身符毫無管用,被這兩人發現,便隻好搶先出手了。

陸青躲在床角的陰影之中,剛好能看到敞開的房門和室內中央那正冒著熱氣的大木桶,木桶之上蒸氣繚繞,顯然桶中盛放是熱水,這兩人向著這裏走來,難道是要在這木桶中沐浴洗澡,那該如何是好?!

陸青一時心中砰砰亂跳,猶豫著是該立刻衝出去還是在這裏靜觀其變,若是那兩個年輕女子,自己在這裏不小心看了一片春光,充其量被人家罵為采花盜色魔之類的也還罷了,若是兩個年老色衰之人,自己這一番被人撞上,一旦傳了出去,豈不被修真界笑掉大牙!

陸青正在胡思亂想,那兩人說著話已經走至門前,抬腿便邁了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