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笑眉道:“如果我不相信你,我會連夜坐飛機來找你嗎?”

武琰的唇角,從繃緊的直線,緩緩的往上勾。黎笑眉又看了眼小塵,笑容顯得苦澀,她道:“其實我不知道我的以前是什麽樣的。現在的生活是我的舒適圈。”

“為什麽我會覺得這是我的舒適圈?”

因為他給她營造的就是這樣平靜安穩的生活。

可能因為沒有房子,她會覺得焦慮,可她的工作能讓她掙錢養活自己,還有買新房的希望。

她的兒子聰明懂事,是別人羨慕的那種孩子。

她的丈夫工作努力,專情不花心,掙錢都給她花,而她亦不用焦慮害怕他,因為他不經常回家。她的陌生感,在長時期不見麵之後得到緩解。

她的生活充實而充滿希望,但又沒有別人家的吵架不合,幾乎沒有什麽矛盾。

這樣舒服的狀態,誰想跳出去,非要撞個頭破血流體驗人世間的悲苦?

哦……可能她失憶之前是體驗過悲苦的,要不然武琰為什麽什麽都瞞著她呢?

“……可是,我不能再這樣下去。”黎笑眉沉了口氣。盡管已經做決定,可心裏依然彷徨,潛意識在抵觸,她不該知道過去。

那會讓她不開心。

可是,不斷的糾纏已經將她平靜的生活打破,即便她想做鴕鳥做縮頭烏龜,小塵怎麽辦?

她望著小塵,捏了捏他的小手,讓他喝水。

小家夥喝一口就不動了。

武琰看了看孩子,轉頭看向黎笑眉:“我們去看珠寶展,怎麽樣?”

……

陽城。

戴觀宴還在醫院陪著黎寶,童葉欣風風火火的跑進來告訴他,黎笑眉在南城。

還說,黎笑眉出現在了珠寶展會上。

穿一身亮眼的紅色國風禮服,身邊牽著小塵。

已經上了新聞頭條!

戴觀宴看著手機新聞,半天沒緩過勁。

照片上的黎笑眉明豔動人,氣場全開。小塵小小年紀,就有著不一般的沉穩冷靜,一點兒也不怯場。

黎笑眉消失六年再次露麵,早前傳聞她生病休養,原來是真的,而非武琰為爭奪梧桐飯店將黎笑眉軟禁的流言不攻自破。

她的這次現身,將珠寶展推向了另一個高度,原本隻是展出的國寶,也有望回歸。

司澈在一邊嘀咕:“真相倒是出來了,可是黎笑眉跑去找武琰?她、她這是在無視你?”

明明,戳破謊言的人在這裏,而武琰是說謊的那個,黎笑眉腦子是不清醒吧?

童葉欣哼了一聲,斜視戴觀宴:“如果是我,我也找武琰。”

“看來笑笑的潛意識裏,還是知道誰對她是危險的。趨利避害是本能。”

司澈沒忍住,掐她一把:“你胡說八道什麽呢。你又沒失憶。”

沒看到戴觀宴的臉都黑了嗎?!

真是不怕死。想死也別趁著這時候連累他。東城的那個大項目,他剛投資了五個億進去,不想虧錢。

童葉欣撇撇嘴,看在他這幾天照顧黎寶的份上,沒在使勁兒給他紮刀子。她道:“笑笑去了南城,我也要回去了。”

她隻是來打個招呼,說完就走,也沒管司澈。

他愛上哪兒就去哪兒,她再也不會管他。

童葉欣把小北也帶走了,至於黎寶,她也想一起帶去南城,隻是她還在生病,暫時走不了。

不過留在陽城,大概戴觀宴也坐不住,很快就會追過來。

童葉欣走後,戴觀宴還在盯著手機看。

司澈以為他隻是在裝鎮定擺姿勢,可等了很久,他還是那個姿勢。

“你不會,受到打擊太大吧?”

戴觀宴將手機放在一邊,捏了捏眉心,疲憊感上來,靠著床頭不說話。

司澈瞧著黎寶,黎寶道:“我覺得,童姨說得有點對。”

“你,你這孩子怎麽能這麽沒良心呢!”司澈指著孩子點點,回頭再看戴觀宴,“你別跟小孩子一般見識。她還沒退燒,腦子糊塗。”

黎寶嘟囔:“你才腦子糊塗。”

尤其說誰的腦子糊塗,不如說,是站在誰的立場。

司澈跟戴觀宴能混到一起做這麽長時間朋友,除了戴觀宴能給他帶來可觀的利益之外,還因為他們在某些方麵相似。

物以類聚,人以群分,流傳了千年的話不是說說而已。

不管是黎寶還是童葉欣,她們都知道黎笑眉的過去,知道她以前過的苦。

而戴觀宴自以為對黎笑眉好,可他的好像個中央空調,對太多女人好,對黎笑眉而言,他就是最冷的風,吹了長達數年,冷了心。

戴觀宴忽而自嘲的笑了下:“黎寶說得沒錯。”

他看了眼女兒。

黎寶也知道,在她就要辦滿月酒的時候,他人在國外。

連孩子都對他不滿,更何況與他最親密的黎笑眉?

他總以為,黎笑眉就是他的家。隻要她守著家,那個家他就隨時能回去。

這段時間,他看著黎笑眉各處裝修房子。那些老破小,那麽舊了,居然沒塌還能住人。沒塌,就是因為裏麵住著人,有活氣。

他看著看著,又明白了,家好比房子。房子一直沒人住,沒有人氣,就會坍塌。

黎笑眉是他的家,他一直不在家,房子可不就塌了嗎?

司澈瞧著他:“你不是瘋了吧?”

戴觀宴睜開眼,看向他:“你說,武琰將黎笑眉帶到珠寶展,他這是什麽意思?”

黎笑眉昨天還在陽城,現在仔細想想,她送來晚餐,之後就直接去了南城。

這麽短的時間,她應該不可能消化完她前半生的故事。

他隻是透露給她一點點消息,她就逃避了好幾天,現在怎麽可能?

也就是說,武琰越過告知詳情這一步驟,先將她送到了燈光下。

司澈冷笑一聲:“還能是什麽意思?黎笑眉都跑去質問他了,他擔得起‘奪權’這個罪名嗎?他怕黎笑眉認定他圖她的梧桐飯店,趕緊做好男人,把飯店交還到她的手上。”

戴觀宴的眸光微微晃了下,應該不隻是這麽簡單的。

司澈還在嘚啵嘚啵說話:“……他那人做事周全,在這麽重要的珠寶展上,讓黎笑眉露麵,狠刷一筆存在感,掙得賢名。黎笑眉被他吃的死死的。”

這樣的男人,哪個女人不動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