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寶在哼哧哼哧啃可樂雞翅,聞言抬頭看了看她,搖搖頭:“……周末。”

黎笑眉看她嘴唇上沾著的醬汁,沒忍住,抽了張紙巾給她擦嘴。

盡管隻有兩個字,但她大概是明白了,孩子周末來跟父親團聚是她的習慣,但可能戴觀宴的思維沒有跟孩子保持一致。

不過,這孩子剛才還哭得眼淚鼻涕一把,現在倒是吃得口水一把,變化也太大了。

她也知道,戴觀宴與孩子感情一般,暑假剛磨合起來的。

現在親眼一看,嗯……父女感情是有的,但是不多。

讓黎寶回去,一個人住家裏,黎笑眉是不放心的。

她陪黎寶回去,把她的書包還有換洗衣服拿過來,暫時住在她家裏。

小姑娘洗完澡,跟小塵擠在一塊兒寫作業。

結果,小塵這個還在上幼兒園的寫了二十道數學題,練了一頁字,黎寶還沒寫完她的數學作業。

黎笑眉在一旁陪著,看得滿臉無語。

黎寶已經很忍耐了,如果是在她家裏,她東摸摸西摸摸,招貓逗狗的,還沒這速度呢。這幾天小北不跟他一起寫作業,更沒有人管她。

她將本子往黎笑眉麵前一推:“我不會。”

黎笑眉盯著那幾道應用題,起先還有點新鮮感,就當是練手,再過幾年,小塵上小學之後她也是要教的。

隻是幾遍下來,她有點繃不住了。

短視頻上,感覺“母慈子孝”的事兒就要降臨到她的頭上。

但這是別人家的孩子,她不能發火,隻能使勁兒擠耐心,再慢慢教。

終於,黎寶攻克了一道“難題”,黎笑眉如釋重負,悄悄抹了一把額頭的汗。

這時候,黎笑握著鉛筆,糯糯道:“阿姨,你真好。我爸爸就沒這麽耐心教我。”

小姑娘雖然有時候脾氣怪,可誰架得住嘴甜又漂亮的小可人兒啊!

黎笑眉剛生出的怨懟一下子就煙消雲散,她摸摸小姑娘的臉,鼓勵道:“你很聰明的,就是注意力不夠而已。”

這大概是跟她的生活環境有關吧。

戴觀宴曾經說,家裏都太寵著她,沒有給她養成好習慣。

黎寶被誇了,摸摸小臉:“我不聰明的。我爸爸小時候讀書也不好,我是他的女兒,這是遺傳。”

黎笑眉:“……”這話她不知道該怎麽接,不過這麽小的孩子居然知道遺傳,一聽就不是小笨蛋啊。

意識到這孩子在故意聊天打岔,黎笑眉朝著作業本抬了抬下巴:“快寫。”

黎寶被拆穿了,又討價還價:“我能再吃一顆雪花酥嗎?”

小塵嫌棄的看她一眼,吃那麽多,還沒夠呢?

“不給。”

黎笑眉就聽書桌的另一邊,傳來兒子幽幽的拒絕聲。她回頭看他,一看他的本子,喲,又一頁字練完了。

字體工整。

她摸摸他的小腦袋:“寫了兩頁了,還練英文嗎?”

小塵點點頭:“要的。”

黎寶嘟了嘟小嘴,悻悻的寫作業,沒再說要吃零食。

到了九點,倆孩子都終於寫完作業,黎笑眉如釋重負,安排孩子去睡覺。

趁著黎寶刷牙的功夫,她拿出來一條新薄被,套上被套。

“黎寶,你跟小塵一起睡,還是跟我?”

孩子還小,睡一起倒不是什麽問題,但問題在於,小塵從小就習慣了一間房,黎笑眉兩頭征求同意。

黎寶漱口,毫不猶豫的回答:“跟你。我才不要跟男孩子睡一起。”

黎笑眉便答應了。

睡一起就睡一起吧。

隻是她一回頭,看到小塵幽幽的看著她,抿著小嘴,一副想說又不好意思說的模樣。

黎笑眉蹲下來,捏了下兒子柔軟的小臉:“是不是想跟媽媽一起睡?”

小家夥點頭。

他是獨生子,從出生起他的世界裏就隻有他一個寶,突然來了個霸道小姐姐,競爭意識便出來了。

結果,黎笑眉躺在大床中間,倆孩子一左一右的睡在她旁邊。

房間裏亮了一盞小燈,因為黎寶說她怕黑,希望等她睡著以後再關燈。

“……阿姨,你知道我媽媽是怎麽死的嗎?”

黎笑眉一怔,心頭跟著一緊。雖然是別人的孩子,可這麽小,誰都心疼。

她摸摸孩子的頭發。

黎寶稚嫩的嗓音,與她年紀不符的沉重語氣,跟昏暗的光線糅雜在一起,將這秋葉添上幾分悲涼。

“……我媽媽,從很高很高的高空掉下來,落在樹林裏……那時候我在想,她一個人在黑漆漆的樹林裏,該多麽害怕啊……會有大灰狼咬她嗎,會有蛇嗎……她會被老虎吃掉嗎?”

黎笑眉聽得眼淚都掉出來了。

她隻知道那位夫人早逝,沒想到死的這麽慘烈。

“……我每次閉上眼睛,都會想到那樣的畫麵,所以我不喜歡黑色……”黎寶的聲音哽咽,聽得黎笑眉心都快碎了。

她擦了擦眼睛,將黎寶摟在懷裏,輕輕的拍她的背安撫,空手擦她的眼睛:“不會的,你媽媽是好人,她做了星星,月亮女神把光給了她。”

小塵張了張嘴巴,想提醒她說,星星跟月亮的光都是太陽給的,可他也好難受,小手緊緊的抱住黎笑眉的另一側手臂。

保護媽媽,不能讓她跟黎寶的媽媽一樣。

結果,就是黎笑眉被倆孩子分別占據了一條胳膊,睡得特別累,但感覺也特別的踏實。

做母親的,哪裏舍得孩子孤零零的被留在世界上呢。

她忽然想到戴觀宴那會兒將說未說的,關於他妻子的那段。

想來,他一個人壓力也是很大吧。

黎笑眉等倆孩子都睡沉之後,輕手輕腳的起來,到外麵之後,用電腦上網查各大醫院的電話號碼,然後一個一個撥打過去。

雖然司澈對她說,戴觀宴隻是出差去了,可是她總覺得哪裏不對勁。

他是別墅的監理,臨時出差怎麽沒跟她說一聲?連個短信都沒有。

當然,也有可能是司澈本人就在陽城的緣故,所以他可以放心離開,再加上上一次他們兩人有點不歡而散的意思,他沒通知她也沒什麽,畢竟他連黎寶都沒說。

但黎笑眉還是不太放心,可能是她想多了吧。

但查一查,也不費什麽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