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觀宴倚在沙發上,斜了黎寶一眼。

他跟童葉欣互看不順眼,但比起童葉欣,他更厭惡武琰。

這份厭惡,從當年來南城看到的第一眼就不喜歡。

之後,在黎笑眉的睡夢裏,三五不時的聽到他的名字,就更加厭惡了。

厭惡與日俱增,可偏偏到了黎寶這裏,黎寶還是跟他親近的很。

戴觀宴張口就要說“不許去”,但話到嘴邊,他忽然改了主意。

如果武琰在南城,那他就不能在陽城……

他輕咳了一聲:“你想去就去吧。多摔他幾個名貴古董,他的車上刮幾道劃痕。”

童葉欣唇角抽了抽,這是讓人去過年的嗎,這是派去拆家的吧?

童葉欣自然是知道那兩人不對付的,這麽多年就沒和平相處過。黎笑眉死後,武琰對戴觀宴恨到了幾點,要不是看在黎寶的麵子上,不能讓孩子成為孤兒,她覺得武琰能把戴觀宴打死丟到河裏去喂魚。

童葉欣對於黎寶想去武琰那裏不反對。

她倒是喜歡武琰。當年黎笑眉心灰意冷,跟戴觀宴鬧離婚時,她就暗戳戳的想過黎笑眉跟武琰在一起的額可能性。不過那時還有個譚淵,武琰在身份以及生活樂趣上差了那麽一點……可誰又能想到,譚淵是個藏得那麽深的。

那時候童葉欣想,有身份地位的人,有野心,心思過於深沉,利益大於感情,其實她出身豪門,早就該看清楚的。

隻是晚了……黎笑眉死了,隻剩下忠於她的武琰守著偌大的梧桐飯店,幫她看守她的王國。

童葉欣對於黎寶的選擇不吃醋,能借此刺激戴觀宴讓他不高興,她是非常高興的。而且戴觀宴瞧不上她的小北,不大願意讓倆孩子獨處。

黎寶去武琰那裏,她可以帶著小北也去梧桐飯店玩嘛。他們全部都玩在一起,就剩戴觀宴孤家寡人好了。

黎寶簡直就是替黎笑眉複仇的。

童葉欣心滿意足的帶著兒子老公招搖的回家了。

張媽離開一覽春江後,黎寶便坐著莫聰的車去了橫山。

武琰已經從陽城回來了,早晨剛到。

上班族的上班時間是初八,武琰晚了兩天,先送黎笑眉母子回陽城,然後連夜坐飛機到南城。他對黎笑眉說,他用了兩天年假,時間管夠不著急。

黎寶到的時候,武琰麵有倦怠,但是看到她就精神起來,送給她禮物。

黎寶看著紅色的方方正正的盒子,當下就拆了。

是個很大的雪人,裝在玻璃球裏麵。

黎寶戳了戳玻璃罩,抬頭看武琰:“叔叔,你今年去哪兒玩了?”

她知道武琰每年春節都會出門度假,每年都是不一樣的地方。

梧桐飯店春節假期那麽忙,他一個工作狂也不管,把飯店交給莫聰就走了。然後會在初九或者初十回來,給她帶禮物。

武琰摸摸小丫頭的腦袋:“去了北方滑雪。”

黎寶去年看了冬奧會,冬令營的時候也有老師教滑雪溜冰,聽說武琰去滑雪了,嘟著小嘴不太高興:“叔叔,你怎麽不帶我去啊,我學會滑雪了。”

武琰笑笑:“那,我們去雪世界?”

南城的遊樂園做了人造滑雪場,本地人經常去玩。

黎寶想了想,也行吧。畢竟如果她跟著武琰叔叔度假去了,那就不能陪父親過年了。

那個老男人一個人過春節的話,也挺可憐的。

……

黎寶前腳離開,戴觀宴就收拾收拾東西,買機票要去陽城。隻是飛機在晚上飛,他讓物業管家送了午餐過來,然後一個人守著偌大的宅子耗時間。

司澈一個人過來了,看到戴觀宴窩在沙發上,又拿著藥盒發呆。

趁他不注意,他搶走他的藥盒看了眼。

感冒衝劑而已,當寶貝似的。

戴觀宴:“拿來。”

司澈丟給他,不屑道:“我還當是長生不老藥呢,讓你天天看天天看。”

戴觀宴放到茶幾下麵,生怕被司澈吃了似的。

司澈翻了個白眼:“黎笑眉給的?”

“嗯。”戴觀宴唇角勾笑,笑得像個懷春的少年。司澈大為驚奇,嘖嘖了好幾聲。

都一把年紀的老男人了,居然還有少年感。所以說還是要談戀愛,不管多大年紀。談戀愛使人回春。

但司澈馬上就給戴觀宴潑了冷水:“你想跟她談戀愛,人家隻想賺你的錢。”

兩個人的思維根本就不在一條線上。

司澈聽過戴觀宴的描述,那重生後的黎笑眉,一門心思就隻想著掙錢。

戴觀宴不理會,他不懂。

黎笑眉還是那個善良的好人,會關心人,對外地人多一份照顧。

司澈不懂,這對他來說是多大的欣喜,多麽大的慰藉。

司澈也沒想著懂,隻不過抬頭四十五度角看著牆上的照片,感慨的說了一句:“都說好人不長命,但黎笑眉是個長命的好人。”

可能就是好人有好報吧,黎笑眉那麽多次受難,都活下來了,從那麽高的纜車上掉下來,也活下來了。

可能就是她積福積德多了,連帶著她肚子裏的孩子也沾了福氣活下來了。

司澈知道黎笑眉沒死之後,曾經跟戴觀宴私下分析過,她能活下來,除了運氣之外,最大的可能,就是那隻巨大的玩偶墊在下麵做了緩衝。

這麽算起來,戴觀宴還算救了黎笑眉一命,沒有童葉欣說得那麽罪無可恕。

如果當年在纜車上的不是那玩偶,而是戴觀宴夫妻,那麽可能兩人就真的全死了。

同年同月同日死。

不過這話要是被童葉欣聽到,司澈大概是要吃不了兜著走的。她肯定要大罵,男人都不是好東西,一口壞鍋裏撈不出一口好湯。

晚上,司澈開車送戴觀宴去機場,祝他好運。

天空下著濛濛細雨,戴觀宴的飛機在細雨中起飛,淩晨抵達陽城。

陽城是個好天氣,大清早的太陽就冒頭了。

戴觀宴早就做好長期準備,除了那套在裝修的房子,在新茂小區還租了一套房。

他將行李往屋子裏一放,換上運動裝,做出晨練的樣子,在兩個小區之間的馬路跑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