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淵敲了敲桌麵,黎笑眉回過神,疑惑的看向他。

“你這樣喝湯,是感覺不到香的。”他盛了一碗湯,一口氣喝完,再看向她,“你以前,可是這樣喝湯的。”

黎笑眉:“我哪有。”

譚淵笑了笑,給她補滿湯:“這隻鴨都為你效忠了,別對不起它的犧牲。”

張媽眼睛都亮了,道:“譚先生,你好會說話,多說點……說真的,要不是你逗我們家大小姐,她哪吃得了這麽多。”

譚淵瞧著黎笑眉:“我剛才看到戴觀宴了。你怎麽沒讓他留下吃飯?不會是沒交夥食費吧?”

黎笑眉煞有介事的點了點頭:“嗯,青菜從地裏麵發芽長大多辛苦啊,要忍受野草爭奪營養,又要忍受蟲子跟農藥的雙重打擊,怎麽能不花錢就被人隨便吃了。”

張媽癟了癟嘴:“大小姐,我買的是有機蔬菜,不打農藥的。”

黎笑眉看了她一眼,拎起一根青菜:“不打農藥的青菜,上麵沒有一個蟲眼,你親自下地抓蟲的嗎?”

譚淵笑道:“現在種植技術好,而且,說不定就是雞把蟲子吃了。”

“嗬嗬,要不是我在橫山看過別人種菜,我還真信了你的。”黎笑眉假笑。

說話間,將戴觀宴帶來的陰雲掃清。

吃過飯後,黎笑眉安靜的在廚房做甜點。

曬麵粉,揉麵,打雞蛋,一個人做得慢,有條不紊。

譚淵走進去:“要我幫忙嗎?我應該做點什麽?”

黎笑眉沒有抬頭,隻是抓著三根筷子手打蛋清。

“忘記買打蛋器了,明天讓張媽去買。”她說了一句,但是沒有把打蛋的活兒交出去。

譚淵看得出來,她隻是想做點什麽來轉移她的思緒。

他道:“黎笑眉,有什麽不開心的呢,你可以跟我說。我又不會笑話你。”

他按了按正在發酵的麵團:“你再這麽憋著,就跟這麵團似的了。”

黎笑眉手一停,沒好氣的看他:“是啊,我就是麵團,隨便給人拿捏。”

譚淵笑了下,把她的蛋清接過來:“是這樣打雞蛋嗎?”

哐哐的聲音很吵,黎笑眉揉了揉耳朵,再教了他一回。

譚淵掌握了要領,這回有模有樣了。他一邊打蛋,一邊道:“我不知道你跟戴觀宴新的矛盾點何在,但你從一覽春江搬出來,應該是做好了決定的。”

“既然做了決定,就勇往直前,猶猶豫豫的,隻會傷了自己。如果你依然舍不得,那就順從自己的心。”

黎笑眉做好了離婚的準備,可是如果是按照協議離婚,兩年時間,這樣的反反複複,真的很磨人心。

她歎了口氣:“當初,你跟戴觀喜就是快刀斬亂麻。你倒是勇往直前了,但是也沒全身而退啊?”

她還被連累,到現在都被戴觀喜記恨。

不管是戴觀喜,還是戴觀宴,都是姓戴的,誰知道是不是都有瘋批屬性。

而且,戴觀宴徐徐圖謀的個性,還真的很難搞。

譚淵挑了挑眉,掃了她一眼:“我好心來寬慰你,你倒是編排起我來了。但是,我至少沒有那麽多煩心事。”

黎笑眉默了默,還是不一樣的。

譚淵對戴觀喜沒有真情實感,可她呢?愛了那麽長時間,還有了共同的孩子……

譚淵的聲調平靜而冷靜,認真道:“黎笑眉,橫山的工程,如果依然是你跟戴觀宴主持,那麽你還是趁這段時間,盡快整理好自己的心情。”

“你們以後還是要同在一起工作,理不清的話,你很難真正做到開心。”

……

等吉米回了房間,喬子珺的笑落下來:“你想跟我談你的太太,黎笑眉?”

戴觀宴麵色清冷,雙手放在桌子上,在她說起黎笑眉的時候,手指緩緩的握了起來。

喬子珺看了看他的手指,壓著唇角,露出了倔強。

戴觀宴道:“我已經找過司澈,也跟你說過,會給你單獨開一個工作室,走網絡渠道。為什麽還要去找她?”

喬子珺咬住了下唇,也跟著握起了拳頭,但是眼角隱隱有淚光。

“因為我害怕。”

“我害怕她再用別的手段,把我趕出南城。我想要保護自己,保護吉米……你跟天燁都說會保護我,可你們能幫我的,是來自f國的壓力。”

“可黎笑眉呢?她是你的妻子,我不能總讓你們夫妻鬧矛盾。與其總是牽連到你,我不如自己找她談話,我為我自己做點什麽,也好過像個廢物,什麽都做不了……”

她緩緩的低下頭,淚水吧嗒一下垂落,劃過晶瑩的直線。

戴觀宴望著她,一時說不出什麽疾言厲色。

他吐了口氣,聲音緩了下來:“她不是那樣的人。”

當初藍心羽的事情鬧得那麽大,黎笑眉完全可以把事情推得一幹二淨,可她還是出手幫忙了,反給自己惹一身腥。

喬子珺望著神色認真的男人,怔怔愣神,過了好一會兒,才接受有著那樣認真的,滿眼滿臉都是黎笑眉的戴觀宴。

即使那個人不在他的眼前,他的心裏卻有著她。

“是嗎?可是她親口跟我說,她讚成她的朋友那麽做。她不會傷害任何人,隻是借助別人的手,來對付我。”

“觀宴,我也曾經是頂層圈子的人,我知道女人嫉妒起來有多麽可怕。我也知道,怎麽讓自己善良有愛,怎麽讓別人做傷人的槍。”

戴觀宴捏了捏手指:“……她不會傷害任何人。”

喬子珺輕輕的吞了口唾沫:“你這麽相信她?”

戴觀宴抿著薄唇。

“那……既然這麽相信,為什麽不跟她說起你的事情呢?說明白了,她也就能夠諒解你了。”喬子珺望著漸涼的菜,垂下的眼睫掩藏起她的失落憂傷。

戴觀宴的目光晃了晃,再次立起嚴肅:“這件事到此為止,你不要再去找她。”

喬子珺輕輕的笑了下:“好,我答應你。”

說著,她站起來,將那涼了的菜拿去回鍋。

腳步輕輕停了下,腦袋微側。

“我其實也跟她說了,隻要她放我一條路,我跟你也不會經常見麵。隻是急事的時候,需要你的幫忙。可是她拒絕了我。她不信任我,那麽她信任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