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寶瞥了瞥她的腿，最後選擇了躺著。

她在家的時候就是這麽洗的。

黎笑眉也就順她的意思，搬了張凳子進去。讓孩子坐著，自己則坐在浴缸邊上，孩子腦袋枕著她的腿，她拿蓮蓬頭衝洗她的頭發。

外麵，小塵看著黎笑眉進進出出的，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怨懟的瞅了眼戴觀宴。

小家夥覺得這家人真煩，什麽事情都要找媽媽來做。

但小塵同學是個有禮貌的好孩子，沒有抱怨，隻是低頭繼續看他的書。

戴觀宴也是第一次跟小塵私下相處，瞥了他好幾眼，清了清喉嚨：“吃水果嗎？”

沒聲兒，大概是看得太入迷。

戴觀宴拿起茶幾上的櫻桃，再問一次：“吃水果嗎？”

小塵抬頭看了他一眼，搖搖頭表示不想吃。

戴觀宴訕訕的放下。

小塵接著看書。

過了幾分鍾，戴觀宴打開電視機：“你媽媽說，你喜歡看動物世界？”

頻道播放的就是黎寶半個小時之前調撥好的，播音員渾厚的嗓音介紹獅子捕獵。

小塵瞥一眼：“我已經看過了。”

戴觀宴：“……”

這孩子似乎隻有在黎笑眉的麵前比較活潑。

他換了個方式，搓了搓手，他道：“你跟你媽媽在一起，平常都做點什麽呢？”..Com

小家夥指了指手上的書，黑白分明的眼睛望著他。

戴觀宴覺得這孩子用表情在罵人，說的是：你自己不會看嗎？你打擾到我看書了。

男人拳頭抵著唇部輕咳一聲：“你接著看。”頓了頓，“如果有不認識的字，可以問我。”

小塵點點頭，連個回聲都沒有。

戴觀宴安靜的瞧孩子看書，那小心的樣兒，哪還有當年酷拽紈絝的樣兒。

不過，他此時也有點懷疑，小塵不是黎笑眉嘴裏說的，“我家孩子很乖很好帶”的樣子。

他更像是他小時候，人前人後兩個模樣。

過了會兒，黎笑眉出來了，戴觀宴留意到她的褲子有點濕。

黎寶也出來了，頭發蓬鬆的垂在腦後，穿著幹淨清爽的睡衣。

“謝謝。”男人客氣的說了一聲，看了看時間，打算邀請黎笑眉吃夜宵。

“不用啦，太晚了，小塵還要跟他爸說電話。”

黎笑眉牽著兒子的手，跟黎寶說再見。

黎寶別扭的哼哼，黎笑眉笑道：“那就晚安啦，哼哼小姐。”

黎寶立即麵色通紅，但是沒再哼一個字。

送黎笑眉出門，戴觀宴回頭看向黎寶：“什麽哼哼小姐？”

黎寶道：“沒有，你聽錯了。”

事實就是黎寶在洗頭的時候，對於黎笑眉閑聊說的話，回應時三句不離哼一聲，黎笑眉就說，“你這麽喜歡哼哼，是你的口頭禪嗎？你同學會叫你哼哼小姐嗎？”

戴觀宴確定自己沒聽錯，不過這會兒也不是計較一句話的時候。他道：“她來給你洗頭，高興了？”

黎寶瞥他一眼：“你也想嗎？”

說著，就傲嬌的甩著她那頭飄逸的長發回房間去了。

戴觀宴嘀咕：“她還給我洗過澡呢，神氣什麽。”

可是一想到黎笑眉走之前說的，小塵要跟武琰通電話，而那孩子對他愛理不搭的態度，像是他妨礙了他跟武琰講電話。

戴觀宴心頭便一堵。

武琰在他們的生活裏占據了太重要的位置，即使他人不在，還能牢牢的占據她們的生活。

這是戴觀宴不想承認，又不得不承認的事實。

司澈說得對，隻要武琰的形象太過完美，他在黎笑眉還有小塵的心裏，就是不可取代的存在，那麽他便永遠隻能是個客戶。

戴觀宴又有點擔心，如果小塵透露了他們今天去動物園……他會跟那人打小報告嗎？

如果是黎寶，她就不會。黎寶跟他不親近，悄悄話寧可跟童葉欣說，也不會來找他。

小塵跟武琰的關係太好了……

戴觀宴挫敗的揉了揉額角，揉一把臉。

而後，微微的眯起眼睛，就像動物世界裏，獅王麵對威脅時的進攻眼神。

之後的幾個星期，黎寶每個周末都會來陽城。

黎笑眉時不時的過來照應一番。

漸漸的臨近期末考試才算安靜下來。

戴觀宴開車，載著黎笑眉去見他說要介紹的別墅主人。

路上，戴觀宴客氣的感謝幾句黎笑眉的幫忙，這段時間麻煩她啦什麽的。

黎笑眉擺擺手，表示舉手之勞。心想：你要是幫我談成這筆大生意，這點小事兒算什麽。

唉，這就是人情世故啊。

她低頭整理裙子，深藏功與名的樣子。

“……不過，戴先生，你這樣下去是不行的。我知道你想修複你們的關係，多陪伴孩子。可是孩子大了，該有她的自理能力，除非你也能在這邊給她找保姆照顧……但始終，她還是要有能力照顧自己，遠的不說，將來她上寄宿學校，你還能給她塞個陪讀保姆嗎？”

戴觀宴點點頭：“你說的對。隻是你也知道，我現在想教她也很難。一個是不方便，一個是孩子有點叛逆，對我有意見。唉……”

一聲歎氣，訴盡他無數的無奈。

男人偷偷的瞥黎笑眉。

黎笑眉知道他是單親爸爸，女兒又不是在自己身邊養大，這麽大了才意識出問題，是有點難……

“戴先生沒想過，再給孩子找個媽媽？”

到了約定的家居展覽館，戴觀宴先停車，一邊沉重道：“黎小姐應該聽說過這句話吧：有了後媽就有後爸。”

黎笑眉先下車，站在地下停車場的水泥路麵上，聞著混著的空氣，心情沉甸甸的。

他倒是個為孩子考慮的。也說不上好父親吧，但一個人在外地打拚，不就是為了女兒的好生活嗎？

魚與熊掌是不可兼得的。

戴觀宴下車，按了下鑰匙鎖門，兩人一起朝家居展覽館一樓的咖啡廳走去。

戴觀宴故意將約定的時間早了一個小時，又說他那個朋友臨時有事，要晚點到，兩個人就隔著一張八十多公分寬的咖啡桌等待。

一個小時，黎笑眉是不可能為了這一小時就先回去的，雖然心裏不舒服，可要拿到大單子，隻能等待。

唉，乙方就是這麽的無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