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臉龐柔和,瞳孔有光,微微笑著看向戴觀宴:“我們很久沒見了,你一定要這麽看著我嗎?”

戴觀宴沉了一口氣,冷聲道:“我說過,以後不會再見你。”

喬子珺眼睫微垂,捏著手指,歎了口氣道:“那件意外,跟你我都沒有關係,為什麽要懲罰自己,也懲罰我?”

“意外之所以是意外,就是誰都無法預料。況且,她已經回來了,不是嗎?”

抬眸,雙眼定定的看著他。

“我看到新聞了。”

戴觀宴抿著唇角,不想跟她說起此事。

車子平穩的在馬路上行駛,但車廂內沒有一點兒晃動。

但車廂裏也沉默的可怕,沒有人再開口。

過了許久,喬子珺還是歎氣:“觀宴,她既然還活著,你就不必自責懲罰自己了。就算是懲罰,六年了,還不夠嗎?”

“就是因為不放心你,我才特意過來的。”

戴觀宴淡漠道:“我很好。”

“是嗎?”喬子珺的目光沒有從他的臉上挪動一分,“可我怎麽看,你都不開心。”

“要不然這樣吧,我在F國有個莊園……”

“不用。”戴觀宴不等她說什麽,先打斷她,“我在這很好。”

喬子珺歎了口氣:“如果你非她不可,我可以幫你。”

“不用。”

喬子珺卻不顧戴觀宴的拒絕,自顧自往下說:“當年,你是因為我停留F國,從而失去了她。要說虧欠,是我欠了你的。這次該我來回報你了……”

戴觀宴的牙關輕咬,臉頰的肌肉浮現:“我說了,不用。”頓了下,他讓司機停車。

但是司機隻聽喬子珺的命令,轎車繼續往前行駛。

戴觀宴冷冷的看著她。喬子珺輕聲道:“我們很久沒有見麵了,一起吃頓飯不好嗎?吉米也來了,在酒店裏等著。他一直想見你,這些年總叨念著來來看你。有幾次還偷偷跑出家裏,要不是我發現的早,他都已經上飛機了……”

喬子珺說起孩子,笑得十分溫柔。

但戴觀宴從她的言語間得到了一個信息。這些年,她已經掌握了F國的交通,就連機場都已經被她拿下。

戴觀宴笑了下:“看來這些年,你做得很好。”

當年他隻是幫她完全繼承了奧米斯的財產,至於奧米斯家族掌控的權勢,因為黎笑眉突然出事,他匆忙回國,之後也就無心打聽了。

但他並不意外喬子珺能有今天,她一直是個野心勃勃的女人,隻是善於隱藏在那張無辜柔弱的臉龐之下。

喬子珺笑了笑,攤開左手,又攤開右手:“手裏握著寶石,如果沒有武器,怎麽保護這珠寶?”

右手握起來,再握住左手。

戴觀宴隻是淡然一笑:“那就好。”

他不欠她的了,所以喬子珺是好是壞,與他沒有關係了。但相識一場,他自然是希望她心想事成。也不負他所失去的。

喬子珺:“可是你不好。這些年,你除了黎笑眉以外,對任何事都沒有興趣,事業幾乎停滯,一門心思——”

“喬子珺。”戴觀宴冷然出聲,喬子珺微張著唇,最後閉上了。

這時候,車子在酒店門口停下來。

喬子珺幾乎是求他:“一起吃頓飯吧,吉米真的在等你。”

話音落下,車門被人打開,一個金發男孩驚喜的看著裏麵:“戴叔叔,真的是你!”

喬子珺對男孩笑道:“我說過,媽咪不會騙你。”

吉米熱情的上來抓戴觀宴的手:“叔叔,我好想你,你怎麽都不來看我。”

戴觀宴被他拽著出車門。

後麵,副駕駛上下來的男人從後備箱拿出一輛輪椅,將喬子珺抱出來,安穩的放在輪椅上。

戴觀宴微微蹙眉:“你……”

喬子珺無所謂的笑了下,吉米先開口,一臉難過道:“看了很多醫生,沒有用。”

喬子珺道:“沒關係。能這樣就已經很好了。別在這站著,一起進去吧。”

到了酒店裏,電梯直達頂樓。

喬子珺包下了整個樓層,安靜的很。

保鏢推著她到餐桌前,吉米拉著戴觀宴徑直坐下,嘴巴不停的說他在F國的事情。說他參加了橄欖球隊,現在是隊長。又說他在精修中文,請了個中文家教老師……

餐點送上來,喬子珺安靜吃東西,聽吉米嘰嘰喳喳的說他的近況,臉上笑容就沒落下過。

“……對了,戴叔叔,妹妹呢?她好嗎?”

喬子珺抬頭看向戴觀宴,想起當年那還未舉辦就染血的滿月宴。她對身後保鏢使了個眼色,保鏢離開幾分鍾,一會兒送來一隻紅色描金禮盒。

“這是送給黎寶的禮物。”

“對,這是給妹妹的禮物。”吉米一臉興奮,“她肯定會喜歡的。”

戴觀宴隻看一眼,沒有打開,喬子珺揮揮手,保鏢將禮盒先收起放在一邊。

晚餐過後,戴觀宴無心留下敘舊,吉米顯得失望。他知道戴觀宴這一走,應該是不會再來看他。一定是他表現的不夠好。

喬子珺又一次叫住戴觀宴:“來都來了,也不差這一時半會兒。你跟我來。”

她推著輪椅到一間房門前停下,保鏢幫她將門打開。

隨著大門敞開,裏頭的燈亮起來,一眼可見,全是畫。

喬子珺讓保鏢留在門口,示意戴觀宴跟她一起進去。

“這些畫,都是吉米畫的。”

戴觀宴看出來了。從一開始的稚嫩,到後麵越來越成熟。但從畫風上來看,這孩子沒有畫畫的天分,是後天勤奮補足的。

“因為你會畫畫,吉米就學畫畫。你離開的這些年,他一直都有在練習,我幫他找了個知名畫師,可對方說他沒有天分。吉米因為這,難過了好幾天。可他沒有沮喪,還是拿起筆畫了起來。”

“你看,這些畫,很多都是你的樣子。”喬子珺回頭看了男人一眼,神色間很是驕傲。

“他說,等以後看到你,他一定已經學成了。戴觀宴,你對吉米來說,是他的老師,也是他的精神信仰。”

“你可以不理我,但請不要對吉米冷漠,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