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乾若蘭的心目中，她對齊征的信任，和對寧太師是一樣的。
晉王和鄭總管這些元老，在她心中的可信度，還要稍弱一點。
“既然師姐覺得有問題，那咱們就去探訪一下。”楚青雲提議道。
乾若蘭點頭表示讚成：“當然要去查探，不過要等到夜裏才行，而且我們要喬裝打扮。”
流花河畔那些賭場，白天還能有些生意。
至於青|樓，白天基本都處於歇業狀態。
等到了晚上，才會賓客爆滿，熱鬧喧囂。
於是，兩人回到房間裏運功修煉，耐心等待。
夜幕降臨時，兩人精心喬裝打扮一番，便悄然離開太師府，趕往流花河畔。
楚青雲換了件華麗的藍袍，貼了假胡須，頭戴一頂鑲嵌寶石的帽子，腰間還掛著一塊巴掌大的玉佩。
他儼然一副豪門子弟的模樣，渾身上下隻透露出三個字。
哥有錢！
乾若蘭自然是要扮成男子的。
她也扮成一位氣質尊貴的公子哥，穿著精美華麗的長袍，戴著鑲金嵌玉的帽子，手裏還拿著一把折扇。
盡管她也貼了假胡須，幾乎看不出什麽破綻。
但她的五官完美、容貌傾城，哪怕扮成男子，也俊俏得令人心動。
兩人在燈火輝煌的街巷中穿梭，確定沒有被人跟蹤，這才徑直趕往流花河。
剛抵達流花河畔，兩人便看到寬闊的大街上，有無數馬車來往，行人也是摩肩接踵。
河畔那一棟又一棟青|樓，都掛著紅色和粉色的燈籠，裏麵不斷傳出男人的吆喝聲、女人的嬌笑聲。
一個個濃妝豔抹的老鴇們，在大門口賣力地吆喝著。
遇到一些抹不開臉麵的年輕男子，她們還會熱情地迎上去，連拉帶拽地將他們送進樓中。
二樓和三樓上，靠街邊的走廊裏，倚著一排排風情萬種、熱情似火的姑娘，朝著街上的行人拋媚眼、揮舞長袖。
那鶯鶯燕燕的話音，嬌滴滴的呼喊聲，還有隨處可見的香|豔場景，讓所有路過的男人，都忍不住生出邪念，心猿意馬。
更遠處，寬闊平靜的河麵上，靜靜漂浮著一艘艘畫舫和遊船。
船上也是燈火通明，不但有豪客們的大笑聲，還有絲竹樂聲傳來。
楚青雲和乾若蘭沿著大街，穿過擁擠的人群往東走，並傳音交流著。
“這一段有二十裏左右，東邊基本都是青|樓，西邊全是賭坊。
那座百芳樓，就在前邊的槐樹林附近。”
兩人往東走了千丈左右，果然看到河邊有一排高大的老槐樹。
那些槐樹都有幾百年的樹齡，枝葉繁茂，遮天蔽日。
盡管大街上燈火輝煌，可那片槐樹林附近，卻是光線昏暗，莫名有些幽森。
很快，兩人抵達一座三層的宮殿之下。
這座富麗堂皇、燈火通明的宮殿，門楣上刻著‘百芳樓’三個大字。
大概是百芳樓兩側都被槐樹林遮擋，左右百丈之內都沒有同行競爭。
又或者是百芳樓的姑娘們技藝更高超，質量也更好。
總之，百芳樓的生意非但不冷清，還好得出奇。
蜂擁而至的恩客們，竟然在門口排成兩隊，依次進入百芳樓！
楚青雲目光平靜地掃過人群，大概打量了一下。
那些恩客以青年男子居多，大部分都是富家子弟，穿著打扮很貴氣。
甚至，大多數人都修煉武道，有化靈境和靈海境的實力。
當他和乾若蘭排隊進入百芳樓時，聽到身後兩個人在低聲議論。
“李公子，怎麽幾個月不見，你身體虧虛成這樣了？
這家百芳樓有什麽好，竟然讓你如此迷戀？”
“徐兄，不瞞你說，這百芳樓以前的生意不怎麽樣。
但在三個月前，這裏來了一批新姑娘，那都是個頂個的美人。
尤其是她們的身段和聲音，簡直是絕了。
她們服侍人的技藝，那叫一個飄飄欲仙……
徐兄，今晚你試一次就知道了，我保證你連家都不想回！”
聽到兩人討論床笫之事，且言語粗俗露骨，乾若蘭麵無表情地望著前方，迅速轉移注意力。
而楚青雲聽得很認真，還用靈識看了那個‘李公子’一眼。
不看還好，當他看清那位李公子的模樣，頓時就皺起了眉頭。
原本錦衣華服、身材高大的李公子，不僅身形消瘦成皮包骨，還頂著泛青的黑眼圈，眉心和印堂都縈繞著黑氣。
看他那副模樣，元陽和精氣都快被掏空了，簡直跟‘空虛公子’沒區別。
“好歹也是靈海境的高手，年齡也才二十多歲，就算夜夜笙歌，也不至於虧虛到如此地步吧？”
楚青雲暗想著，心中有些疑惑。
於是，他又仔細觀察那位李公子片刻。
這一次，他終於看出了端倪。
李公子的眉心和印堂，有若隱若現的黑氣，竟然是妖邪之氣！
換句話說，李公子是被妖氣侵蝕，掠奪了元陽，才會變成這幅模樣。
“妖氣？”
楚青雲雙眸一凝，忽然想到了什麽，不禁意味深長地看了百芳樓一眼。
旁人看不出李公子的異樣，但他修煉了摩訶首座贈予的無為心經，便可看穿妖邪之氣。
甚至，當他默默運轉無為心經時，雙眼的瞳孔微微泛金，眼前的景象也開始扭曲，出現了微妙的變化。
他看到燈火輝煌、人聲鼎沸的百芳樓，竟然繚繞著一層灰色的妖霧。
河畔那一排老槐樹下，也漂浮著淡淡的黑氣。
這時，乾若蘭發現楚青雲有些異樣，便暗中傳音問道：“小師弟，怎麽了？”
楚青雲傳音答道：“我們來對了，這個地方有古怪。”
乾若蘭心中一動，連忙追問道：“有什麽發現？”
“這裏，有妖氣！”
“妖族？”乾若蘭挑了挑眉頭，露出一絲期待的眼神。
很快，兩人隨著擁擠的人群，進入百芳樓的一樓大廳中。
寬闊的大廳中間，是一座鋪了毛毯的圓形舞台。
有幾位樂伶正在彈琴奏樂，十幾個身著薄紗、身姿曼妙的女子，正在台上翩翩起舞。
舞台周圍有上百張桌子，坐著無數青壯男子。
眾人一邊喝茶飲酒，一邊欣賞樂聲和舞姿，心情愉悅地談笑著。
大部分人都在等待百芳樓的名伶登場獻藝，然後挑選心儀的名伶，去二樓和三樓共度春宵。
但也有些急不可耐的家夥，直接登上二樓，讓老鴇子安排姑娘辦事去了。
楚青雲和乾若蘭找了個不引人注目的位置坐下，隨便點了些茶水和點心，默默地觀察四周。
見楚青雲眼底泛金，在大廳裏掃視一圈，乾若蘭傳音問道：“可有發現？”
楚青雲搖頭道：“大廳裏的這些女子都是人族，並無異常。”
“那問題可能出在樓上，那些名伶和花魁……”
兩人一邊喝茶，一邊耐心等待。
大概一刻鍾後，舞台上的樂聲停歇，十幾名舞姬也紛紛退場了。
有經常來此的客人，滿腔期待地喊道：“三大花魁和十二名伶要登場了，今晚看誰能抱得美人歸！”
“幽影兒是本公子的，誰敢跟本公子搶？”
“本少今晚隻為玉馨兒而來，還請諸位讓一讓。”
“老子千裏迢迢的慕名而來，今晚說什麽也要睡一個花魁……”
還不等花魁和名伶登場，一些衣冠楚楚的豪門子弟，和實力不俗的江湖豪俠們，便開始吆喝起來。
楚青雲隻覺得好笑，忍不住搖頭。
見乾若蘭麵無表情地喝茶，一副目不斜視的模樣，他傳音提醒道：“師姐，你得假裝好奇，甚至對那些花魁感興趣。
要不然，你很容易露餡啊。”
“呃……”乾若蘭的眼神有些不自然，傳音嘟囔道：“這群粗鄙的家夥，真是令人作嘔。”
楚青雲饒有興趣地問道：“師姐第一次來這種地方？”
“明知故問！”乾若蘭忍不住對他翻了個白眼。
堂堂長公主，怎麽可能會逛青樓這種地方？
停頓了一下，乾若蘭忽然意識到不對勁，一臉詫異地問道：“小師弟，難道你也經常逛青樓？”
“那倒沒有。”楚青雲連忙擺手，一本正經地解釋道：“以前在淩江城，為家族執行任務時，迫不得已之下進過一次。”
“這還差不多。”乾若蘭點點頭，小聲嘀咕道：“要是三師兄在這裏就好了，以他的德行，肯定遊刃有餘。”
楚青雲忍不住輕笑道：“何止遊刃有餘？隻怕那些花魁都要被他迷得神魂顛倒。”
就在兩人談笑間，幾道綽約的倩影，從二樓緩緩降下，衣帶飄飛地降落在舞台上。
兩人抬頭望去，便看到十個打扮的花枝招展，容貌豔麗的名伶，抱著各種各樣的樂器，在舞台上搔首弄姿。
盡管在楚青雲看來，那些女子很豔俗。
但他不得不承認，她們確實有些姿色，而且渾身散發著勾人的氣息，很會撩撥男人的心。
目光掃過十個名伶之後，他對乾若蘭點了點頭，傳音道：“十個都是妖族，都用了某種秘法，隱藏了種族特征。
但她們的妖氣，卻是藏不住的。”
乾若蘭點點頭，仰望著舞台正上方，輕聲道：“花魁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