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攤開手：“撞了人，是要賠錢的。”
小男孩轉著咕嚕嚕的大眼睛，看了看她的手，又看了看她的腿：“你沒受傷。是你撞疼了我。”說著，他就做戲的捂著額頭，做出很痛的樣子。
黎笑眉嗤笑了一聲，哪來的小鬼頭跑來碰瓷。
幸好她先他一步，不過小鬼頭比她更豁得出去，這會兒已經躺在地上撒潑打滾。
黎笑眉看著好笑，蹲下來：“喂，小鬼，別裝了，我帶你去吃冰激淩。然後等你媽媽來找。”
一說冰激淩，小家夥馬上不哭了，極其靈活的爬了起來。
“走吧，去吃冰激淩。”
黎笑眉看著那麽一丁點兒大的孩子，渾身肉乎乎的，動作卻那麽靈活，小腦瓜子也那麽靈活，不禁羨慕孩子媽，生了個這麽健康又聰明可愛的寶寶。
這讓她又生出了些傷感。
她想她那個失去了的寶寶了。
如果那時候沒有小產，現在她的肚子應該已經大得像是青蛙那樣了吧。
坐在休息區，她看著小孩子的目光都是柔和的。
“冰激淩好吃嗎？”
小家夥點點頭。
黎笑眉道：“這是我參與研發的。”
小家夥：“什麽是研發？”
“嗯……就是我做的。”
小家夥立即投以崇拜的目光：“冰激淩姐姐。”
姐姐？
黎笑眉笑了。以她們的年齡差，她是阿姨了。小家夥聰明，小嘴還挺會來事兒。哄得黎笑眉差點沒忍住，要給他再叫一個冰激淩。
“吉米，誰讓你亂跑的。”一個女人匆匆跑過來，身上穿著浴袍，頭發也是用毛巾包起來。
隨著她跑動，毛巾掉落下來，露出她一頭金色的頭發。
黎笑眉看著一愣：“你是小不點的媽媽吧？”
女人抱起了孩子，看向黎笑眉，神色間有幾分戒備。黎笑眉笑了下：“我剛好碰到這孩子一個人，就把他帶來這裏了。現在你來接人，那我可以走了。”
她擺擺手，繼續去泡她的溫泉。
女人隻顧著哄她失而複得的孩子，等想起來感謝，黎笑眉已經走遠了。
……
黎笑眉下溫泉，泡了還不到五分鍾就覺得頭暈，隨便擦了擦便回房間了。
不舒服，也不知道是不是水土不服。
她歇在房間裏，睡了半個下午時光，等醒來時，都已經晚上十點多了。
看著手機上顯示的時間，她沉了口氣。
這麽晚了，可戴觀宴沒有給她來一個電話，也沒信息發過來。
他跟朋友玩，又玩得沒了分寸？
剛這樣想著，房門扭動，戴觀宴走了進來。
“醒了？”他在床邊坐下，遞給她一杯水。
黎笑眉先喝水，喝完就又躺了回去，不說話。
戴觀宴單手支著床墊瞧她，另一隻手摸了摸她的額頭。
體溫是正常的。
黎笑眉一把推開他的手，閉著眼睛。
戴觀宴的手從被子下鑽進去，摸摸她的肚子：“到底是哪裏不舒服，我送你去醫院？”
黎笑眉繃著臉：“我舒服還是不舒服，你關心嗎？”
“關心。”
黎笑眉這才睜開眼睛。戴觀宴道：“莫聰打電話來說，你不舒服，睡了一下午。”
“唔，不好意思，因為我身體不適，打擾你跟朋友的聚會了。”黎笑眉陰陽怪氣的。
戴觀宴目光微微晃了下：“所以到底是哪裏不舒服，頭暈？還是吃錯了什麽東西？”
黎笑眉看他誠心的份兒上，哼了哼聲，坐起來。
這一晃，頭又暈了下。
戴觀宴看她晃晃悠悠的，忙扶住她：“你這一上一下的，動作也不輕點兒，能不頭暈嗎？”
語氣裏多了幾分責備她冒失的意思。
黎笑眉瞪他：“什麽一上一下的。我活了二十幾年了，連起床都不會了？”
戴觀宴睨著她：“我看你是需要量一下血壓。”
三高人群，就是起床用力過猛，容易頭昏目眩。
黎笑眉跟他對話，簡直是要把自己氣死。她掀開被子：“走吧。”
“去哪兒？”
“回你家呀。大過年的，在外住，你爸媽又要話多，以為我矯情，不肯住婆家了。”
黎笑眉拿了衣服去換。
戴觀宴也不知道在想什麽，坐了會兒，說道：“如果你不想住那邊也沒事。”
黎笑眉的手指一頓，轉頭看過去：“真的？”
她是真的不喜歡浣鏡舍韻，哪怕那是浣城最豪華的地段。
不過，她覺得戴觀宴之所以這麽說，是在補償他下午放了她鴿子的事。
他總是不願虧欠她的。
戴觀宴“嗯”了一聲，起身按住她的手指，將她穿了一半的衣服又脫了下來。
“你身體不適，外麵那麽冷，萬一再吹風著涼，這個年就沒法安穩過了。我回頭跟那邊說一聲就行了。想吃點什麽，讓客房服務送過來？”
黎笑眉看他的溫柔勁兒，都不像是戴觀宴了。
“喂，你是不是做了什麽對不起我的事兒？”黎笑眉眯起眼睛審視他。
戴觀宴盯著她，目光平靜。
平靜的讓黎笑眉心裏起了波瀾，該不是真的做了什麽壞事，怕她發怒吧？
額頭忽然挨了一記，她吃痛捂住額頭，鳳眼瞪成了圓眼：“你彈我幹什麽！”
戴觀宴的手指還保持著彈的手勢，他作勢彈第二回，道：“我看你腦袋是舒服了，心裏又不舒服了。”
黎笑眉看他這壞痞子模樣，才確定戴觀宴沒背著她做什麽心虛的事情。
“我想吃烤鴨。”
“大晚上的吃烤鴨？”戴觀宴斜了她一眼，不過還是打了服務電話。
過了片刻，客房服務送上門。烤鴨片成均勻的薄片碼放在瓷盤中，旁邊是薄得透明的卷餅，切的黃瓜還有蔥絲，酸蘿卜，菠蘿等佐食，最後是一小碟秘製醬料。
戴觀宴熟練的卷了一個烤鴨卷遞到黎笑眉唇邊：“張嘴。”
黎笑眉張口咬下去，嚼了嚼：“如果醬料裏麵放點辣就好了。”
“烤鴨裏麵放辣？你當是川菜呢？”
戴觀宴又給她塞了一個，黎笑眉口腔裏鼓鼓囊囊的，還不忘問他：“你晚餐吃什麽了？”
戴觀宴垂著眼皮，卷了第三個卷，放入自己口中，吃完了才跟她說：“喏，跟你一樣。”
黎笑眉忽然有些感動：“你這是餓著肚子，陪我吃晚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