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將那木刻遞過去:“這個,給你。”

黎笑眉還沒從上一刻感動裏走出來,下一刻,他又給了她一個感動。

他為她雕刻的那個石人已經毀了,現在,他再還給她一個。

而且是並肩的。

眼淚撲簌簌的往下落,心裏更難受。

對他而言,似乎隻是跟她兌換禮物,對她而言,卻不止是如此。

一生一世一雙人是一句最美的情話,可是,他們沒有兒孫滿堂……

她握著木雕,撲到他懷裏,嚶嚶哭泣,男人撫著她的發,緊擰著眉心不發一言。

……

“他對你是動了真情了,你呢?”麵具男又一次出現在黎笑眉的房間裏,從她的手上拿過那個木雕,“你呢?你也是?”

黎笑眉的臉色冰冷:“你想說什麽,不明白你的意思。”

男人哼笑一聲:“他一手握著天大權勢,另一手握著百萬精兵,卻為了你,美人不要,連傳承他千秋萬載功業的後世子孫都不要了,哪個女人能頂得住?”

精明目光在黎笑眉的臉上掃過每一寸。

黎笑眉回道:“聽你的意思,你是不希望我又一次的成功取得他的信任?”

“我可沒那麽說。”男人淡漠的否認,又道,“不過,你為什麽說不要孩子?有希望治好你的‘病’……但是能更好的為聖皇效忠。”

黎笑眉明白他的意思,就是以治病為由,讓野王跟敵國做交易,拿到那味稀世靈藥。

隻要風聲傳出去,到時候聖皇就有了理由查辦野王。到時候,他就百口莫辯,死無葬身之地!

黎笑眉微微笑了下,笑容裏透著冷色。她將那木雕搶回來,捏著棉布輕輕擦拭,慢聲道:“你自己也是男人,還不了解你們是什麽人嗎?”

“男人,隻在被感動的時候說點兒讓女人也感動的話。這就叫情話。可是當這份情淡了,誰還把話當真?”

“我可沒忘記,我在牢獄的那些日子。”手腕滑落下來一截衣袖,上麵還有著捆綁留下細碎疤痕,“也沒忘記雲側妃,還有她那孩子。”

“野王疑心重,對誰都不信任。我若表現的積極,非說要給他生個孩子,你覺得他會怎麽想?”

麵具男默了默:“所以,你沒有收下他那枚鐵環,也是這個意思?你覺得,他是在試探你?”

他本來對黎笑眉沒有收下那枚鐵環挺有意見的。

擁有了野王的鐵環,就等於擁有了他的鐵衛軍,還能製私令,隨便給他按個罪名,他們這趟差事也就算結束了。他就不用在這鳥不拉屎的地方呆著了。.c0m

黎笑眉淡漠道:“野王又沒死,即便是拿了他的鐵環,那鐵衛軍還是他的。你那腦子是被凍傻了?”

麵具男眸光露出薄怒,又將那木雕搶到手:“你沒對他動情,還擦這木雕做什麽?都要盤出漿了。”

黎笑眉像是看個傻瓜似的:“你沒事的話,就去鎮上找個姑娘談談戀愛。”

“什麽意思?”

“情人送你的東西,你當茶杯茶盞可以隨便摔,或是當個不值錢擺設放一邊落灰,這還叫有情嗎?”

黎笑眉的話音落下,就見他麵具以外的膚色變紅。

她微微翹了下唇角,將那木雕再搶回手裏:“還來吧你。”繼續擦拭。

“他不在的時候,你日日擦拭,夜夜撫摸,擦得光亮,撫出油沁,這就叫思念。但凡有一粒灰塵,有一道裂痕,叫他看出來,你都不叫深情……算了,跟你這種鐵疙瘩也說不明白。”

麵具男的臉紅得都快黑了,想反駁她又說不過她。

算了算了,在情這方麵,他確實鬥不過她,她是專業的。

消失前,他好心提醒她一句話:“那位雲側妃,已經在查她小產的真相,還有你之前假懷孕的事,你自己小心些吧。”

然後又是去無蹤。

黎笑眉早已見怪不怪,隻是,雲側妃的事情,是要趕緊下手了。

那雲側妃裝病也裝得有一套,隻讓王爺去看了她幾回,讓下人們知道她還是側妃,不敢怠慢她,更收住了她院落的人心。她有了人手,就可以為她辦事。

可這,也是在黎笑眉的允許下,她才可以辦成。要知道,就憑她救王有功,也裝傷勢惡化什麽的,完全可以將王爺留在她身邊,寸步不離。

就是要養一養她,等她出手的機會罷了……

……

日子還是照樣平靜的過,黎笑眉在一碗一碗的湯藥下去後,身體更好一些了。

這天,小丫鬟突然匆匆忙忙的跑進來,驚慌不已,還不小心撞到了在澆花的黎笑眉。

“毛毛躁躁的,怎麽了你?”黎笑眉將水瓢放回桶內,拍了拍衣服上沾到的水,微微皺眉。

“王妃,不好了!”丫鬟急得說不出話,捏著小拳頭一陣擺手。

“冷靜點兒,慢慢來,想好了再說。”黎笑眉無語的搖搖頭,再拿起水瓢,往一株臘梅根下澆。

“雲側妃……雲側妃她被抓起來了!”丫鬟深吸一口氣,終於說出來了,“在王爺的書房被抓的,好多人,管家已經派人去軍營通知了!”

黎笑眉的手指一頓,疑惑的看她:“她犯什麽事兒了?就隻是去個書房,以前她不也進去過?”

“不一樣。”小丫鬟急得結巴,“聽說,可能是混在府裏的奸細!”

黎笑眉臉色一變,但還是堅持說:“小心說話,這事兒不是隨便開玩笑的。雲側妃跟在王爺身邊都多久了,怎麽會是奸細。她若是奸細,王爺還能讓她去書房幫他磨墨?”

丫鬟想了想,還是搖頭:“這次不一樣。王妃,您還是去看一看吧。”

黎笑眉沉吟了下,還是平靜的澆花。

“王妃,您怎麽不著急啊?”小丫鬟不解。這次是那雲側妃自己作死,不是別人要害她。“王妃,您是主母,理應由您來查辦她。”

黎笑眉不緊不慢道:“我重傷初愈,不宜操勞。有王管家在,一切安心。再說了,王爺不是就快回來了嗎?”

丫鬟再想了想,看了她一眼:“王妃,您是不是怕罰得重了,王爺會責怪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