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媽是個實在人:“我哪兒知道,你自己不會問去?”

黎笑眉牽著狗出來散步,經過戴觀宴屋前時,張媽打了聲招呼,戴觀宴支棱一下坐起來了。

然,黎笑眉目不斜視,等旺財撒完尿就牽著走了。

戴觀宴的目光瞬間黯然,煩悶的擰了擰眉,還是坐不住,將手機甩在一邊,起身跟過去了。

旺財喜歡鄉下,看到好看的花花草草,都會停下來聞幾下。黎笑眉站著時,感覺有人靠近。

戴觀宴從她手裏接過繩子:“你身子不便,還是不要遛狗了。萬一沒拉住,當心摔一跤。”

黎笑眉往旁邊挪了兩步:“旺財,一會兒自己回來。”

說完轉頭就走。

狗子抬頭看了看她,再看了眼戴觀宴,汪汪兩聲,似在嘲他廢物,連累自己。

戴觀宴拎著繩子,低頭歎了一聲。他牽著狗,在村子裏轉了轉,有個農婦送了他幾個早桃,他便帶了回來,放在黎笑眉宿舍的桌子上。

黎笑眉一覺睡醒,看到那幾顆桃,過去摸了下。

熟透的桃皮薄,軟軟的,隻碰一下就感覺能壓出甜蜜的汁水。

看得她嘴都饞了。

黎笑眉咬著下嘴唇,還是將桃子放了回去。

切,她不會買嗎?

……

這樣形同路人的夫妻生活過了大概一個多月。

期間,戴觀宴有時候會回市區,黎笑眉也回,但兩人不同時,各顧各的,卻也都知道,對方去做了什麽。

黎笑眉知道戴觀宴又去所謂的朋友聚會,而她則是去看看老父親。

不知為何,譚淵勸她多陪父親的話一直記掛在她的心上。

黎萬崇生日這天,黎笑眉回去給他賀壽,親自下廚房。

武琰在廚房幫她打下手。

將梭子蟹放在米飯上蒸蟹肉飯,蓋上蓋子,黎笑眉轉過身看向武琰:“我怎麽看著我爸好像瘦了?他的身體沒問題嗎?”

武琰的目光閃了閃,將砧板放在水龍頭下麵清洗:“老先生的體檢報告你不是看過了,能有什麽問題。不過公司事情那麽多,老先生應該是累著了,我會減少他的工作量。”

黎笑眉盯著他看了會兒,水流衝刷著男人的手。那雙手骨節粗大,手背上青筋微微鼓起,看著就手勁大有力。

“好啦,別那麽用力,那是砧板,不是搓衣板。”黎笑眉看他的神色神色過於平靜,她看不出什麽。

武琰將清洗幹淨的砧板遞給她,黎笑眉重新拎起菜刀,將香菇切花刀。

“你怎麽減少他的工作量,我們學商業這塊,起步都太晚……”黎笑眉的動作慢了下來。

這兩年,她最大的感慨就是:以為老父親會是她一輩子的大樹,給她靠著,她能在大樹下無憂無慮。直到公司出事,老父親的身體亮紅燈,她才感覺自己過去浪費了太多時間,沒有成為大樹的營養輸入。

“還有那該死的戴觀宴——”她握緊了刀把,明明那個人能力很強,可是……

“姑爺,大小姐正在廚房呢。”

黎笑眉一聽老宅女傭的聲音,擰了擰眉,提著刀就出來了。

戴觀宴剛放下提過來的賀壽禮物,就見黎笑眉拿把刀出來了。

“你……”他驚悚的瞧著。

武琰將黎笑眉的刀收了起來,淡漠的看了眼戴觀宴,折身回廚房。

黎笑眉瞪著戴觀宴,語氣不善:“你來幹什麽?”

戴某人:“嶽丈生日,我不該來嗎?”

黎笑眉哼了一聲,環顧了下四周,傭人們都在幹活,她壓低了聲音:“前幾年,請你你都不來,現在沒人請,你倒是很會不請自來。賤的?”

戴觀宴盯著她,目光忽然溫柔:“我為了誰,你不知道?”

黎笑眉覺得惡心,翻了個白眼就回廚房去了。

她把門也鎖上,省得那人進來。

武琰看了看她,他已經將香菇切得差不多了。.c0m

黎笑眉看了眼湯鍋裏的海鮮湯,把香菇放進去。

武琰道:“你的離婚協議被他攔下來了。理由是孩子的撫養權不明。”

黎笑眉一口氣頂在胸口,恨恨的往門外看了眼。武琰默了下,想說些什麽,可是話到了嘴邊,又全部都咽了回去。

過了片刻,菜都端上了桌子。黎笑眉上樓去請老父親下來吃飯,竟看到戴觀宴正在跟老父親下象棋。

“再等一會兒。”黎萬崇捏著棋子,全神貫注的盯著棋盤。

黎笑眉便等在一邊,順便也看了看棋盤。

小時候她學過下棋,不過那時候調皮坐不住,沒學到多少。倒是意外戴觀宴這樣的紈絝,竟然有這麽好的心思。

棋局凶猛,戴觀宴的進攻淩厲,黎萬崇不緊不慢的化解,雙方殺得難舍難分。

連黎笑眉都忍不住揪心了起來。

她看著老父親就要輸了,“不小心”將手機掉在棋盤上。

“哎呀,不好意思。”撿起手機的時候,順手把棋子抹亂。

戴觀宴抬眼看她,黎笑眉瞪他:“看什麽看,讓我等那麽長時間。我手機都摔壞了。”

戴觀宴歎了口氣站起來:“你不就是想要贏嗎?”

黎笑眉皺了皺鼻子:“下棋的人又不是我,什麽贏不贏的。有本事你把棋子都恢複原樣,接著下啊?”

恢複棋局不是難事,但戴觀宴不敢。他無語的搖了搖頭,背著手下樓。

黎笑眉撇著嘴唇,扶著黎萬崇緩慢走著,嘴裏嘀嘀咕咕:“吃別人家的飯還好意思出風頭。”

黎萬崇道:“笑笑,你跟他這麽僵著,不怕胎教不好?”

“你媽懷著你的時候,我跟你媽從來不吵架。說怕孩子在肚子裏就有樣學樣。”

黎笑眉訕訕道:“你跟我媽不吵架,所以我的脾氣過分好,才這麽被人欺負。”

黎萬崇腳步一頓,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握住她的手臂的手緊了緊。黎笑眉看過去:“爸,你不舒服?”

黎萬崇搖搖頭,有些話就在嘴邊了,但是不敢說,也不能說。

“沒有……就是突然提起你媽媽,很是想念。”

黎笑眉抿住了唇角。

對於母親,其實她是沒有多少記憶的。最深刻的記憶,反而是小時候別人嘲笑她沒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