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源很鄙視地看著蘇若依,哪怕這女人現在臉色鐵青。

這女人還沒過門就開始要謀害親夫了,簡直喪心病狂,兼愛誰也不能兼她。

蘇若依還不知道,這已經是她第二次被秦源休掉,掃地出門了。

這個在秦源的意識世界裏命運坎坷的女人,現在顯然沒空跟秦源討論可愛不可愛的問題。

不過她還是有點好奇。

他因何說話總是如此奇怪?

居然敢當麵評價堂堂清正司捉妖校尉可愛不可愛?

自己現在看上去這麽好說話嗎?

“少廢話!”

蘇若依覺得自己應該凶一些才好,雖然完全不想對這家夥凶,可是他明明在輕薄自己啊。

於是頓了頓,又冷哼了一聲,說道,“給句痛快話,我的青鳴劍也有日子沒見血了。”

一邊說,一邊用潔白修長的手輕撫過長劍,眼神中微露出一絲殺氣,努力的表現出一副殺人不眨眼的女魔頭的氣勢。

或許這招,在畏清正司如虎的普通人眼裏,是有效的。

可是,在秦源這LSP眼裏,一個十七歲的漂亮小女孩,凶的上限也不過是“奶凶奶凶的”,而且他又見過蘇若依昏迷中對自己說“我今天不吃飯了,不要剁了我”的可愛樣子,所以完全無法get到什麽女魔頭的氣勢。

隻是他倒是好奇,為什麽清正司非要找自己來當這個影探,於是想了想,說道,“你說說,為什麽非要找我?好好說,如果理由足夠充分,我會酌情考慮的。”

蘇若依都無語了,這小太監是從哪學來的這副官僚的氣派,還酌情考慮?你幹脆再精簡一下,像司正大人一樣,隻說“酌辦”兩個字不是更好?

難道,我還不夠凶嗎……算了,回頭再凶他吧,正事要緊。

於是說道,“這件事跟景王遇刺案有關,我們綜合考慮過了,一方麵你跟刺客多少有點牽連,另一方麵你也有些修為,而且很機靈,所以找來找去,還是你最合適。小秦子,好男兒當有淩雲之誌,高祖曰:搏一搏,黃土變饃饃,你此時不搏更待何時?”

蘇若依說這話是真心實意的,甚至還帶了點“怒其不爭”的味道。

她覺得秦源雖然很善良,但年紀輕輕就有七品的修為,如果一直窩在這做小太監就太可惜了。

話說,這次乙等影探的名額,除了秦源確實很合適外,也有她竭力爭取的成分在。

在她眼裏,秦源能加入清正司,絕對是件能改變他命運的好事……雖然接下來要他辦的事情,的確有那麽一點小小的風險,但有清正司護著,真的不算太大。

如果連這麽點風險都不肯擔,那還怎麽出人頭地?

秦源聽完蘇若依的話,心裏咯噔一下。

又是景王遇刺案?這案子根本不歸清正司管,他們為什麽非要插手?

“你們清正司不是管捉妖的麽,為什麽非要管這個案件?景王遇刺案皇上已經欽點內廷衛和錦衣衛合辦了,你們再插手,合適嗎?”

“我們有我們的理由,這個你不需要知道。”

蘇若依想了想,又道,“總之如果你想我們幫你抓赤鯢,你就得答應幫我們辦事。否則,那東西再有鳥用,你也找不到的。你要知道,那赤鯢現在不主動出來,咱抓不抓它都沒人來責問。”

秦源無奈地歎了口氣。

特麽的,論績效考核的重要性!

正因為這赤鯢沒納入績效考核,就連號稱大成第一衙門的清正司都不上心了!

“我以為我們是有感情的,沒想到還是場交易,救你都不如救一條白蛇。”

“什麽白蛇?”

“沒什麽,趕緊說,到底要我做什麽。”

蘇若依愣了下,隨即臉上露出了嫣然的笑容,就如同外邊那一抹被朝陽渲染的霞光。

“這就是答應了?早這麽說不就好了?”

不過說完,又皺了皺眉,少女的好奇心又起,又忍不住問道,“看來那赤鯢對你真的很有鳥用?你說說,到底有什麽鳥用?”

“男人的事,女人少打聽。”

蘇若依無趣地撇了撇嘴,終於收起了八卦,隨後恢複了正色。

手一抬,從掌心釋放出一股劍氣,繞著兩人形成一股透明的牆,這是防止被人偷聽的結界。

然後才說道,“景王遇刺案,我們找到了刺客高離的母親,可惜那老太已死去多日了,應該是驚嚇過度致死的。不過我們弄到了她的隨身物品,隻是沒有直接證據發現幕後主使。所以現在……需要你配合。”

秦源奇怪道,“內廷衛和錦衣衛都沒找到,你們是怎麽找到的?”

蘇若依杏眼一瞪,拿起劍就架到秦源脖子上,一臉凶凶地說道,“你怎麽那麽多問題啊?想死你接著問!”

秦源輕輕推開蘇若依的劍,沒說什麽,隻是當場在心裏又補了一份休書給她,從此她再也別想踏入秦府大門半步。

“不該問的別問,我是為你好,知道嗎?”

蘇若依說著收起劍,又從懷裏掏出兩張銀票,放到秦源跟前。

然後換了個緩和些的語氣,說道,“這兩張銀票是從高離母親那拿到的,我們估計就是幕後主使給高離,而高離又給他母親的。所以,現在我們想利用銀票,來個投石問路。”

秦源摸了摸下巴,沉吟了會,問,“那我就是那顆石頭了?冒昧問一下,投出去之後,你們還打算回收不?”

蘇若依拍了拍秦源的肩,信心十足地說道,“放心,肯定收回來的。”

“那,具體怎麽操作呢?”

“你先拿著一張銀票,去賭坊買籌碼,然後再用另外一張,去銀樓換現銀。幕後主使現在不知道老太已死,也正在找她,想殺她滅口。所以,這兩張銀票隻要有一張被他發現,他就肯定會派人來找你的。你想,到時候我們在這裏埋伏,一舉將來人拿下,是不是就有了突破口?”

“不是吧,你們清正司來後宮拿人,當內廷衛不存在?”

“你放心,絕不會有人知道是我們清正司幹的,這方麵我們拿手!而且我們抓了這個人,他最終隻會神秘消失,誰都不知道他去了哪。”

蘇若依一臉正色地說完,猶豫了下,又補充道,“我們隻需要得到我們想要的情報就好了,不會去幹涉景王遇刺案的進程,那跟我們無關。”

秦源麵上不動聲色,但心裏卻是倒吸了一口涼氣。

這麽說,清正司查的不是景王遇刺案,隻是他們的案子可能和景王遇刺案有關?

那麽景王遇刺案背後,到底藏著什麽秘密?

蘇若依見秦源陰晴不定,不禁又催促道,“怎麽樣?這次要是成了,我保你可以成為甲等影探,待遇翻番。高祖曰,機不可失時不再來,你還在等什麽?你要上進啊小秦子!”

蘇若依越這麽說,秦源就越覺得她像江南皮革廠老板的親戚,很不靠譜。

但是,他還是細細想了一遍。

這件事有沒有搞頭?

首先此事從害處來分析,那可能隻有一個,就是幕後黑手對自己的仇恨會更深,然後更想弄死自己。

不過,從目前的狀況看,幕後黑手本身就想弄死自己,隻是遲早一點而已。

如果能借清正司的手,給他一個重重的打擊,或許他反而會慎重一點,比如認為自己有神秘高手保護,故而不敢輕舉妄動?

眼下正是各大陣營全麵角力之時,他會為自己這個新冒出的敵人,在不清楚底細的情況下,而用出最大的底牌麽?

應該不至於那麽莽吧。

如果能拖,一直拖到景王遇刺案告破,或者清正司那邊的案子告破,那麽大家都會對他下手,自己就完全可以平平安安地解除危機。

而且這麽做還有一個好處,那就是這一波自己用不著出手,這就可以在給對方警告的同時,依舊保留住底牌。

另外,如果不答應清正司,那赤鯢的事很可能真的沒戲。講真,連書上都說赤鯢狡詐異常,自己就算成了大宗師也未必能輕易找到它的下落,而難得清正司有線索,要是不用就可惜了。

想到這裏,他就有了決定。

幫清正司,其實就是在幫自己。

當然,這是從現實角度來講的,如果從藝術角度來講,那就是另外一個故事了。

各位老師,這是一個舍己為人的感人故事。

秦源起身,來到床邊,背對著蘇若依,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對著絢爛的朝霞,長長地歎了口氣。

蘇若依皺了皺眉,感覺這一幕似曾相識?

就在這時,隻聽秦源淡淡地說道,“蘇姑娘,我想問你一件事情。”

蘇若依皺了皺眉,問,“什麽事情?”

“你這輩子……有沒有為誰拚過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