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老藝術家環顧了一周,隻見這些家夥都笑得很假,那汪壇主還一邊笑一邊往旁邊挪。

方才他遮住了身後的兩位小美人兒,現在想讓秦源再看一遍,讓他回憶回憶,什麽叫“吃人嘴軟、拿人手短”。

秦源總覺得一身正氣的自己,與他們有點格格不入。

但看樣子,這忙是非幫不可了。

“說吧,到底何事?”

汪在直看了眼餘言行,見餘言行點了點頭,這才收了笑容,正色道,“是這樣的,進來京中來了一批邪術士,據我們所知他們可能要做一件大事,可能對聖學會不利,也會對慶王不利。至於他們到底是什麽計劃,卻不得而知。”

聽到這裏,秦源不由皺了皺眉。

這些術士,跟墨島所說是不是同一批?

墨島說是聖學會請他們來的,但是現在看來聖學會並不知情。

這些人到底要做什麽?

“汪壇主,請繼續說。”

汪在直點了點頭,又道,“這些人很厲害,他們用的並非百家之法,但是手段詭異,我們現在已經有十幾個弟兄死在他們手裏了。可,我們怎麽也追查不到他們的下落!”

“所以呢?”

“所以,”餘言行接過話頭,說道,“我們想讓清正司、墨島一起幫忙,共同調查此事。但是一方麵,現在這些術士隻針對我們,清正司必然不會插手。墨島那邊……與我們有些恩怨,此役過後他們也不再與我們合作。想來想去,也隻有請秦左使出麵,看能不能居中調節?”

秦源立即說道,“我在清正司是有幾個熟人,墨島方麵,說實話也隻是略有交情,畢竟我也學墨術,可未必有那麽大麵子啊!”

秦源懷疑他們是想套自己話,看自己與墨島、清正司到底是什麽關係,因而極為謹慎。

卻聽餘言行道,“這些我們知道,如果能行自是最好,如果不能的話……那恐怕,在必要時隻能請你出手,與我們一起對付他們了。”

汪在直跟著道,“沒錯,此事雖說來慚愧,但那些術士的能力著實詭異,我們覺得,除非用墨家墨術方可抗衡,比方說,如果我們有秦左使的幾個紙人,追蹤到他們就容易多了。”

“哦,汪壇主見過我的紙人?”

汪在直搖搖頭,“我沒見過,但是餘壇主見過,那晚大戰,也有我們幾個會中兄弟見過。”

餘言行笑道,“秦左使的紙人神通廣大,我親眼所見,就勿要謙虛了。”

秦源無奈,隻好說道,“那行,我既然是聖學會一員,這些術士又是衝著咱們聖學會來的,自然責無旁貸。”

汪在直高興地笑了起來,“我就說嘛,此事雖不在秦左使分內,但秦左使絕不會袖手旁觀的。”

餘言行也不禁拍了拍秦源的肩,說道,“那就有勞秦左使了。關於此事,如有進一步消息,我會派人去宮裏通知你的。”

……

從草悅茶社出來,汪在直等人非要請秦源去看一下新宅子,說是有驚喜在等著他。

秦源一點都不期待這群人的“驚喜”,但感覺推脫不過,隻好過去看了下。

宅子地段不錯,離長安街隻有三裏多遠,二進二出的規製,也算是小康人家的模樣了。

裏頭的裝修一般般,沒見什麽名貴的用料,擺設也是普通的物件,可見聖學會也沒有那麽闊綽。

除了宅子,還配了三個老媽子,加上大嬌、小嬌兩姐妹,那就是有五個人伺候他了。

驚喜嗎?

秦源不覺得。

要是在幾個月之前,能有這樣的宅子和小美人伺候,那倒是天大的驚喜,可是現在……就這?

就在這時,隻聽汪在直嗬嗬笑道,“秦左使,此屋若是你一人住,是否倍感冷清?”

秦源皺了皺眉,問,“汪壇主何意?”

“哈哈哈!”汪在直提高聲調,說道,“你看,誰來了!”

話音一落,隻見旁邊一間廂房之內,便跑出一男一女,歡天喜地地衝向秦源。

“哥!”

“源弟!”

秦源定睛一看,不由微微一愣。

這不是小妹和大哥嗎?

這世界上,秦源沒有什麽親人,也就這兩人與他有血緣關係,因而此時得見,倒也頗為高興。

話說,自從上次一別之後,秦源偶爾也會想起他們,畢竟那是僅存“家人”。

“大哥,小妹,你們怎麽來了?”

“我們、我們……”

秦小芙抹了把高興的淚水,緊緊地拽著秦源的手,卻是一時半會激動得說不出話來。

也對,這幾個月來,對他們而言簡直就如同做夢一般。

在遇到秦源之前,他們兄妹二人落魄到與乞丐住一起,秦小芙差點還被乞丐頭子淩辱,而大哥秦力身患重病危在旦夕,可謂山窮水盡、前路無光。

而就在這時,他們遇到了幾年未見的二弟秦源。

從此之後,他們的生活就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先是秦源將他們從乞丐堆裏救出,又用一位姑娘神奇的血,讓大哥秦力的病得到了極大的緩解,此後拿著秦源給的錢,又去找了一位名醫診治,不出半月病就完全治愈了!

此後,他們租了個小房子安頓下來,但心中總歸還是有些擔心,以前的仇家會找上門來。

但想不到的是,沒過多久,就傳來仇家被殺、仇家一門弟子四散逃跑的好消息。

再往後,縣令大人親自來過問他們,將他們安排到了一處大房子居住,不要房租不說,還給秦力謀了個閑差,每個月足有三兩月俸。

兩兄妹自然知道,這些都是托了二弟秦源的福,於是生活安定下來之後,他們對秦源的思念也越來越甚。

直到前些日子,聖學會派人來,說秦源已經加入了聖學會,問他們要不要與他團聚?

兄妹二人見到了當初給秦源的那個玉扣,自然不疑有他,於是一合計,便高高興興來投奔了。

秦力和秦小芙你一言我一句,總算是把過程說清楚了。

秦源表麵上很高興,但是心裏卻有些不爽。

他懷疑聖學會將自己兄妹接來,到底是想讓他們跟自己團聚,還是想拿他們當人質?

畢竟,聖學會的控製欲不是一般的強,他們不是一直也想控製慶王麽?

但看破不說破,既然人都來了,再讓他們回去是不可能的,畢竟這麽做一方麵會讓大哥小妹傷心,另一方麵聖學會見狀,可能也會對自己起疑。

汪在直很識趣地對秦源拱拱手,說道,“秦左使,那我就不打擾你們團聚了。”

秦源也拱手道,“那好,汪壇主請便。”

秦小芙看汪在直出去,連忙好奇地問秦源,“二哥,他叫你什麽左使,那是什麽官啊?”

秦源笑笑,說道,“不大的官,你們在外不要提起我是聖學會的,切記。”

秦小芙和秦力都不約而同地點頭,“我們知道的。”

“小妹、大哥,”秦源又笑嗬嗬地說道,“既然你們來了,那就好好在這待著,以後就在京城安家吧。”

秦力點點頭,一臉憧憬的說道,“二弟說的是。咱們兄妹三人既然在一塊兒了,就再也不分開了!我現在病好了,也有一把子力氣,打算去謀個差事做。至於小妹,就在家做做飯,等過兩年我攢夠了嫁妝錢,就可以讓她風光出嫁了。”

秦小芙說道,“大哥,你說什麽呢!我還要伺候你和二哥呢。再說,你都尚未娶妻,我談什麽嫁人。”

說到這個話題,兩人又突然不約而同地看向了秦源,眼中滿是心疼。

他,卻是再也不能成家了!

若是沒有他入宮當太監,便沒有咱們的今日。也就是說,眼下的生活,是他用……用自己的身體換來的!

秦源看他們的眼神,就依稀猜到他們心裏所想,於是笑道,“行了,別胡思亂想。大哥你要去謀差事我也不反對,男人嘛總要有點事做,但是太累太苦的沒必要。至於小妹的嫁妝,你們誰都別操心,有我在呢。”

說著,便拿出一張銀票,塞到秦力的手裏。

“這些錢先拿去花,不夠再找我來要。”

秦力看了眼銀票,赫然發現竟是一張一千兩的,當時就嚇得手一顫。

一千兩,這是什麽概念?他原以為在衙門當閑差三兩一月的俸銀已是極好,而這一千兩,足足是他三十年俸銀,還得不吃不喝才能攢下。

秦力不知道秦源現在到底在做什麽,據他所知一個太監不可能有這麽多月俸,而即便加入聖學會還有額外的補貼,那也不可能有這麽多吧?

印象中,那個曾經為人老實、總是受欺負的二弟,似乎完全變了個人。

“二弟,這麽多錢,我……”

“拿著吧,不夠再跟我要。”

“二弟,你現在……當真是出息了!”

秦源笑了笑,“對,二弟一直很出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