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觀宴麵色淡淡的,似乎不是太在意,夾了那鱖魚吃了兩口:“挺好吃的……一起吃。”

喬子珺笑了下,拎起筷子夾了點兒放到吉米碗裏,讓吉米多吃魚,吃魚能變聰明。小男孩鬧起了別扭:“我不喜歡,不好吃。剛才那個阿姨都不喜歡吃。”

喬子珺沉下臉嚇唬他:“吃不吃?”

吉米跑到了戴觀宴的懷裏,要他抱抱。戴觀宴讓吉米坐在他的腿上,瞧了眼喬子珺,夾了筷子魚,放在肉汁中沾了沾,再送到孩子嘴邊:“呐,這就是紅燒魚,吃不吃?”

小男孩張嘴,小嘴砸了砸,點點頭表示喜歡。

喬子珺笑道:“你一個沒有小孩的,現在比我都會帶小孩了。以後你的孩子,肯定特別喜歡你。”

吉米抱著戴觀宴的脖子,表示還要吃。

戴觀宴拍了拍男孩,讓他回到自己位子上去,讓他自己學著吃,表示願意跟他分著一起吃。

宋天燁瞧著那一大一小,道:“我還觀宴這帶小孩的本事,是跟黎笑眉學的吧?我可聽說,黎笑眉對他慣得很。觀宴要是生病不肯吃藥,黎笑眉能把藥混在蜂蜜裏喂他吃下去。”

“觀宴,你說是不是?”

戴觀宴淡淡的斜了他一眼:“我不生病。”

喬子珺噗嗤一聲笑了起來:“天燁他就是開個玩笑。不過,我倒是想起來,你小時候也很難哄。不愛說話,遠離人群。我還記得那個時候你受傷……”

她看著窗外的花園,回憶起往事,戴觀宴一個眼神掃過來,喬子珺馬上回過神來,抿著唇淡笑,不再說什麽,捏著筷子吃了點兒菜。

宋天燁瞧了瞧兩人:“他什麽時候受過傷?”

宋天燁認識戴觀宴比喬子珺晚,是喬子珺將戴觀宴帶入了朋友圈,大家才熟悉起來的。

戴觀宴麵無表情的望著喬子珺,喬子珺笑了下改正:“是我記錯了……觀宴那時候生病發燒,不怎麽吃東西。我那時候也是第一次看到他。”

記憶歸遠,喬子珺隻說了這麽一段,就沒再往下說,換了其他話題,最後又將話題繞到了黎笑眉身上。

“……不過可惜了,本來想澄清誤會的,好像不可能了。”她遺憾的搖了搖頭,“我們的朋友圈,壯大不起來了。”

臨走的時候,喬子珺將一隻包裝袋遞給了戴觀宴:“這是我賠給你太太的鞋子,過了這麽長時間才給她,難怪她要生氣。你再哄哄她,我覺得她直來直去,有什麽說什麽,性格挺好,適合你這樣的悶葫蘆。”

戴觀宴接過袋子,放在車後座:“我送你跟吉米回去。”

“不用啦,我讓天燁送就行了。你趕緊回去哄她,這麽長時間,心裏肯定難受極了。我說你也真是的,剛才應該跟她一起走的。孕婦的脾氣大,你要多忍讓,別讓她委屈。女人懷胎很辛苦的。”

戴觀宴點了點頭,就沒再說什麽,打開車門進去,讓司機開車。

路上,戴觀宴的一隻手搭在那鞋盒上,手指輕輕的敲了兩下,將鞋盒拿過來,掀開了盒蓋。

裏頭是一雙平底高幫馬丁靴,皮質柔軟,孕婦穿著也適合,但款式看上去硬朗,適合黎笑眉現在的工作環境。

這種鞋子,商場很難買到。上一次喬子珺說要跟他一起去買鞋,但其實那次什麽都沒買,想來,這雙鞋子是喬子珺自己設計,找人訂做的。

她總是這麽真誠,熱心。

戴觀宴淡淡的勾了下唇角,將蓋子蓋了回去。

車子輕輕搖晃,勾起他久遠的回憶。

他因為一些原因,不討戴文雄夫妻的喜歡,做錯事往往輕則怒罵,重則一頓毒打。

那一次,家中舉辦宴會,他不小心打破了一隻水晶酒杯,被戴文雄打了一頓,關在小黑屋關禁閉。

喬子珺跟著父母來參加宴會,跟戴家的其他幾個孩子玩捉迷藏,卻找到了在小黑屋裏發高燒的戴觀宴。..coM

那時候的戴觀宴性格極為孤僻,遠離人群,即使餓得沒力氣說話,也不肯吃東西。

後來,喬子珺悄悄的帶來了吃的,其中就有一盤魚。她把魚刺一根根的剃幹淨,夾在麵包片裏,說這是肉魚漢堡,哄他吃飯。

有了營養,他的身體恢複的很快。也是從那時候,戴觀宴慢慢跟喬子珺親近了起來,她再慢慢的把帶入她的朋友圈,認識了宋天燁,有了更多一起玩的朋友……

手機響了起來。

戴觀宴回神,看到來電顯示就接了起來。喬子珺的聲音傳過來:“到家了嗎?”

戴觀宴往外看了眼。他是在去橫山的路上,還有一段路程。

“還沒。有事?”

“沒。就是想起來,我們小時候的事情。”喬子珺的聲音緩緩的,“你不會因為我在天燁麵前提起來,生氣了吧?”

除了喬子珺以外,沒有人看到過戴觀宴的那幅模樣。像隻被虐待了的小狗,沒有尊嚴,瘦得皮包骨,隻一雙眼睛幽黑固執,仿佛那裏有無盡的力量。

戴觀宴望著窗外劃過的排排香樟樹,聲音涼淡:“沒。”

喬子珺鬆了口氣似的:“你沒生氣就好。放心,我以後都不會再提起來。不過,我現在回憶起那段時光,還覺得挺暖的。”

“那時候我遇見了在深淵裏的你,而現在,是你把我從深淵裏找出來……你說,這是不是一種輪回?”

戴觀宴抿著唇線,過了好一會兒,他道:“那時候,你那麽有耐心照顧我,怎麽在自己的孩子身上,反倒沒了這個心思?”

喬子珺不好意思的笑了下,又有些無奈:“怎麽能一樣。吉米是我的孩子,也是他的孩子。我又不愛他……有時候我看著吉米,覺得越來越像他,心裏就不舒服。”

“不過這都不是重要的,吉米現在是我最親的人,以後隻有我跟他相依為命,我會忘記那個人,那個家族的。”

“我隻是做了媽媽,又重新撿起工作,一時不太適應就顧不上他,以後會多注意的。”

戴觀宴“嗯”了一聲,但沒有再說什麽。

喬子珺等了會兒,沒有等來他後麵要說的,再開口:“怎麽沒聲音了?在想你太太了?”她笑了起來,語氣也輕快了,“那我不打擾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