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朔風道:“真正救人的是醫生,我隻是多了句話。黎小姐如果要感謝,可以給火車上的乘務道謝。”

黎笑眉笑了笑:“她們當然是要謝的,你也是。”她鄭重起來,“我給你一個允諾,以後你有任何需要,隻要我辦得到。”

祁朔風不需要她的道謝,當初幫人也隻是舉手之勞,一句話的事,但她這麽說了,他也就接下了。

她的本意,還是希望,他不要接近她的女兒吧。

祁朔風笑笑,端著茶缸走遠了。

黎寶洗完澡,換了一身衣服出來,看到火堆旁邊就黎笑眉一個人坐著。

“他呢?”

“祁朔風?”

“嗯。”黎寶轉頭四周瞧了瞧,燈火以外的地方一片黑黢黢的。

黎笑眉道:“說隨便走走。”

“哦……”黎寶顯得有點兒失望,“你是不是對他說什麽了?”

那個祁朔風,對著她都能三天不變一個表情,不動如山的躺著,怎麽這會兒就坐不住?

黎笑眉看她一眼:“你覺得,他跟我坐在一起,我們能聊出什麽?他不是說了,回來看看。既然是看看,自然是走走看看,難道用意念去看?”

黎寶撲上去,從後麵抱住黎笑眉:“哎呀,我就那麽說說。我想你長得這麽慈眉善目,連兔子看到你,都要朝你微微笑的人,怎麽會把人說走呢?”

黎笑眉敲了一下她的額頭:“亂說什麽呢。你的作文就是這麽寫的?”

……

又過了幾天,本科分數線下來了,接著就是填寫誌願。

黎寶原本目標明確,就是吳州大學,可現在……

她對著表格發呆。

此刻,她已經回到南城,為以後的人生做打算。

其實像她這樣的名門子女,完全不用愁上什麽學校,真就是隨便填寫。父母積累的財富,她十幾輩子都用不完,她想做什麽都可以。

哪怕別人說什麽千萬別創業,她可以從父母那裏拿到大筆錢創業,失敗了也沒關係,就當少了一筆零花錢。

隻是,人活著就要有價值,個人價值,能夠創造的價值。

她喜歡做什麽呢?

黎寶晃著筆杆,有幾個同學在朋友圈也發出了同樣的疑問,有的則直接曬了目標。

黎寶覺得沒有參考價值。

她現在拜楊老師為師,第一選擇當然是土木工程,或者與考古有關的專業,可她已經有最好的人脈關係,老師已經在給她私人開小灶,似乎學點其他的也不錯?

小北不就上大學後修雙學科了麽?

黎寶又覺得,那樣太累了。

“哎……”托腮,繼續看資料。

戴觀宴對於女兒要學什麽,完全是放養狀態,以前就放養,現在還是一樣。他隻負責最後掏錢就是了。

黎笑眉在納城的時候就表示過,支持她的任何決定,但有一個條件,不要抱著玩的心態或者無所謂的心態,或者為了誰,去隨便選一門學科。她隨便選的路,是別人用盡力氣都沒有掙到的。

她占了名額卻不珍惜,是對對手的不尊重,對機會的不珍惜,對自己的人生不負責任。

“……所有你現在擁有的,決定的,在很久以後,會以另一種方式回報你,以好,或者不好的形式。”

黎寶受黎笑眉的影響,經過鄭重考慮,在表格上認真填寫自己的理想。

童望北打過電話,表示希望她來做他們的學妹,在吳州城他可以照顧她。

可是當黎寶的錄取通知書下來的時候,童望北大感意外,

“陽城大學?”

學校倒是全國一流的,隻是地方就……

倒不是他們這些大城市的看不上小地方,而是小地方的機會很少,小地方的人都在往大城市走。而且,陽城他們都呆過,要說意義,對於黎塵的意義似乎更大。

黎寶把通知書拿到手裏:“陽城大學很好啊,以我的成績進去,我可以拿到獎學金。隻要我保持優秀,可以一直拿到畢業,學校再推薦碩博連讀,我的前途一片光明。”..Com

童望北眼角抽了抽,她是在乎那點獎學金的人嗎?

黎寶糾正他:“這是榮譽,榮譽你不知道嗎?”

黎寶哼了哼聲,他自己不也拿到獎學金後得意洋洋。還請那個莊閱吃飯。

黎寶以前不知道,後來就知道了。

童望北歎了口氣,現在錄取通知書都下來了,說什麽都晚了。如果一定要給她換學校也不是不可以,鈔能力可以改變,但沒有那個必要。

“開學的時候,我送你去。”

黎寶笑出來:“陽城我都來回多少次了,再說了,司澈叔叔在那邊,你還怕沒有人對我好?”

童望北擰了擰眉心,沒再說什麽。

對於司澈這個名字,他依然敏感,很少主動提到,別人提到時,他也是盡量避開。

他看著黎寶,努力想從她的臉上看出些什麽。

黎寶道:“我得提前幾天去陽城報道,今年就不送你上飛機啦。”

過去兩年,每次黎寶都會送他到機場,看著他進入檢票口。

這個時候,似乎有點隱隱的難過,開始真正的意識到,從小與她形影不離的夥伴,要分開了。

黎寶笑了又笑,隻是笑容有些苦澀。

童望北也是。

他們很少吵架,黎寶幾乎都慣著他,順著他的心意。他那時覺得自己年齡比她大一歲,她便小跟班似的跟著,他做哥哥的護著。

到了這個時候,才覺得,他們以後要分開了。

體驗更深刻的時候,就是黎寶站在陽城的機場。

這次是童望北給她送行。

看著她頭也不回的進入檢票口,童望北心裏有點空的感覺。

旁邊有其他送行的家長,一個個悄悄的抹眼淚。

黎寶是自己去的機場,沒有父母送,就黎塵還有童望北兩人。

黎塵是黎寶仗著姐姐的身份,逼著他來送行的。看到她終於走了,就差歡呼了。

以後就沒有人跟他鬥嘴了,一年也就回來幾次,到時候說不定還姐善弟恭呢。

“怎麽啦,你這表情,像是看閨女出嫁似的。”黎塵一扭頭,看到童望北失落不舍的表情,毫不留情的吐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