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先生當初加大杠杆布局,就是走得太急太快……”

武琰說起此事時,目光閃了閃,眉峰皺起,似是還有什麽困惑,但沒停留多久,接著道:“老先生說,還是要做自己擅長的,所以他希望你將一號店做起來。”

這時候,他的目光柔和,仿佛就是黎萬崇在對黎笑眉做囑托。

黎笑眉捏緊了手指:“就隻是這樣嗎?”

武琰深吸口氣,點頭:“老先生不希望你背負太重負擔。一號店留給你,輕裝上陣。”

“隻是……你再也做不了公主了。”

黎笑眉慘淡的笑了笑:“我從來就不在乎什麽公主不公主的。”

她看向武琰:“所以這段時間,你是在跟董事會交代這件事嗎?”

武琰嗯了一聲,見黎笑眉要說什麽,他再開口:“這件事你不用出麵。”

“老先生做這個決定的時候,就已經在做準備。你那時候在橫山,跟總公司沒關係,你也不用給他們做交代。”

“火絨很快就會公布這個消息,你這幾天……如果身體允許的話,就去橫山。”

黎笑眉扯了抹慘淡笑容,不知道該說什麽。

老父親什麽都給她準備好了,不給她沾上一丁點兒麻煩。難怪那段時間,老父親催促她緊盯工程,要她心無旁騖。.CoM

武琰說得差不多了,靜靜的看她:“大小姐,老先生最後說,他後悔了。不該為了公司的前途,讓你跟戴觀宴結婚,讓你婚姻不幸福。”

“當初,讓你結婚是為了救公司,現在公司賣了,你跟他也就沒有利益關係了。”

“他說,如果你想離婚,就離。他隻希望你開心,回到以前那樣。”

黎笑眉心頭大震,眼淚落下來時,又哭又笑。

武琰之後又去了公司,黎笑眉則是反反複複的,回味武琰說的這件重要大事。

她看著太陽一點點的,從東邊升到當空。

張媽端著和麵粉的盆,透過門縫往外瞧了眼。“都坐了一早上了,一點動靜都沒有,在想什麽呢?”

黎笑眉太安靜了,不哭不笑的,旁人難以看出她心裏的波濤澎湃。

她隻是在迷茫,這三年的時間,這一段婚姻,連存在的起因也沒有了……

……

梧桐大飯店易主的消息,在一個月後登上各大新聞版麵頭條,期間一點兒風聲都沒露出來。

戴觀宴看到新聞時,臉色難看至極。

戴文雄直接冷笑三聲:“好,好、好哇!”

他將手機甩出去,戴觀宴側過腦袋避開手機迎麵砸來,冷漠而沉靜。

戴文雄諷刺的瞧著這個養子:“看看你這個廢物,能做點什麽東西?讓你進入梧桐飯店的核心層,你進去了,卻連這點兒事情都不知道?”

梧桐飯店危機時,是戴觀宴進入核心層,讓外界以為黎家與戴家有了真正的合作,梧桐飯店能穩定下來,是戴家做了背書的。

可現在這算什麽?

抬高了梧桐飯店的股價,賣給火絨投資,戴家做了抬轎子的那個人!

戴觀宴麵無表情,戴文雄的瘋狂辱罵,對他而言隻不過是左耳進右耳出。

戴文雄罵了一陣,自己都罵累了,才指著門口讓戴觀宴滾出去。

戴觀宴說滾就滾,一秒鍾都沒多待著,走出書房門。

在走廊的時候,碰上戴觀舒。

戴觀舒抱起手臂,嘲諷的看了眼被罵得灰頭土臉的男人:“這下,連戴駙馬都做不成了。”

沒有了梧桐飯店的黎家,什麽都算不上,自然也就沒有了戴駙馬。

“哎呀,戴家的這個聯姻,做得真是虧啊。”戴觀舒說著風涼話,搖搖頭,“還不如找個普通點兒的漂亮姑娘,好歹顏值拿得出手。”

戴觀宴筆直站著,捏緊了拳頭,徑直從戴觀舒的身側走過,一個表情都沒留給她。

戴觀舒還是頭一回看到戴觀宴是這個表情,詫異的回頭看他一眼。“嘖,連戴駙馬都不是了,自己也知道沒臉了吧。”她撇撇嘴,搖頭,根本不在意這對一對夫妻來說,意味著什麽。

戴觀宴大步回到房間,砰的一聲甩上房門。

對著鏡子,深呼吸了好幾次。

黎萬崇那老狐狸又騙他一次。兩個月前的私下談話,他根本沒有震住他!

鏡子裏的那雙眼,從憤怒忽然變得茫然。

連跟她開始婚姻的起因都不存在了,她更不會留戀一分一毫。

梧桐飯店沒了,沒有了捆綁,他連讓她忌憚的東西也沒了……

不是的,還有一件東西。

黎家的那個傳家寶。

戴觀宴那雙眼,再次變得堅定起來,唇角也緩緩的勾起來。

隻要她不說離婚,他就還給她。

……

黎笑眉回到了橫山,繼續她的修複工程。

隨著新聞曝開,外界議論紛紛揚揚,但到了這裏,仿佛設置了一道結界。這裏的所有人,都一門心思的在工作上,根本不在乎梧桐飯店的新主人是誰。

他們隻知道,這座古老的破飯店是他們努力的方向。

武琰結束了梧桐飯店最後的工作,也來到了橫山,在這邊全力幫助黎笑眉重建一號店。

黎萬崇在跟火絨簽訂合約的時候,把梧桐飯店的這個IP保留了下來,這裏還是名叫梧桐。

“……笑笑,吃飯了。”武琰從小廚房那邊走來,將托盤放在小桌上。

黎笑眉托著沉甸甸的肚子,從自己的辦公桌挪到小桌那邊。

武琰幫她挪開椅子:“明天做產檢?”

黎笑眉嗯了一聲,拎起筷子吃飯。

武琰往她碗裏放了一塊挑完了刺的帶魚:“跟你一起去。”

黎笑眉道:“沒事啊,張媽陪我去就行了。這邊任務重,少不了你盯著。”

武琰默了默,心裏不太願意,但嘴上隻能答應。

之前,橫山項目一直都是戴觀宴盯著,現在換成武琰,他還需要跟這邊的人渡過磨合期。

黎笑眉瞧了眼武琰那板著臉的模樣,忍不住笑道:“你知不知道,有人悄悄的跟我說,你看起來活閻王似的,很可怕。”

戴觀宴的行事作風就是吊兒郎當,再嚴肅也還是有放鬆的時候。可武琰不同,臉跟鐵板似的,村裏小孩都不敢來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