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提門麵的事兒,那其他的事就可以先放一放——來自鍾家的認知。

鍾載成、鍾瑾元、鍾瑾儀以及楚南紅,立刻都一臉期待地看著秦源。

秦源清了清嗓子,說道,“元大哥,你可以去通知清正司和劍廟了,就說咱鍾家通過精心布局、縝密推理,又曆經艱險,終於得到了大統領出現在南城的具體時間和地點,就是明晚子時於城南百花樓東側!所以大家不用那麽麻煩了,直接去那埋伏便可。”

此言一出,鍾家人無不瞠目結舌,又驚喜交加。

秦贅婿居然連這等消息都打聽到了?

這,這可是十足的奇功一件啊!

它的意義可不光是讓大家少折騰,更在於它能減少傷亡,同時大幅提升擒殺大統領的可能!

你想啊,原本大家都兩兩一組分散行動,大統領若是發現自己行蹤泄露,是不是仍有很大可能掏出聖寶,即刻擊殺跟蹤之人,然後逃之夭夭?

而現在呢?有了確定的時間地點,大家就可提早布下天羅地網,這成功率豈可相提並論?

若是順利拿下大統領,憑此大功,皇上不親自下旨嘉獎,劍廟不鄭重派使來謝才怪!

就這門麵,都掙得閃閃發光,能照亮半個京城了啊!

但鍾載成還是有些不敢確信地問道,“賢侄,此消息可靠?你要知道,若是錯了,可會誤大事的!”

鍾瑾元亦隨之問道,“對啊賢弟,你究竟是如何得知的,又為何如此確信?他娘的,清正司那麽多人調查這麽久,都沒你那麽詳細啊!”

秦源嗬嗬一笑,心想清正司那些消息也是我提供的好嗎?

隻是,他們那頭自己已經刷夠業績了,沒必要再去刷,這不想著大老婆,給咱鍾家也刷點兒麽?

此時,鍾瑾儀頗有些不滿地對鍾瑾元說道,“小秦子的消息什麽時候錯過?既然他敢這麽說,自是可靠的。大哥,快去通知清正司吧,他們信不信是他們的事,我鍾家總歸是為朝廷盡心盡力了。”

“我鍾家”,現在可包括了秦源。

鍾瑾元一聽覺得言之有理,不過還是冷臉對鍾瑾儀說道,“什麽小秦子小秦子的,那是你未來的夫君!說話注點意,別一天到晚高高在上的!”

鍾瑾儀那個氣啊,心想現在自己在家,已經這麽卑微了嗎?

連一個稱呼也要被訓?

嗯,好歹她也是指揮使啊,往細了說,那還是家裏唯一一個在上班的人,卻被遊手好閑的哥哥責罵,又被沒有固定工作的父親嫌棄……

論原生家庭對一個職場女性的傷害!

可一看,發現鍾載成甚至老娘楚南紅也都對鍾瑾元的話,頗是認同地點了點頭,就瞬間不想說話了。

小秦子說的對,這個家是待不下去了,遲早要搬出去!

可,剛想到這呢,卻聽秦源又一臉嚴肅地說道,“儀兒,這事兒我與伯父、元大哥參與即可,無需你冒險。快帶著伯母回屋,安心在家呆著。”

嗯,秦源這就蹬鼻子上臉,開始要振一振“夫綱”了。

本來就是嘛,哪有當男人的,動不動就被媳婦兒訓呢,夫妻之間最重要的是什麽?平等啊!

秦源這話一出,當時就得到了鍾載成和鍾瑾元欣喜的肯定!

鍾載成:“賢侄說的對,此事我們三父子出馬便可,沒你們的事!”

聽聽,三父子,這還沒上門入贅呢,就已經當他是親兒子了!

鍾瑾元:“賢弟說的極是,打打殺殺是咱男人的事,若要你們出馬,豈非折了門麵?”

鍾瑾儀怎麽聽怎麽別扭。

這三人現在已經三位一體了是嗎?連話都跟一張嘴裏說出來似的?

而且,更過分的是,以前小混蛋隻是跟著父親和大哥說話,現在他都會主動挑頭了?

到底多久沒打他了?

……

鍾瑾元不敢耽擱,立即去往清正司通知此事了。

秦源又對鍾載成和楚南紅說道,“伯父,伯母,我也還有些事,就先告辭了。”

楚南紅上來,整理了下秦源跑亂的衣領子,頗是心疼地說道,“賢侄,伯母知道你多方經營,方有這些消息。不過,你切要記得,凡事盡力而為便可,莫要犯險強求。

眼下多事之秋,務必以平安為要。伯父伯母不需要你多出人頭地,隻要一家人平平安安,就比什麽都好。”

秦源自來這個世界,還是第一次聽到長輩,與自己說這般溫心的話,不由心底暖意融融。

“知道了,伯母。”

“我和儀兒,就在家等你們回來,你們……”

“行啦行啦!”鍾載成大手一揮,打斷道,“賢侄是聰明人,又有修為傍身,你就別操這個心了。”

頓了頓,又拍了拍秦源的肩,說道,“但是有一點沒錯,賢侄你切莫逞強,遇到強手打不過就跑,大不了我和你元大哥再幫你去打回來,不算丟門麵!”

秦源衝鍾載成笑著點了點頭,然後揮手與他們告別。

轉身時,視線又從鍾瑾儀的臉上劃過,對她微微揚了揚眉毛。

鍾瑾儀本來不想與他說話,但不知道為何,終是忍不住說了句,“凡事小心!”

“知道!”秦源微笑地對她點了點頭。

鍾瑾儀看著秦源遠去的背影,不知道他又要去哪,心裏略有些忐忑,卻再也沒有打他的心思了。

……

離開鍾家,秦源本來想回家找老道他們,再商量下明晚行動的細節。

卻就在這時,餘言行的傳音來了。

“小秦子,你眼下何在?我有要事找你相商,若見傳音,速來糖果鋪。”

秦源聽餘言行的語氣很是焦急,心想莫非聖學會出事了?

於是改了主意,又馬不停蹄地直奔聖學會京城執法堂的那間糖果鋪。

到那,剛好碰到嚴漁出來。

“秦左使,您……回來了?”嚴漁神色緊張地說道,“餘壇主、汪壇主等你多時了,快快請進!”

秦源點點頭,便隨他進了糖果鋪後堂,來到一間很隱蔽的小房子。

餘言行一見秦源,便說道,“小秦子,大長老的人剛剛發現拜妖會大統領於城東做了陣腳。現在他們又推測大統領接下去會在城南做陣腳,為了趕在其他各路高手之前截殺大統領,會中剛剛決定,所有高手集結於南城,隻要大統領一露麵就殺之!”

秦源一聽,登時就懵了一下。

特麽的,聖學會也打算提前動手?

這不是又添亂又找死嗎?到時候朝廷的人馬,還不跟他們幹起來?

這麽一來,漁翁得利的是大統領啊!

但還是不動聲色地問道,“大長老的人,也在查大統領?他等於是不相信我們京城朱雀殿,故意繞過我們了?”

餘言行麵沉如水,眉眼中一片無奈,又道,“這就是問題所在!我始終覺得,這件事沒那麽簡單……大長老的人雖不乏精英,但都是初來乍到,於京城人生地不熟,繞開你們朱雀殿之後又不可能有人脈網,如何這麽快就能探得大統領的行蹤?”

餘言行還算說得比較委婉,接話的汪在直就沒那麽客氣了。

隻聽他一臉焦急地說道,“所以,我們懷疑這件事,要麽是大統領有問題,要麽就是……就是大長老有問題!”

秦源聽到這裏,頓時就精神了。

這話說的,大統領能有什麽問題,人家一個清清白白的大妖人,一心想解封妖聖、誌在做妖奴的人形老狗,能有什麽問題?

有問題的,那確定一定以及肯定是大長老啊!

他眨眼、呼吸、吃飯、睡覺、拉屎都有問題!

誰讓他特麽的跟老子過不去?

於是當即眉頭一皺,給了汪在直一個“可達鴨發現事情並不簡單”的表情。

汪在直大受鼓舞,又說道,“秦左使,你要知道,此次行動集結了我會一半以上的高手,連總舵主都親自出馬,若是中了計,後果不堪設想!”

沒等秦源說話,餘言行又接話道,“所以,我們想問問你,你們京城朱雀殿,對於大統領有無更詳細的情報?你們又如何判斷大統領眼下的動作?若是你們也覺得可疑,就當與我二人一道,再去勸勸總舵主!”

餘言行平日裏儒雅非凡,從不會這般急切地插話,看得出他是真的急了。

也是,聖學會中就這些高手,如果在京城葬送一半,那可能十年都未必能緩得過勁兒來!

秦源高興地在心裏直打滾,恨不得給餘言行和汪在直送一點星光,聊表心意。

坑大長老的機會來了啊!

趁這機會絆丫一腳,就算摔不死他,也起碼得磕掉他幾顆牙!

於是他登時臉色一變,隨後緊緊地握住了拳頭,拳頭咯咯作響之際,整個人也在微微顫動!

憤怒、震驚、痛心疾首的表情,刹那間便凝聚到了他的臉上。

恨不得自己給自己一個臉部特寫!

然後,才咬牙切齒地說道,“餘壇主、汪壇主,幸好你們告訴我,要不然我會將遭遇一場浩劫!大長老,他這是發了失心瘋,要毀了我會數百年基業啊!”

這話一出,餘言行、汪在直和嚴漁,無不臉色一白,雙目圓睜!

嚴漁激動道,“秦左使,何出此言?難不成當真……”

秦源歎了口氣口,頹然地倒退了一步,口中喃喃著。

“我想不到,我真的想不到,我甚至不敢想……大長老他……不對,他定然不是那種人,不會是那種人!”

急得餘言行都忍不住追問道,“小秦子,你能不能趕緊說,到底怎麽了?”

秦源又雙眼一睜,眼神堅定起來。

又道,“先不細說了,快帶我去找總舵主,我們路上說!”

三人哪敢有半刻耽擱,趕緊帶著秦源,直奔小院!

……

小院之中氣氛凝重,關陽炎、大長老、二長老以及另外幾個會中大佬,正在屋中商量著什麽。

終於,關陽炎一錘定音地說道,“既然這是唯一的辦法,那麽就照此做吧!即刻傳令下去,從此刻起所有高手全部集結於南城!見到大統領,以紅色煙花為號,即刻誅殺之!”

眾人立即站起來身來,齊齊喊了聲,“喏!”

關陽炎不動聲色地掃視了一遍在場眾人,此刻心中已沒有方才爭論時的彷徨,隻有一往無前的堅定!

三百五十年前,聖學會至關重要的聖物“勸君書”失竊,導致聖地被鎖無法重開,現在種種跡象表明,那“勸君書”很可能就在大統領身上!

這次大統領重現京城,全城高手雲集,若要重新奪回聖物,唯有依照大長老的意見,提前動手!

可以說,聖學會榮辱興衰,就在此一役!

此時,不光是關陽炎,在場所有的聖學會高手,無不是同樣的想法!

聖地重開,是多少代聖學會人的夢想?

尤其是在如今,若是聖地真的能重開,那聖學會離推翻劍修,以百家聖學治天下的理想,就更近一步了!

而就在這時,隻聽屋外傳來一個聲音。

“啟稟總舵主,朱雀殿左使秦源,京城分壇汪壇主及餘先生,說有要事求見!”

關陽炎劍眉微微一簇。

而大長老施英之則老眼微微一眯,隨後轉頭,看向關陽炎,淡淡道,“此子,不是被關起來了麽?”

關陽炎很討厭施英之這種質問的語氣,但還是忍著性子,說道,“或真有要事,請他們進來吧。”

門開,秦源、汪在直和餘言行進屋。

施英之看到秦源,冷聲道,“你的案子還沒查清,不好好待在執法堂,來這兒作甚?”

秦源也冷冷地看了施英之一眼,隨後一聲炸喝,“大長老,你要將我會數百年基業,毀於今朝嗎?”

這一下,讓眾人都為之一怔。

施英之聞言,先是意外地一愣,隨即便暴怒。

“大膽秦源,你敢公然咆哮老夫?簡直無法無天,執法堂何在,還不將他帶下,治他忤逆、犯上之罪?”

秦源衝他哈哈一笑,隨後轉頭對關陽炎道,“總舵主,屬下鬥膽請問,你們是否正打算提前截殺大統領?”

“大膽,此等機密豈是你能過問的?”施英之身邊,一位強壯的漢子,指著秦源吼道。

秦源又是衝他一笑,笑容中帶著一絲嘲諷。

“若當真如此,那屬下可以告訴諸位,那大統領將於明晚子時出現在城南百花樓東側!可於此同時,若是依大長老之計,我們前往伏擊,很可能全軍覆沒!”

嗡地一聲,房間裏頓時想起一片竊竊私語聲。

“這、這是什麽說法?”

“怎會、怎會?”

大長老的臉色已是陰沉如霜,他微微向前一步,雙眼微紅地瞪著秦源,如同發怒的雄獅般,從喉嚨裏發出低沉的聲音。

“秦源,此事你若能說出緣由,我便饒你不死。你若說不出來,就憑你汙蔑老夫,老夫就能當場將你碎屍萬段!”

關陽炎一語不發,但悄悄給了二長老陳笙一個眼神。

陳笙心領神會,走到秦源身旁,將他與大長老隔開之後,問道,“秦左使,你且說來。”

秦源點了點頭,隨後衝所有人說道,“在下剛剛探得,朝廷正大規模從清正司、劍廟、鍾家、陳家以及宮內抽調大宗師,據說數量或達六七十!種種跡象顯示,朝廷打算今晚起就在城南百花樓一帶設伏!”

話音一落,所有人臉色頓時微微泛白。

“諸位,我想請問,殺一個區區大妖人,何須如此興師動眾?”

秦源環視眾人,一字一句地說道,“因此,我有理由相信,朝廷已經知道了我們的存在,甚至知道我們會提前去南城截殺大統領,因而才布下這張天羅地網!”

刹那間,整個屋子又陷入了一片死寂。

秦源的其實才說了一半,但另一半已經無需再言,因為誰都聽得出言外之音!

如果朝廷對聖學會了如指掌,那麽聖學會中,定然出了叛徒!

叛徒是誰?毫無疑問就是不遺餘力地鼓動大家,去截殺大統領的那位!

這是很簡單的邏輯,因為大家才剛剛定下此事,朝廷就已經做好了部署,豈不是鼓動之人提早已將計劃告訴了朝廷?

此時,有人已經有意無意地將目光投向了大長老!

畢竟,方才一直是大長老和他的嫡係,是最力主提前截殺大統領的。

當然,也有些人質疑,以如今大長老在會中的勢力,又何必出賣本會呢?

但秦源認為,這不重要。

重要的是,關陽炎終於找到了一個機會,來徹底鏟除大長老的勢力了!

甚至此刻,秦源能隱約從他那看似平靜的臉上,看到一絲興奮!

但,關陽炎就是關陽炎,終究是沒有流露出更多的情緒。

而是淡淡地問秦源,“秦左使,你說這些,可有憑據?”

你可,千萬要有憑有據啊!

秦源還了他一個篤定的眼神,然後說道,“屬下在京城經營已久,與清正司、鍾家及內廷衛無不交好,自然能得知此異動。至於真與不真,我們且看明晚便知!”

大長老當即冷笑道,“明晚……朝廷若沒有排除六七十大宗師,當如何?按你的說法,你可知如此之多的大宗師,要抽光清正司和劍廟的大部?”

秦源還以一聲嘲笑,隨後說道,“若是沒有,我自是耽誤我會大事,要殺要剮聽憑處置!可若是有,又當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