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觀宴的手指頭敲著方向盤:“不用了。”

黎笑眉已經打開紅包,準備往裏頭輸入八塊,他要是敢超過八塊錢,以後如果接到他的單,她也漲價。

可人家說不用給錢……這讓她以後怎麽定價?

戴觀宴回頭瞥了她一眼,微微笑了下:“接善緣,以後如果找你裝修我的房子,希望做得好一點。”

“好,肯定好。老板你人帥心善,我一定用心辦事。”

說話間,她的手機響了,幼兒園老師催:“黎塵媽媽,你什麽時候到呀,是出了什麽事兒嗎?”

黎笑眉趕緊回話:“來了來了,我已經到門口……我看到你們了。”

這會兒,她顧不上拉客戶單,趕緊下車接孩子去。

黎塵小朋友今年四歲,但已經是個很懂事的小男子漢。小家夥背著卡通小書包站在傳達室門口,眼巴巴的看著黎笑眉頭頂包跑過來,皺起小眉毛。

“黎笑眉女士,你不但遲到,還忘記帶傘,真是太不像話了。”

黎笑眉:“……”

幼兒園老師看了也無語:“黎塵小朋友,怎麽可以這麽對媽媽說話。”

“老師,我媽媽粗心,我隻是提醒一下她,淋雨要生病。她身體不好,不可以淋雨。”

老師感動的都要哭了,在別的小朋友耍小霸王脾氣的時候,這孩子已經會照顧媽了,真是別人家的孩子。

黎笑眉尷尬的對老師笑笑:“謝謝老師,我們這就回家了。”

“可是黎塵媽媽,外麵還在下雨呢,要不然,還是等雨停了再走吧?”老師提醒,指了指暗沉的天空。

這時,黎笑眉的微信提醒來了。她打開一看,新加的微信朋友給她發消息:上車,送佛送到西。

這話說的……

黎笑眉揚起笑臉對老師道:“剛打了車來的,司機還在等。”

黎塵小朋友跟老師說了拜拜之後,黎笑眉抱起兒子,快速衝過去。車門適時打開,她火速躥上去。

即便如此,兩人還是淋了雨。黎笑眉手忙腳亂的給兒子擦臉,戴觀宴在後視鏡看著她,淡聲道:“後麵有毛巾。”

“哦,謝謝。”黎笑眉找到毛巾,給小塵擦臉擦頭發,心思全在孩子身上,也就沒有留意到前麵男人看她的眼神。

戴觀宴的手指攥緊了方向盤,捏得指骨都白了。

那是她的兒子?

那雙眉眼像極了她。

他難以相信,她活著,連同那個孩子也活了下來……

戴觀宴的震驚已經難以形容,可麵上還能保持平靜,甚至微笑的回答黎笑眉問他的,怎麽還不開車的問題。

“你沒有告訴我,要去哪裏。你住哪兒?”

“啊?哦……”黎笑眉怪不好意思的,讓人家等了這麽久,“新會區盧安小區。”

戴觀宴點點頭,沉默的打開導航,輸入地點。

車子裏安安靜靜的,天色也暗沉了下來。雨水黏在窗上,折射出細碎的光芒。

黎笑眉收拾完畢,聽到導航提示“前麵兩百米右轉”,她問道:“先生,你不是陽城人吧?”

戴觀宴點了點頭:“嗯,剛換工作。”

“哦。”黎笑眉也點點頭,沒話找話,“你做什麽工作的,哪家公司上班啊?”

這也算是套話,摸一下新客戶底細。不是說對方如果是拿高薪的高層,她就加價,而是在估摸他喜歡的裝修風格。風格跟人的工作也是有關係的。

比如說,他是白領,那就偏北歐風;如果他是技術崗,那色係選擇,就是藍白灰。

對了,她還有重要問題沒問。“先生,你是單身,還是有太太了呀?”

看他的手上沒有戴戒指,但他長得還行,應該是有女朋友的吧?那就要考慮女方的喜好……

戴觀宴看她一眼:“在一家貿易公司上班,單身。”

“哦……”黎笑眉又點頭,揚著笑,“做貿易好啊,現在外貿公司發展的很不錯……”

她對貿易不了解,就誇唄。

戴觀宴微微皺眉,重點難道不是他單身嗎?

黎笑眉所住的小區距離幼兒園有點遠,車子開得慢,用時就更長了。大概半個多小時之後,終於在小區門口停下。

“住那棟樓,我直接送你進去吧。”

“啊,這怎麽好意思。”黎笑眉嘴上客氣,但看外頭的雨沒有停下的跡象,如果跑回去,肯定是要淋濕的。

戴觀宴:“沒事,都已經到了,也不差這一點路。”

黎笑眉也便不客氣了:“十六棟。”她指揮從哪一排過道進去更快。

戴觀宴順著她指的道,一會兒車子就停在了十六棟樓下。

黎笑眉推開車門,臨下車之前道謝,又對兒子道:“跟叔叔說再見。”

小家夥一本正經的觀察了男人一會兒,然後才說謝謝,再下車。

黎笑眉撇撇嘴,這孩子就愛裝大人。

她關上車門再三道謝,這才朝樓道走過去。

幾步路,一會兒就進了樓道裏。

戴觀宴看著他們進去,這時候握緊方向盤微微打顫的手指才鬆開。

他得忍,知道她住在哪裏,就夠了。至於進入她的家門,以後慢慢來,不能嚇到她。

這一路觀察,他確定黎笑眉是把他忘了,一點都不剩。沒有一絲裝的痕跡,像是他從來沒有在她的生命裏出現過一樣。

男人深吸口氣,車子開出小區。到了外麵之後,他給司澈打電話,讓他查醫院記錄。wap..com

司澈早就被他煩透了,五年前就查過。

現在醫院都是聯網的,查起來不是難事。可沒有就是沒有,連國外都想方設法的查了,就是沒有。

“換個名字,查黎笑梅,梅花的梅。”

司澈愣了一下:“她換名字了?不是,你怎麽知道這名字的?”

戴觀宴的聲線低沉:“你查就是了。”

司澈應付的先答應下來,又問道:“這兩個月,你跑哪兒去了,又在哪個城晃著呢?”

戴觀宴:“陽城。”

司澈看了眼對麵的牆。東牆掛著世界地圖,西牆掛著國家地圖,兩張地圖,都插滿了小棋子,那是戴觀宴這五年裏去過的地方。

他都幫他記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