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薄的餛飩皮,在滾燙沸騰的水中像是金魚尾巴浮動。

黎寶聞著香氣,忽然沒了吃餛飩的胃口。

她接過老板遞過來的打包盒,直視著童望北道:“小北,我想了下,你的同學就隻是你的同學,跟我沒什麽關係,我不該在你麵前打聽我不熟悉的人。她的事情你也沒必要跟我說。”

朝他點了點頭,就拎著打包盒大步走了。

童望北瞧著她的背影,皺了皺眉,覺得她有點莫名其妙。

不是她先好奇的嗎?

……

黎寶對著餛飩賭氣,瞪了會兒,拎起勺子一口一個。

童望北真是個混蛋,她對他那麽好,現在連吃一碗餛飩都想不起她了。

她吸了吸鼻子,紅了眼睛。

憋了一晚上,書看不下去,連夜離開了喜樂城。

第二天一早,童望北來敲門,管家告知她已經走了。

“走了?”童望北怔愣,這丫頭怎麽都不說一聲。

黎塵跟黎寶住同一家民宿,頂著雞窩頭開門,就見童望北杵在門口,不知道在想什麽。

黎塵伸了個懶腰,慢吞吞的趿著拖鞋去看院子裏的曇花。

“哎,忘記定鬧鍾,又錯過了。”

下次幹脆架一台攝錄機,將盛開的過程全部拍下來。

黎塵自言自語,摸了下花,可是又覺得,透過攝像機觀看花開沒有親眼看到的那麽直觀,那麽激動。

少了那份夜賞曇花的經曆,下筆就沒有真情實感,也就無法體會當時古人賞花繪花的心情,也就無法修複那幅畫了。

“小塵,你姐什麽時候走的?”童望北問他。

黎塵彎著腰,回頭看向童望北:“她走了嗎?”

童望北內心:這一定不是親姐弟。

“管家說她昨晚走了。”

“哦。”黎塵沒什麽表示,趿著拖鞋往回走,沒什麽表情的在他的麵前站定,“你什麽時候回學校?”

童望北一怔,微微蹙眉:“我這次假期有十天。”

普通大學生除了法定節假日,寒暑假外,哪能有這麽長時間的假期。童望北隻是提前把課學內容都吃透,考試成績夠硬,才能在教授們麵前吃得開。

不是什麽人都能當學霸的。

這小子催著他走,是想當老大嗎?

黎塵則懷疑童望北就是在炫耀,道:“現在的大學真是越來越能混了,隨隨便便就給十天的假期,世風日下啊……”

他搖頭晃腦,後腦上翹著的一撮頭發也跟著一晃一晃的。

童望北一腦袋問號,這對姐弟是怎麽了?一個兩個說話都帶刺兒的。

莊閱過來,笑著問:“你的發小呢?”漂亮的眼睛往一排房門口掃了眼,不確定是哪一間房。

童望北:“管家說,她昨晚臨時有事,先回去了。”

屋子裏的黎塵貼著門板,聽外麵的說話聲,聞言嗤了聲,真能說謊。

黎寶就是被氣走了的。

外頭不知道黎塵在偷聽,莊閱可惜的歎了聲:“哦,這樣啊。那,你有空陪我嗎?”

童望北之前說,黎寶是主攻古建築修複的,對每一棟古建築的曆史都能說的上來,莊閱很有興趣,想邀請黎寶跟她一起,但她已經離開了。

童望北覺得應該盡地主之誼,而且昨天一整天莊閱都是一個人走走逛逛,她是對古建築不夠了解,才會想找人陪著的。

屋子裏偷聽的黎塵又哼了聲,童望北讀書讀傻了吧,大傻叉。

戴紫英那丫頭也是傻子,喜歡這種書呆子。

他沒趣的翻了個白眼,去換衣服然後晨跑。

等到他回來時,看到童望北與莊閱正在算盤樓前麵拍照。

黎塵想了想,咳了一聲道:“童望北,黎寶就要考試了。你既然有空,怎麽不輔導一下她?”

童望北想到昨天的香辣蟹,那丫頭送香辣蟹來,是想請他給她輔導功課的嗎?

那丫頭什麽時候這麽客氣了?

不過,他還是答應下來了。

等黎塵跑遠了,莊閱捧著相機,若有所思的看了眼童望北:“你那發小是不是喜歡你?”

童望北微皺了下眉:“黎寶還小,我們是一起長大的,別開玩笑了。”

小時候玩在一起,可是等他出去了之後,發現那不是喜歡,隻是從小就在一起的陪伴感情。

莊閱笑笑:“我不說了……接著拍吧。”

兩人繼續觀賞,莊閱看到特別的地方,就會停下來拍攝,童望北了解喜樂城,跟她介紹這棟古建築的故事,哪個收藏家捐贈等等。

隻是有時候他會微微失神。

黎寶回到家之後,就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難伺候的很。

張媽猜測是小北不喜歡她做的香辣蟹,說道:“香辣蟹一定要出鍋就吃,那才好吃嘛。你拎著過去,在路上悶了幾個小時,味道就變了。你應該借喜樂城的廚房,當時當地做給他吃。要什麽驚喜感。”

張媽年紀大了,更愛碎碎念,黎寶煩得捂住耳朵,可還是能聽到。

蹭蹭蹭跑到房間裏清淨。..Com

可是沉靜下來,難免又想到張媽說的那番話。

其實她說的也沒錯,感情再深厚,小北都出去兩年了。悶了兩年的感情,早就冷卻,哪裏比得上當時當地,能天天看到的美女呢?

沒感情就沒感情,又不是非他不可,下一個更好!

黎寶吸了吸鼻子,振作起來,腦袋上綁了根紅布條,提振精神。她要奮發圖強,考上最好的大學,在最好的大學裏找最好的男朋友!

戴觀宴回來,聽張媽說黎寶鬧脾氣,上來看看她。

敲了三聲門,沒人回應,推門也推不開,反鎖了?

再敲門,黎寶才踢踢踏踏的過來開門:“幹嘛沒完沒了的!”

打開門,就見門口站著的黑著臉的老父親。

“幹嘛呀?!”

戴觀宴卻隻留意她腦袋上綁著的紅布:“你從哪兒找來的?”

黎寶摸了下紅布條,撇撇嘴:“儲藏間。怎麽啦?”

“摘下來。”

“我不。”黎寶不但沒摘,反手將布條紮得更緊了。這紅布挺好的,綁著額頭,再配上高馬尾,看起來像是俠女。

戴觀宴的臉色更黑了:“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