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爺爺奶奶
醫院，搶救室
段易鋒坐在外麵椅子上,麵無表情的低著頭,羅驍被推入手術室他就坐在這裏，中間給羅驍家人打了個電話,然後就冷著臉麵色陰霾的一言不發。
他傷的並不重，在經過簡單消毒包紮後就不顧一切的衝了出來。
或許是渾身散發的危險感過於強烈，羅桐明幾次想問問情況都打消了念頭,他有種這個人甚至比自己更悲痛的感覺。
段易鋒一直擰著眉,嘴唇緊抿，咬著牙關,手指用力的拽住椅子,背脊挺的筆直，目光低垂一動不動的盯著地麵,凝聚的瞳孔有著尖銳的冰冷的殺氣。
他在努力的壓製著什麽。
羅媽媽蹲在地上不停的抹眼淚，羅桐明焦躁的走來走去，空氣寂靜的如同繃緊的弦，旭旭乖巧的坐在段易鋒旁邊，垂著頭難過的摸佛像的頭，佛像在車禍中變得殘缺，缺損的部分看起來有些滑稽。
“佛佛，你要讓爸爸好起來哦。”
“——那妞真有貨，哥幾個，等明兒咱堵在巷子口，給她來點刺激的怎麽樣？媽的，強哥？呸，不就是個跑腿的！我猛子能怕了他！”
嘈雜的喧囂聲突然響起，在寂靜的醫院特別刺耳，段易鋒危險的抬起頭，看見前麵四五個打扮的流裏流氣的混混走過來。
“猛哥，你說就行，我們跟著你幹！強哥算個幾把！”一個黃頭發的瘦高個語調尖銳的附和。
他們這幾個人鬧出的動靜實在太大，醫院裏不少人都在竊竊私語，卻也沒人敢靠前，領頭的身材魁梧，大冬天卻隻穿著一件襯衫，手臂上紋著一隻老虎頭，頭發照樣染得五花八門，他一邊說話一邊抽煙，抖落的煙灰落到了段易鋒身上。
“等等。”段易鋒頭也不抬的開口。
那幾人停下腳步，吊兒郎當的轉身，上下打量段易鋒，領頭的冷嗤一聲，傲慢的開口：“小子，爺爺今天不太高興，別來找晦氣啊。”
段易鋒微眯雙眼，不緊不慢的屈指彈掉灑在身上的煙灰，然後猛地起身一拳擊向領頭的，再用力一腳將他踩在地上，手指緊緊扼住他的喉嚨，他的動作實在太快，沒人能反應過來，他冷冷的盯著地上的人，手指毫不猶豫的用力。
“老子也很不爽，正想殺人呢。”段易鋒低沉道，聲音像是從喉嚨裏擠壓出來，語調冰冷，眼睛裏沒有一絲溫度，沒有人會懷疑他做不到。
領頭的肺部缺氧嚴重，一張臉漲成豬肝色，他拚命的掙紮卻怎麽也摳不開那隻手，強烈的恐懼感讓他瞪大了雙眼。
段易鋒的狠戾震住了幾個小混混，他們平時嘴裏說打打殺殺，但也不敢真的殺人。
旭旭也嚇了一跳，連忙跑過去拉段易鋒，大聲叫道：“段叔叔，他死了！他死了！”他的力道很輕，聲音裏帶著恐懼和害怕，段易鋒怔了一下，緩緩的收回手。
“別怕，叔叔跟他開玩笑呢。”他捏了捏旭旭的手，將他抱在懷裏重新坐回椅子上，平靜的仿佛什麽都沒發生。
領頭的癱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氣，他瞪著眼睛還沒回過神，羅桐明衝過去就是一巴掌，氣的全身發抖。
“羅猛，你出息了，帶人來這鬧了是吧？你哥他還在搶救，你有沒有良心啊？”
羅猛喘了幾口氣總算活過來了，瞪著羅桐明極不正經的開玩笑：“爸，你這話說的，我沒良心你一打電話我就趕過來啊。”他說完心有餘悸的看了看段易鋒，低聲問：“那人是誰？”
“關你屁事，滾一邊去。”羅桐明一把將他推開，猶豫著還是走到段易鋒旁邊，鼓起勇氣問：“這位先生，謝謝你救了我兒子，隻是這到底怎麽回事？好端端的怎麽就出車禍了？”
他普通話說的有些蹩腳，但並不影響表達。
段易鋒好一會才冷淡的說：“隻是一出意外交通事故。”他不想給羅驍的爸爸留下壞印象，這句話已經盡量平和無害。
羅桐明隻認為段易鋒也是受害者，況且對方還帶著一個孩子，既然他不想說也就不再問。
羅猛對段易鋒始終有些忌憚，那瞬間的爆發力和死亡逼迫感提醒他遠離這個人，其餘幾個小混混被羅猛叫了出去，他將一個信封塞給羅桐明，語氣不太好的說：“呐，我可就這點錢了，多的給不了。”
“把你的髒錢拿回去，你想給我還不敢要！”羅桐明憤憤的罵道，然後又說：“醫藥費那個人都給了，他傷隨便包紮了一下就在這等著了，我跟你說，你再去惹他死了活該！”
“放心，我肯定活得長，免得你們死了沒人送終。”
“你給我滾！”
“嘿—不是你打電話讓我來的！”
“——你死了還有阿驍，去去去，別在這礙我眼。”羅桐明揮揮手，特別糟心的說。
羅猛摸了摸頭溜到朱粟身邊，背抵著牆微微側眼打量段易鋒，手指下意識的揉了揉脖子，狠！真狠！就他剛出手那刻，眼睛裏半點都沒猶豫，要不是那小孩阻止，自己恐怕真得——
他想著就看了看那小孩，正好對方窩在男人懷裏，仿佛感覺到自己在看，抬起頭朝這邊笑了笑。
像！真像！尤其是眼睛，羅猛想著小孩百分百就是這男人的兒子！
他剛收回視線，段易鋒就抬頭瞥了他一眼，冷哼一聲想，羅驍那麽溫和善良的人，怎麽能有這樣的弟弟？
手術進行了整整五個小時，醫生出來時一臉疲倦，段易鋒第一時間就衝了過去。
“怎麽樣？”
“已經脫離危險了，還需要住院觀察一段時間，樹枝從前胸貫入，幸好卡在肋骨間沒再前移，否則恐怕當場就休克了，我們先將病人轉移到ICU，他現在需要休息，探望時間別超過半個小時。”
“我知道了，於院長，這次多謝你了。”段易鋒由衷的感謝。
於院長笑了笑，特別溫和的說：“救人本來就是醫生的職責，如果還有什麽事盡管說，我能幫的都會盡量幫。”
羅猛揉了揉眼睛，難以想象向來嫌貧愛富、小肚雞腸的院長會說出這樣有哲理的話。
段易鋒淡淡的點頭，正好羅驍被推了出來，羅桐明跟朱栗趕緊衝過去，他們已經七年沒見到兒子了，一時間禁不住熱淚盈眶。
羅驍被送入ICU，段易鋒抱著旭旭透過玻璃朝裏麵看，麻醉的藥力還沒散，他躺在床上睡得很安靜，大概要明天中午才能醒，段易鋒想了想將旭旭交給羅桐明。
“我還有點事，能幫我照顧一下旭旭嗎？”
旭旭拉著段易鋒手不放，“段叔叔，你要去哪裏？”
“很快就回來。”段易鋒勉強笑了笑，總算想起還沒跟對方介紹過，“旭旭，這是爺爺，還有奶奶，你先跟他們在這等爸爸好嗎？”他直接就繞開羅猛。
“爺爺。奶奶。”旭旭聽話的叫道。
羅桐明嚇了一跳，“等、等等，他……他不是你的兒子？”
段易鋒那句‘也是我兒子’差點就脫口而出，“我什麽時候說過？”
羅桐明拍了一下頭，這才想起剛剛旭旭叫的是叔叔，可是——
“阿驍怎麽都有兒子了？”
這件事說來話長，段易鋒索性避開，“他真的是羅驍的兒子，具體的我以後再給你們講。”
“你是叫旭旭吧？來，讓奶奶看看。”朱栗眼眶還有些紅，她走到旭旭身旁，張開手柔聲道，旭旭下意識的看段易鋒，見他點了點頭才走過去，朱栗一把將他摟在懷裏。
“都這麽多年了啊，當年阿驍還那麽小一個，轉眼間兒子都這麽高了，好孩子，等回家了奶奶給你做好吃的。”
朱栗發自內心的疼愛讓旭旭放下了戒備，“奶奶，我餓了，想吃餃子。”
“好，你想吃什麽奶奶都給你做。”朱栗寶貝似的哄道。
“麻煩了。”段易鋒淡淡開口，然後轉身離開。
羅猛看他走遠立刻竄到旭旭身旁，哄道：“旭旭啊？旭旭是吧，來來，快叫叔叔。”
段易鋒在岩縣沒認識的人，他找院長借了一輛車，離開醫院直接就到了警察局，手臂的傷口碰一下仍然疼的厲害，裏麵的警察見到他直接就帶著去見肇事司機，顯然上麵已經下達了全麵配合的命令。
“該說的我都說了，你們還問什麽啊，我就是手滑了一下，與其在這審我，你們還不如多把路修好。”段易鋒一進去就聽見對方一臉不耐煩的抱怨著。
正在審訊的警察看見段易鋒站起身點了點頭，招手將人都帶出去，隻留下司機跟段易鋒兩人。
“你說隻是手滑，有人信嗎？”段易鋒居高臨下的逼近對方，語調冷到極致。
對方看了一眼他，無奈歎氣：“我都說是意外了，你們怎麽就不信，我也損失了很多啊，犯得著跟自己過不去嗎？那一車豬我剛從鄉下買來，誰知道就這麽沒了，我的損失誰賠啊！”
段易鋒冷冷的盯著他，手撐在桌上壓迫性的逼視，直到對方受不住移開視線，他才一字一頓的危險的道：“沒關係，我有的是辦法讓你張嘴。”
這是第二次了啊啊啊！五大洋啊，激動啊有木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