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刻秦源知道,無論自己立下多大功勞,也隻不過是朱雀殿左使。

左使上麵有殿主,殿主上麵有五大長老,五大長老上麵還有兩名聖使,聖使上頭才是總舵主,而總舵主背後,還有個所有百家人的精神仰望,尚牙。

他秦源,當真不算什麽。

沒看見麽,那溫先生看到他這“秦先生”,連句寒暄的話都懶得講,直接就讓他在院子裏站著。

甚至這些人,不光當著他的麵竊竊私語,還開了結界防偷聽,完全沒把他當自己人。

秦源很不爽,就對楚宴修說道,“那幾個老東西,說什麽呢?”

楚宴修倒是氣定神閑,說道,“我哪知道。你想聽就走過去啊,總舵主要見你,他們總不能把你趕走吧。”

秦源哼了一聲,“聽個毛,上杆子舔上去,顯得多輕賤。”

楚宴修輕聲一笑,“這就是你說的舔狗?”

秦源胳膊肘捅了捅楚宴修,跟著一笑,“小暖,你學得還挺快。”

楚宴修不甘示弱地也踢了秦源一腳,“滾!”

兩人頗是無聊,正開玩笑呢,卻見那溫先生又走了過來,一臉嚴肅道,“兩位,總舵主駕前當肅靜恭垂,這點規矩都不知道麽?”

挨訓了。

楚宴修抬頭看天,秦源低頭看鞋。

溫先生皺了皺眉,顯然對兩人的態度不太滿意。

又道,“秦左使,你屢立大功固然可喜,但你要知道,會裏提拔你為朱雀殿左使已是破格,你當心懷感恩,再接再厲才是。若是以此自傲而不自謹,遲早要毀了你大好前途!”

秦源見這溫先生說得語重心長,差點就信了他的好心。

可是在藍星上的娛樂圈廝混那麽久,他早已不是小白,知道溫先生這類人,不會沒事跟你說這些。

他說這個,肯定有他的用意。

是在暗示自己,要老實點,本本分分做自己的朱雀殿左使,別妄想更大的野心?

秦源頓時想起來,六月十五過去那麽久,總舵那邊給自己的嘉獎卻一直沒有動靜,懸而未決。

沒猜錯的話,應該是會裏內部發生了分歧。

想到這裏,他不動聲色地說道,“多謝溫先生指點,在下受教。”

這溫先生還不是關鍵人物,犯不著與他爭執,關鍵人物應該在於楚宴修說的那位大長老。

不著急,先看清誰是敵人,誰是盟友再說。

玩權鬥,秦源承認自己不在行,尤其是跟這幫老油條完全沒法比。

但是要說暗戳戳地伸腿絆誰一腳,這個就是他的本碩博連讀專業了。

總之,誰擋在他前麵,他就弄誰!

這不是他想升官發財,完全是為了阻止大妖肆虐,保衛世界和平,踐行愛與正義……的必然。

在外頭大約等了有一刻多鍾,正堂的門終於開了,餘言行從裏麵走了出來。

徑直走到秦源跟前,餘言行神情複雜地看著秦源。

然後低聲說道,“總舵主召你進去。裏頭還有大長老和二長老。還是那句話,說話要有分寸,尤其是對大長老!”

說完,又拍了拍他的背,“進去吧。”

楚宴修在秦源身後,有些幸災樂禍地說道,“勿要頑皮,否則大長老要揍你,我們可都攔不住。”

秦源給了他一個白眼,然後有些忐忑地走進了屋子。

屋子裏的陳設算不得多精致,就是一個普通的廳堂,鋪著紅色的羊毯。

對門的主座上,坐著一個臉部棱角分明、一雙劍眉的俊朗男子,想必就是總舵主了。

隻是,這位總舵主年輕的有點過分,看上去才三十多歲的樣子,也不知道是修為太深顯得年輕,還是本就這般年紀。

秦源也不知道他叫什麽名字,因為會裏從沒有人提過他的名諱。

聖學會總舵主關陽炎,尚牙認定的聖學會總舵主“天選之人”,這會兒也饒有興致地細細打量秦源。

十六歲,沒有背景,不屬於任何派係,據稱墨修一道有天縱之資,所學機關竟有與大宗師一抗之力,還有奇功在手……有趣的年輕人。

廳堂西邊,一張紅漆雕花木椅上,則端坐著一個須發都花白、顴骨高高突起的老頭。

老態龍鍾的樣子看上去怎麽也有八十了,若是他修為精深,超過一百都有可能。

這般年紀,是人精中的人精了。

老頭眯縫著眼,也不聲不響地打量著秦源。

按照這個世界以左為尊的排法,他應該就是大長老施英之。

廳堂東邊的一張同樣的木椅上,則有一雙非常漂亮、白皙修長、精致柔軟的手,摸起來應該非常……握草,怎麽是個中年大漢?

抱歉抱歉,關注點有點走偏,職業習慣……

那中年漢子,也正麵帶微笑地看著他。

顯然,這就是二長老陳笙了。

秦源當即行禮。

“屬下秦源,參見總舵主,見過大長老、二長老!”

關陽炎微微一笑,說道,“起來吧,秦左使。坐!”

聲音很富有磁性。

“多謝總舵主!”

秦源起身,直接坐到了二長老陳笙的旁邊。

“秦左使,你在京城為會裏兢兢業業、屢立奇功,本座甚感欣慰。聽說你父親以前也是我會外門弟子,當真是子承父業,堪稱一段佳話。”

“總舵主過獎!先父在世之時就時刻教導我,有朝一日若有機緣,定要為我會大業發光發熱,屬下莫不敢忘!”

“秦左使忠義之心,本座了解。”關陽炎淡淡一笑,又以長輩對小輩的語氣,笑問道,“立了這麽大功,你想要些什麽賞賜啊?”

問了個寂寞,這玩意就好比六十歲的阿姨問你為什麽喜歡她,誰特麽好意思明說?

“回總舵主,屬下隻想為會裏辦好每一件事,將我們百家精神發揚光大,除此之外別無所求。”

“嗬嗬!”

這時,一直眯眼瞧秦源的大長老驀地一笑。

不急不慢地說道,“秦左使,我會中向來有功必賞,你就莫要推辭了。總舵主的意思,是想實授你朱雀殿左使之職,你認為你可勝任麽?”

先前秦源的左使之職,說白了就是個虛的,虛到什麽程度?連朱雀殿殿主換了,也是楚宴修告訴他的。

實授,就意味著,要給秦源真正的左使權力!

朱雀殿是聖學會最為倚重的情報部門,其強悍之處遠超外人想象,之前秦源就驚歎過它的無孔不入!

可以說,誰掌控了朱雀殿,誰就掌控了聖學會這台龐大機器的眼睛,乃至於前進的方向!

因為發展至今,聖學會的大多數決策,已經高度依賴於朱雀殿的情報了!

在聖學會,可以說沒有比朱雀殿更要害的部門。

之前的三長老明明殘殺同門,按會規是死罪,為什麽最後隻得到了輕飄飄的麵壁一年的懲罰?

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彼時朱雀殿在他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