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道上,到處是飛奔而來的妖精。

這些妖精和以前秦源他們所見的妖精似乎有所不同,它們好像根本沒有魂,隻知道飛蛾撲火一般,朝那四個人類殺去。

它們似乎沒有恐懼,也沒有痛感,就如同行屍走肉,或者被操縱的木偶一般。

也正因為如此,它們不像妖將妖域中的群妖,看到小妖的妖王之氣會本能地退讓甚至臣服。

這裏的妖,根本不管那些,它們的意識中似乎隻有一條,那就是殺了這四個“入侵者”!

一時間,地下、空中、房頂,無數的妖精如驚濤駭浪般湧過來,看得秦源都頭皮發麻。

噗呲、噗呲!

四人手中的兵器上下翻飛,咆哮的劍氣到處都是,一道道白練劃過,必定伴隨著一片妖精的頭顱和肢體飛起。

紅色的、綠色的、黃色的,各種顏色的血液在狂飆,一股股的腥臭的味道彌漫在空氣之中。

蘇若依說道,“這些妖好像無窮無盡,這樣下去我們的氣息就要被耗光啦!”

鍾瑾儀在一劍劈開兩隻撲過來的小妖之後,也說道,“雖然妖精都不大,不過耗下去也確是麻煩!不如先衝出城去,等我們偵查到前湖會館的位置後,再殺回來!”

小妖說道,“鍾姐姐這話在理!”

鍾瑾儀聽小妖第一次喊自己“鍾姐姐”,頗是歡喜。

她早已在心裏接納蘇若依和小妖了,隻是小妖一直沒喊她一聲“姐姐”,她便覺得小妖或許還沒接納自己。

現在看來,她大抵也已經想通了吧。

秦源也忍不住看了小妖一眼,心裏也有些意外。

小妖竟然會喊鍾瑾儀“姐姐”?

小妖卻是一臉的無所謂。

反正怎麽叫都是叫,老娘顯得年輕點不好嗎?

說起來,自己成為“人”的時間也不長呢,要是從決定要做“人”的那天算起,也就兩三百年,四舍五入就是百餘年。

秦源今年十六,虛歲就是十七八,差不多就二十了,也就是奔三的人了,這麽一算,我與他也就相差個七十歲不到,六十年左右的樣子,又不多!

啊,我果然還年輕!

顯然,眼前這些妖還是少了,至少小妖還有空想別的。

其實對於四人現在的修為,這些妖精確實製造不了什麽麻煩。

但是秦源也怕氣息消耗地太多,回頭會蹦出大妖來,那到時候就不好搞了。

再說,剛才他已經看到火島的人了,要是那些人再來下個黑手,那就更麻煩了。

於是說道,“那好,我們先殺出去!”

話音一落,四人便立即朝夜空高處飛去,越高能追到他們的妖精就越少。

而到了高空之後,秦源忽然看到了城北有個方圓百丈左右的湖泊,頓時眼前一亮。

前湖前湖,怕不就是在那湖泊之前?

於是立即一指湖泊,說道,“你們看,前湖會館有沒有可能在那?”

蘇若依、小妖、鍾瑾儀立即明白了他的意思,於是二話不說,跟著他朝那片湖泊飛去。

飛臨湖泊之上,隻見沿著湖岸邊建有大批精致的閣樓與木屋,四人便立即下降高度,一座座觀察。

很快,又有大批妖精朝著他們殺了過來。

不過,無非也隻是能稍稍阻擋他們搜索的進度罷了,這些妖來多少,就死多少。

不多會兒,隻聽小妖笑道,“原來在這呢,藏得好深啊。”

三人循聲看去,隻見湖邊一棟大建築後麵,還有座不起眼的小四合院,院門口正寫著四個大字,“前湖會館。”

秦源說道,“先別進去,讓橫行進去瞧瞧。”

說話間,橫行已經如一顆隕石般,飛入了院子中間,掀起了一陣塵土。

八條修長的螃蟹快速擺動,它繞著院子飛快地跑了一圈,同時兩隻蟹眼凸出蟹殼,細細地觀察每一處可疑的角落。

一切顯示,院子裏沒有異常。

可是似乎也沒有人的蹤影?

秦源心想,那“柳下月”沒準躲在地窖或者什麽地方,去一搜便知。

於是便帶著三位老婆,也衝入了院中。

而群妖見狀,也都毫不猶豫地衝了進來,很快院內院外,都被潮水般的妖精給吞沒了。

秦源說道,“你們在外麵殺妖,我進屋裏去看下。”

“小心點。”三人異口同聲。

秦源先衝進了主屋,隻見裏頭家具擺設都鋥亮如新,但空無一人。

他站在屋子中央,心念一動,強大的神息立刻發散了出去。

牆壁、地麵、衣櫃、床下,神息見縫就鑽。

但到處搜了一遍後,既沒有發現人,也沒有發現有密室、暗道之類的。

秦源又衝出主屋,唰唰唰長劍開道,連殺十幾隻妖之後,又來到了南麵的廂房。

一衝進廂房,他就猛地愣了下。

隻見房中的一張木榻上,端坐著一個健碩的紅發老者。

不是火島島主又是誰?

秦源心中一驚。

這老頭就坐在屋裏,沒有遮掩,而自己在院子裏時,竟然絲毫感覺不到他的存在?

紅發老者看到秦源,微微一笑。

“秦先生,我們又見麵啦!”

秦源收了下心緒,然後一臉淡定地說道,“真巧啊,島主也在這?對了,不知道島主你叫什麽,這麽久了我隻知道你叫島主,連個姓都不知道?”

紅發老者淡淡一笑,“叫我哈拉島主就行。”

“你姓哈拉?”

“隨便取的,入鄉隨俗嘛。”

“那行,”秦源笑了笑,“哈拉島主,你怎麽會在這?”

哈拉島主說道,“你來此做什麽,我便來做什麽。”

秦源在心裏一笑,心說你丫套我話呢?

我能讓你套了去,那還是老藝術家?

於是當即眉頭一皺,雙目微微一睜,露出一臉驚訝的表情,忙道,“難道你們也是來找‘波棱蓋撲棱撲棱’的?”

哈拉島主頓時微微一皺眉頭,沉吟了會兒之後,淡淡道,“你管它叫波……什麽棱棱?何以如此奇怪?”

“奇怪嗎?那你們叫它什麽呢?”

“嗬嗬,秦先生還是信不過我們啊。”哈拉島主笑道,“老夫覺得,我們完全可以敞開心扉,各取所需。火島上的人,學不來你們中原人的拐彎抹角。”

秦源又想,你們火島人當年一會兒幫妖一會兒幫人,又一會兒幫百家一會兒幫劍修,這叫不會拐彎?這特麽都趕上漂移拐彎了。

不過還是不動聲色地說道,“那好,不知道哈拉島主想怎麽敞開心扉呢?”

哈拉島主說道,“既然我們會在此相遇,那就說明我們都知道,這裏有那件東西,對吧?”

秦源點頭道,“那是自然,要不然跑來作甚?”

心想,不知道那是什麽東西,值得劍奴派自己來,且火島也特意跑來。

哈拉島主又道,“那我們做個交易。我們一起找,找到了以後東西歸我……我們,則幫你滅劍奴、皇帝,一統天下,如何?”

“這不算。”秦源搖搖頭,“本來你們也這麽答應我的。”

“嗬嗬嗬,那可以再加一條,”哈拉島主頓了頓,忽然收了笑容,認真道,“我們,放棄神獸!也就是說,蘇姑娘可以永遠擁有火鳳凰,從今往後火島再不糾纏於她,如何?”

秦源心念頓時微微一動,心想還有這好事?

那玩意兒到底是什麽,能讓火島連神獸都不要了?

不過轉念一想,又覺得很扯淡。

火島的人向來不講信用,萬一到時候神獸也要,東西也要,那自己豈不是賠了夫人又折寶,成天下第一大冤種了?

但此時,他又意識到事情遠沒有這麽簡單!

因為想搶“那東西”的人,可不止他和火島。

還有劍奴,乃至皇帝。

他現在大致猜到劍奴為什麽密令自己來這了。

這懷安縣肯定藏著某個寶貝,或者大秘密,所以為了避免被更多人知道,皇帝首先下令把大軍給調了回去。

但同時,皇帝也知道,火島對這裏同樣虎視眈眈。

所以劍奴幫他想了個辦法,就是讓自己先來這裏,一邊尋找“寶貝,一邊讓自己與火島周旋。

為什麽派自己?因為自己夠強,夠機靈,夠分量跟火島周旋,換了任何人都做不到!

更重要的是,到時候再殺了自己,順便也等於清除了朝廷的一個潛在威脅!

所以可以肯定一點就是,皇帝,甚至劍奴以及劍廟的一大批高手,現在都可能藏在附近!

火島以為他們的對手隻有自己,這就已經犯了一個致命的錯誤!

劍奴的算盤,很可能是等到寶物被發現,火島和自己大打出手之時,他帶著劍廟高手出現,一舉殺死雙方……既鏟除了火島和自己,又得到了寶貝。

一想到劍奴都來了,秦源的後背就不由微微發涼,畢竟那是他能想象的,人類戰力的巔峰。

但是冷靜下來後一想,他又覺得自己並非毫無機會。

首先,劍奴既然還需要借自己來與火島周旋,就說明火島的人也很強,至少劍奴沒有百分百把握滅了他們,否則他就根本不需要這麽大費周章。

火島的人能強到什麽地步?

秦源不禁想起了皇帝和劍奴受傷的事。

當時他的猜測,是皇帝和劍奴在擒穀蛟的時候,被老甲所傷!

然而現在證明,皇帝就是老甲,那麽也就不存在這種可能了。

普天之下,除了老甲,能幹成這事的,理論上還剩下一個戰神尚牙。

但是尚牙從來沒提過這事,所以是他的可能性不大。

那麽秦源就有理由懷疑,皇帝和劍奴是被火島的人所傷!

當初火島能傷他們,是占了偷襲的便宜,和穀蛟的幫忙。

而現在火島之所以還有威脅,那定然是因為皇帝重傷,而劍奴可能也大傷沒有痊愈。

想到這裏,秦源已基本理清了自己的思路。

現在就好比在海灘邊,有鷸、蚌、漁翁三個角色。

火島的人不必說,蚌這個角色他們當定了!

關鍵是,誰扮演釣蚌的鷸呢?

反正秦源是拒絕釣蚌的,他一個正經男孩子,怎麽會去做那種事情?

他要當漁翁,當老漢!

想到這裏,他立即說道,“哈拉島主的這個提議很好,我可以接受。但是,你怎麽保證你不會出爾反爾呢?”

哈拉島主皺了皺眉,說道,“這倒是有點難了,老夫誠心誠意,而且向來一言九鼎,你偏是不信,總不能把心剖出來給你看吧?”

頓了頓,又道,“對了,你們中原人不是有個風俗嗎?如是大盟約,需對天道發誓,要不老夫發一個?”

秦源點點頭,“發誓可以,但是你還必須寫一張金字契約。若是他日反悔,我必舉中原之力,伐你火島!”

所謂金字契約,是燃燒體內正氣或者其他氣息,用意念寫出來的契約,到時候隻要核對氣息,就能確定是不是本人所寫,是這個世界修者間的最高契約。

其實秦源也知道,這些招數對於狡詐的火島人來說,根本沒用。

但是他就是要做出一本正經的樣子,以表明他“信”了。

哈拉島主哈哈一笑,立即毫不猶豫地照做了。

得到契約,聽完哈拉島主發完誓後,秦源為了表示誠意,立即說道,“既然如此,我也就可以敞開心扉了。我來這裏是找人的,那個人叫柳下月,你們見過嗎?”

哈拉島主聽完,很是欣慰地點頭道,“秦先生終於肯與我們交心了。既然如此,老夫也與你說交心的話。整座院子我們都找了,沒有見到活人,更沒有見到柳下月。”

秦源皺眉道,“難不成因為城池妖變,他跑了?”

哈拉島主搖頭道,“不會跑!他是‘看門人’,對這座城池了如指掌,肯定提前有所準備,眼下定然是藏到安全處了。”

秦源好奇道,“何為看門人?”

“嗬嗬,這件事與‘那東西’無關,你就不必打聽啦!”哈拉島主笑道。

秦源隻好說道,“那行,我們就慢慢找吧。”

哈拉島主一臉淡定地說道,“我們的人也在找,找到就通知你。放心,總能找到的,城池又不大,無非是費點功夫罷了!”

秦源心想,找到還要通知自己,說明那寶貝不好拿,需要自己一起幫忙。

“那好,就這樣,一言為定。”

秦源說完,又出了房門,回到三個老婆中間。

說道,“這裏沒人,我們去別處找找!”

於是四人越起,打算去隔壁的一個院子裏看看。

不過,在半空中,秦源無意間瞥了眼湖泊。

隻見湖麵上倒映著一輪皎月,而那皎月,正在湖邊一垂柳之下。

他頓時一個激靈。

這不就是……柳下月?

沒錯了!全城妖化,唯一可能的,就是湖底沒有妖化!

柳下月,很可能就在湖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