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源幹脆地問道,“大人,需要屬下做什麽,能否直言?”

鍾瑾儀也知道自己表達地有點亂,於是在一番掙紮後,終於直截了當地說道,“本使的意思,你讓你去赴一趟家宴。期間他們問起你的真實身份,你便說是本使從宮外把你弄進來的,名為太監實為密探,即可。”

秦源聯係了下上下文,這才恍然大悟,隻是又有點不確信,忙問,“大人,也就是說屬下得說自己……不是真太監是吧?”

鍾瑾儀點點頭,“對,你就假裝……不是太監!”

“大人這話就不對了,”秦源立即一副嚴肅狀,“怎麽能是假裝呢?屬下本來就不是太監,一直都不是!”

鍾瑾儀默默地重新打量了秦源一番,然後歎為觀止地說道,“對,便是要有這份自信,方能說得跟真的一樣。”

說完,又不由心道,小秦子騙人的功夫果然出類拔萃,方才那一句,差點自己都恍惚了一下。

是個人才!

秦源卻是在心裏嗬嗬一笑,呐,我都已經跟你明說了,是你自己不信的。

日後得知真相,你可別說我騙你。

不過,他現在終於完全明白,鍾瑾儀要他做什麽了。

簡而言之,就是慘遭父母催婚的大齡剩女,要自己假扮她男朋友,而且是身體零部件完整的那種,然後回家去騙她父母。

這種事秦源本來是有點抵觸的,畢竟雖然不知道鍾瑾儀的父母是誰,但是他也隱約知道她家世了得,這特麽萬一被識破,弄不好就血濺當場……

不過下一秒,他突然想到一個問題。

特麽的,這能被識破什麽?

自己現在方方麵麵的零部件一個都不缺,甚至不謙虛地說那部分還是高配版,所以說自己不是真太監,難道錯了?

其二,在這個世界上,自己是唯一一個抱了又摸了鍾瑾儀的男人,而且到現在還牽腸掛肚地為她想轍,阻止百家的灌頂呢,難道這還夠不上男朋友的標準?

如果這都不算愛,那可真就扯了蛋。

想到這裏,他就立即說道,“大人,屬下雖然不才,但願為大人分憂的一腔熱血卻從未減少半分,此事大人便放心吧,屬下定然做得全無紕漏。”

鍾瑾儀微微點了點頭,說道,“本使是相信你的。但是出發之前,本使還要提醒你一下,那便是本使的父親性情豪爽,不拘小節,他的話你多聽少接。

另外,本使的大哥在外遊曆多年,性情……與常人略有些差異,若是說了什麽奇怪的話,你也無須太過介意。

還有,他們要你做什麽,你就盡量陪著,千萬別與他們爭執,要不然……”

秦源皺了皺眉,忙問,“要不然如何?”

鍾瑾儀歎了口氣,然後話鋒一轉,問道,“紹成七年,朝廷平漠北匈蠻之戰,你聽說過麽?”

秦源想了想,覺得依稀好像聽人講過。

於是說道,“聽過,說是當時朝廷這邊的一個主帥隻帶了三千人跑去招降匈蠻,匈蠻假意答應,卻暗地在金帳外設下埋伏,不過好在我方將士神勇,當場斬殺了那匈蠻首領,又趁勢連克漠北十三鎮……”

鍾瑾儀淡淡道,“那主帥就是家父,同行的還有本使的兄長。不過殺對方首領的原因卻不是對方埋伏。”

“那是?”

“是因為匈蠻首領非要用他們的奶酒做會盟酒,對家父與兄長帶去的竹葉青置之不理,於是他二人大約是覺得失了麵子,就……”

“啊這……”

秦源嘴角猛地一抽,突然就覺得脖子涼颼颼的。

合著漠北匈蠻幾乎被全殲,十餘年都不敢踏足故鄉半步,是因為一杯酒?

特麽的,這鍾家人是不是多少都有點不正常?

如果說鍾瑾儀是社交恐懼症的話,那她爹和她大哥就是妥妥的社交牛逼症了啊!

覺得沒麵子,直接就上大砍刀,不光砍了人家老大,而且還從漠南一路砍到漠北……就因為他娘的人家不喝他們帶的酒?

鍾瑾儀看了眼一臉見了鬼表情的秦源,怕他又不敢去了,忙補充道,“本使說這些無非是讓你小心些罷了。你放心,如今他二人的脾氣,大約應該已收斂許多。而且有本使在,諒他們也不敢……太過分。”

秦源咕咚一聲咽了口唾沫,然後有些僵硬地笑道,“嗬嗬……有鍾大人在,屬下自是放心的……大人,吃完飯屬下就可以馬上回來了吧?就,最近比較忙,晚上還得去找姓趙的老太監。”

“自然可以了。”

秦源稍稍鬆了口氣,心想不過是吃個飯而已,總不至於吃得當場掀桌子抽砍刀吧?

鍾瑾儀說完,又從納石中拿出了一套衣服,淡淡道,“你換上這身吧,今晚就莫穿那太監服了。”

說完,就自覺地走到了屋外。

秦源很快就換好了衣服,那是一件素青色繡金線的長袍,配黑色的長靴,中間配一根白玉銀絲的腰帶。

看著銅鏡裏的自己,秦源不由心中一驚,原來“玉樹臨風”這四個字竟不是空穴來風?

鍾瑾儀看到秦源出來時,沒說什麽,但清冷的雙眸還是忍不住在他身上停留了一息。

心中想到,小秦子換了身衣服,竟也……竟也不錯。

鍾瑾儀的想法止於“不錯”二字,便收了心緒,隨即大袖一揮,一把飛劍便悄然懸停於院中。

秦源深吸了一口氣,隨後一臉毅然決然地跳上飛劍,與鍾瑾儀飛馳而去。

……

位於長安街核心之地,又鬧中取靜的鍾府,今夜張燈結彩、分外喜慶。

“張燈結彩”,是鍾家老大鍾瑾元的意思。

雖然管家老趙也提過,今日並非小姐大婚,隻是男方第一次上門,用不著如此陣仗,更不用著從門口到宴廳都鋪上紅毯,兩旁還擺滿鮮花,至於傳菜的丫鬟身上也戴著朵大紅花,這就更離譜了……

但趙老管家終究是被罰在後院蹲馬步了。

宴客廳門口,身材修長、麵如刀削棱角分明的鍾瑾元正忙得不亦樂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