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源落座,丫鬟上茶。

鍾瑾元對鍾瑾儀揮了揮手,說道,“你回房去歇息吧。”

男人談事情,你個女孩子家家的,便不要摻和了,在宮裏沒辦法,在家裏你好歹得裝出大家閨秀那般的羞澀不是?

鍾瑾儀無語地看了眼鍾瑾元,就差把“不屑”兩個字寫在臉上了。

直到鍾載成端著茶盞,鼻孔裏有意無意地哼出一道粗氣。

“嗯哼!”

你倒是趕緊裝一下啊!離挑黃道吉日就差一點點了,細節方麵咱一定要注意!爹可是隱約已經把消息散播出去了,這到手的鴨子,回頭要是再給飛了,還怎麽出去見人?

鍾瑾儀心裏那個火啊,很想說這小混蛋可沒你們想得那麽單純,他都敢對我動手動腳的沒看到嗎?

他還會在意那些?

但是眼看父兄的臉色越來越沉,她也隻好無奈地歎了口氣。

算了,本使也沒空聽你們聊那些有的沒的。

更不想看你們這些人間奇葩,倒不如回屋去清淨。

鍾瑾儀出門後,富麗堂皇的客廳裏,頓時就充滿了一團和氣。

“對了,上次多虧了鍾伯父出手相救。一直想來府上當麵道謝,卻無奈宮中俗事纏身,不想竟拖到了今日,實在是汗顏。”

說著,秦源起身,給鍾載成行了個不折不扣的大禮。

“多謝鍾伯父救命之恩,小子沒齒難忘。”

鍾載成等了這兩三天,可不就等著這句話麽?

這是麵兒,麵兒到了就好!

於是哈哈一笑,說道,“賢侄這是從何說起?賢侄有難,老夫又湊巧路過,豈有不救之理?舉手之勞罷了,再者說,你如今也算我半個鍾家人,我不護著你誰護著你?”

秦源耳朵一豎,立即領會到,後半句才是重點。

馬屁方向找到,他就立即開始了猛攻。

“多謝伯父!小子每每思及伯父這般天下一等一的英雄,不以我出身貧賤、一事無成而鄙,反在危難時多番出手護我周全,又待我真如家人一般,這番胸襟、這番慈愛,當真叫我感激之情如滔滔江水,敬仰之心如大河泛濫,我嚐夙夜興歎,我何德何能,竟得伯父這等豪傑如此垂愛!”

說完,又對鍾瑾元說道,“瑾元大哥亦是,那日你一劍動天下,斬了姚威那廝,那番英姿猶在眼前,卻也對我這般憐愛,當真令我動容。”

鍾載成和鍾瑾元一聽,當時就如同被搔到了癢處,心中是說不出的暢快!

這小子,聽他說話當真是舒服,更難得的是,他說的句句中肯,有理有據、情真意切。

不像那些虛偽的公子哥,張嘴就是華而不實的浮誇馬屁。

至於先前那番“小子不懂事”的心結,此刻早已無影無蹤,兩人甚至還隱隱覺得,是自己吹毛求疵了!

人家這不記著呢麽?隻是宮裏有點事,沒來得及前來道謝而已!

“哈哈哈!賢侄快坐,勿提這些。”

“哈哈哈!源弟喝茶,再提就生分了!”

一般人是跟鍾家父子聊不到一塊去的,能跟他們聊得到一塊去的,就絕非一般人。

這麽說來,鍾家擇婿的標準看上去不高,但實際高之又高。

當然,鍾家父子如今對秦源越來越歡喜的原因,也不僅僅是他會說話,又能與鍾瑾儀“兩廂情悅”。

要是秦源隻是個草包,他們也頂多是讚成這門婚事,然後拿他當個小白臉養著罷了。

但現在,他們不光知道秦源在武修一道上有天縱之資,更知道前日那場宮中驚變,是在秦源的多方打探之下,才讓鍾瑾儀應對得遊刃有餘,甚至還得了劍廟的讚許。

這般人才,他們怎能不愛,怎能不喜?

無論是鍾載成還是鍾瑾元,現在早已起了幫他鋪路,讓他早日躋身大宗師行列的想法。

今後鍾家就一門五個大宗師了,家世之鼎盛,試問除了皇族,天下誰人能及?

更關鍵的是,按照過往的經驗,若父母在武修一道天賦奇佳,那麽後代的根骨也必然不差。

如此一來,等秦源和鍾瑾儀有了孩子,再經他爺爺、舅舅這麽一苦心**,那鍾家的傳承就鐵定興旺如火啊!

還有比這更令人振奮的事情嗎?

所以這已經煮了一半的鴨子,能讓他飛了?

“源弟啊,你說這些就是見外了。”鍾瑾元身姿朝秦源那邊湊了湊,又道,“你與儀兒現在一切都好吧?這待在宮裏總歸不是長久之計,有沒有想過出來?我在慈雲山修煉,缺個幫手,你與我一起去如何?”

鍾瑾元這話自不是隨口說的,他是手把手指導秦源修煉,甚至都已經備好了各種珍奇丹藥,供他服用。

這麽做一方麵是想讓他趕緊成才,另一方麵自然是促成他與鍾瑾儀的婚事,畢竟人都在他手下了,這還能跑得了?

秦源當然能聽懂他的意思,但現在讓他出宮,他當然是不肯的。

不過,拒絕鍾瑾元的好意,是要講方式方法的,否則他又會覺得自己是瞧不上他。

要想在鍾家如魚得水,可不是說對一兩句話就行了,而是需要說對每一句話,如此可親可敬的嶽父和大舅子,真當是人人都能輕易擁有的?

想了想,他說道,“多謝元大哥美意,若能跟元大哥一起修煉,那自然是我的大造化,旁人想都不敢想的美事。”

馬屁先拍好,他又說道,“不過,如今皇子之爭尚未塵埃落定,宮內或難免再起波瀾,儀兒正需要幫手,此時我若離開,心有不安,怕也是無法安心跟著大哥修煉,枉費了大哥一番苦心。”

注意重點,重點一定是從鍾瑾元出發,不是他自己,也不是鍾瑾儀!

鍾瑾元一聽,雖略感遺憾,但依然頗為高興。

“你說的也對。身為男兒,你要保護自己的女人,是沒錯的。”

“理所應當。”

“不過……”說到這裏,鍾瑾元皺了皺眉,說道,“有件事我要告訴你。宮裏的人,這次勾結的勢力怕是沒表麵上那麽簡單,你一定要萬分小心才是。”

秦源也皺了皺眉,不由問道,“元大哥的意思,是這次除了青雲閣和玉泉宗,還有其他勢力的人?”

“有,”鍾瑾元很肯定地說道,“那一老一少兩位高手,就另有身份。若非此二人被我逼至絕路露出看家的神通,我也不知道。”

“還有這等事?”秦源見鍾瑾元的神色嚴肅,便猜到這勢力定然非同尋常,於是趕忙問道,“他們的真實身份是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