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笑眉暫且沒跟戴觀宴翻臉,問他:“這些照片,你哪兒來的?那家媒體給你的?”

戴觀宴眉眼微動了下,收起手機:“這用不著你管。照片我已經買斷,你隻要記著,你欠了我的。”

“……”黎笑眉看他的眼神又不好了。

男人忽然抓住她的手腕。

黎笑眉當即就要甩開,隻是沒能甩得動。

戴觀宴看了眼她藕斷似的手,手指挪了位置,改為跟她十指相扣著,然後警惕的往四周看了看:“忘記我剛才跟你說的了?”

“這裏到處都是照相機,說不定你挖鼻孔的照片都被人拍了。”

他拉著她走出巷子。

黎笑眉被他唬得一愣一愣的,到這時反擊道:“你才挖鼻孔。”

走前頭的戴某人唇角微翹了下:“我又不是沒見過。你要是想別人也看看你有多麽‘可愛’,大可在這裏試試。”

黎笑眉又羞又怒:“你還摳腳呢!”

“我可沒在大庭廣眾之下摳腳。”

“那我也沒有在大庭廣下挖鼻孔啊!”不對,她在家裏也沒有,都被他帶偏了。而且,她跟他吵架的點也不是誰挖鼻孔,誰摳腳的問題。

就這麽拉拉扯扯的到了戲院,因為門口就有采訪的媒體,黎笑眉立即裝了起來。戴觀宴也裝,兩人勾著手臂,一同笑眯眯的走過去,儀態端莊得體。

此時,譚淵正在接受記者采訪,目光往黎笑眉那瞥了瞥,自然而然的看到了戴觀宴,還有兩人勾在一起的手臂。

他站在那裏,采訪也變得心不在焉起來。就聽記者提問:“那麽譚先生是一個人來看戲嗎?有沒有邀請朋友來給陳秋女士捧場?”

其實記者想問的,就是有沒有帶女朋友來。畢竟這麽好的氣氛,又是在繁華的喜樂城,適合才子佳人的故事。M..coM

譚淵瞧見戴觀宴譏諷的笑意,他笑了笑:“當然有。”

手朝著黎笑眉那邊指了過去:“這不就來了。”

記者的鏡頭轉了過來,黎笑眉入了畫麵。

她看到那黑幽幽的鏡頭,一時竟然有點慌張。是戴觀宴悄然握緊她的手指,叫她鎮定。

記者的話筒也懟了過來:“原來是梧桐飯店的黎總,戴總。黎總您好,剛才譚先生說,邀請了您二位來看戲。”

“是的。”黎笑眉微微笑著點頭,看了眼譚淵,“感謝譚總邀請。”

記者看了看相攜的兩人,笑道:“看起來兩位感情很好呢。不過,除了譚總邀請之外,還有什麽其他原因,讓您二位願意走入這古老的戲院……”

黎笑眉回答侃侃而談,諸如傳統文化的魅力,新時代給戲曲注入的新靈魂,以及傳承與保護等等。

都是比較官方的回答。

“……但最主要的,我是覺得,戲曲區別於現代快餐式的表演,是‘韻味’兩個字。以前不覺得,連聽了幾天戲,發現即使重複聽,是越聽越喜歡。”

“難怪別人說,台上一分鍾,台下十年功。這十年功底,就是要細細品味,曆久彌香……”

“啊,看來黎總是真的喜歡上戲曲了。那麽戴總呢?您也是喜歡上戲曲了嗎?還是陪著戴總?”

戴觀宴偏頭看了眼黎笑眉,眉眼帶笑,另一隻手還刻意的搭在黎笑眉的手背上,表現出了十足的寵妻。

“自然是陪著她來的。”

黎笑眉臉上撐著笑,心裏白眼都快飛上天。她甚至想學戲曲裏麵的,拿把劍往脖子一抹。太惡心,太假,自己都聽不下去。

站在台階上的譚淵靜靜的看著下方接受采訪的兩人,不知在想著什麽。

黎笑眉終於結束了采訪,這才走向譚淵:“怎麽被記者盯上了,還是你們艾福公司做的營銷?”

譚淵勾了下嘴角:“如果是公司安排的采訪,那我真是虧大了,主場變成了你的專場。”

黎笑眉輕輕抓了下脖子:“還真是……不好意思啊,搶了你的風頭。”

一旁的戴觀宴冷眼看她跟譚淵說說笑笑,心裏也在翻白眼。

進入戲院,陸陽新給他們安排的是最好的位置。

一樓,正對著前麵的戲台,中間隔了兩米寬的蓮花池。

戲院鋪的是木地板,踩在上麵咚咚響。八仙桌,高背椅,茶壺,茶杯,瓜果盤,每一樣都古色古香。

卻是三個人一台戲。

黎笑眉坐在朝戲台的位置,左右兩側各坐了一個男人。

這兩男人一看就不盤,看都不看對方一眼,都捏著頭看向戲台。

不過此時還未開始,正在做準備。戲班子的吹拉彈唱們坐在椅子上,調音喝水,各做各的,看起來一點都不緊張,很是愜意。

左側走道,見幾個穿著不一般的人往後台走去,或是捧著花,或是拎著禮盒,一看就是去看名角兒的。

黎笑眉收回目光,轉而仰頭看了看天井四周。

四四方方的,框出來一片天空。天空碧藍,可以見主樓屋簷兩端的瑞獸。

低頭,就見兩位男士眼神掐上了。

黎笑眉抿了抿唇,輕咳一聲:“這家戲樓,曾經經曆過兩次火災,一次在清末時。根據記載,當時燒死了一個名伶,還有伺候她的丫鬟。第二次是特殊時期,燒毀了半座樓。剩下的零碎物件被人藏了起來,一直到霍先生在一位收藏家那裏發現了……”

她一個人嘚啵嘚啵說了好多話,把這座樓的曆史都講完了,那倆男人還未掐完。

“你怎麽知道的這麽清楚?該不是瞎掰的吧?”戴觀宴終於看了過來。

黎笑眉朝走廊抬了抬下巴:“那邊牆上嵌著的石碑上寫著呢。你不是常陪著我來看戲,怎麽沒看到麽?”

她用剛才戴觀宴回答記者時的話懟了他:撒謊精。

戴觀宴也不逞多讓,居然敢直視著她的眼睛,說道:“我看你就夠了,看牆幹嘛。”

黎笑眉這回,不但領略了戴觀宴的臉皮厚,還領了一把惡心。

鏘的一聲,開戲了。

戲台上熱鬧了起來,咚咚鏘鏘,在小鼓的敲打聲裏,花旦踩著小碎步上場。

黎笑眉的注意力轉移了過去,暫且不理會那兩個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