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觀宴似乎看出她在想什麽，也似乎做了回應：“那麽多人盯著，總不能上來就拖了黎萬崇的後腿。”
他對於那位嶽父，似乎任有怨懟，不肯改稱呼。
但他上任，是自己去找了黎萬崇，總不能砸了自己的場子。
黎笑眉就沒從他嘴裏聽過正經的稱呼，不過也不在意了。
“如果是想仿製這家店的燒鵝，你可以把製作方法告訴飯店大廚，讓他們慢慢摸索。不過，喜味已經打響了名號，其他酒店餐飲仿製，不會帶來什麽盈利，反而會被人笑話東施效顰。”
尤其是梧桐飯店這種五星級級別的，自視甚高，是不屑於做這種事情的。
黎笑眉覺得戴觀宴不懂餐飲，瞎出主意。
戴觀宴扯了扯唇角：“這幾年做得火熱的文創雪糕，你覺得是最先做出來的最能掙錢，還是大家都掙到了錢？”
黎笑眉抿唇。
她都不記得是誰最先提出來文創雪糕，但現在各大景區都推出了雪糕，而且價格不菲。
像是奶味燒鵝這種新菜，也會被其他餐飲店模仿，就像梧桐飯店推出的新品，也在被其他餐飲店模仿，隻看誰更掌握著精髓，誰更加正宗。
戴觀宴道：“喜味隻是燒鵝有名，重點營銷也在燒鵝上麵。我做過統計，燒鵝是這家店最多的外賣。如果是外賣，隻說明普通客戶點這道菜回去，做個加餐而已。”
“至於堂食……”他朝周圍淡淡一瞥，“人是多，但其餘餐品沒有吸引力，隻靠燒鵝是無法吸引長期顧客的。”
“反觀梧桐飯店，長期以來積累了不少招牌菜，奶油風味的燒鵝，隻會成為其中之一，與其他招牌菜平分秋色，對於顧客來說，現在是新菜，以後是多個選擇。”
黎笑眉：“可是，你讓我做這道菜？”
戴觀宴抿了抿唇：“目前來說，這是一道熱門菜。而對於狗不理的黎家來說，在私人宴會上拿出來，更顯誠心。”
狗不理的黎家？
黎笑眉心堵，可說不出什麽反駁的話。
老父親複出之後，還是在堅持不懈的與那些昔日朋友搭關係套交情，可實際效果不大，招來的還是冷眼旁觀。
可不就是狗不理？
而現在飯店有了起色，如果這個時候，她在後麵幫著老父親，可能會有些效果。
黎笑眉盯著冷卻了燒鵝，看上麵凝結起來的油脂，捏了捏手指，做下了決定。
好。
接下來的日子，就是黎笑眉反複試驗的日子。
她讓後廚采購農家養殖的太湖鵝，在飯店後廚做研究，做了幾天，大廚提醒她：“大小姐，你占用了這一口燒爐，影響了其她菜的燒製。”
黎笑眉隻得弄回一覽春江做。
反正以後宴請賓客，也是要用到爐子的。
她在院子裏加了一口爐子，把浸泡了兩個小時的燒鵝架在果木炭上熏，弄得狗子興奮不已，總是圍著那口爐子轉，黎笑眉不得不給它係上繩子，免得它偷吃。
黎笑眉端了張椅子，坐在小院裏，觀察鵝肉的熏製情況。
用果木熏，是為了讓鵝肉除了奶味之外，還有果木的清香，形成特定風味……
張媽從屋子裏出來，看到黎笑眉又在那做燒鵝，愁得皺眉。
還在做，天天做，都要吃吐了。
這幾天，連狗子都不鬧騰了，也是吃膩了。
張媽想買別的菜改善晚餐，一出門卻看到了下車的戴觀宴。
“先生，你……”張媽下意識的往院子裏看。
張媽對戴觀宴還有怨氣，但人家畢竟是夫妻，沒準兒就是要回來住了。
戴觀宴看了眼張媽的菜籃子：“去買菜？”
張媽沒想到是他先打了招呼，點點頭：“是啊，冰箱裏沒存貨了，要買點。”
戴觀宴唔了一聲，突然說想吃盛安街的蜜汁蓮藕，然後就進門去了。
張媽一愣，眼睛瞪圓了。
盛安街距離一覽春江起碼要坐一個半小時的地鐵，就算是開車過去，這下班高峰期，至少兩個小時！
張媽氣呼呼的，這個駙馬還是別回來了！
院子裏，黎笑眉在本子上劃了又劃。
她已經改了好幾次，還是不對。
鵝肉怎麽做出肉糜綿軟多汁的口感？
如果隻是熏完再燒，那肉質也隻是柔軟緊實，做不出來那種綿軟如奶油融化的口感……
她渾然不覺有人靠近，還是突然聽到狗子的叫聲才回過神。
一看，戴觀宴就在她旁邊，背著手，居高臨下的看著她的本子。
黎笑眉把本子合上，不太想被人看到她失敗多次的實驗。
“你來幹什麽？”她的聲音冷冷淡淡。
戴觀宴從她手裏抽了本子，翻了翻，道：“來看看你做成功了沒有。”
“……”黎笑眉拎起鉤子，將鵝翻了翻身。
戴觀宴：“很難嗎？”
黎笑眉心道：這不是廢話。容易被人仿製出來的，能配得上“秘製”二字？
這些天，陸續有其他酒店推出這道奶味燒鵝，但都不盡如人意。
戴觀宴看了她一眼：“這燒鵝，差不多了吧……”
“不行，皮還沒熏出糖色。”
戴觀宴：“你一個人想，是想不出來什麽的。說來聽聽，給你參考一下。”
黎笑眉嗤笑了一聲：“就算是找人做參考，我也是找飯店大廚交流意見。你一個四肢不勤的人，能出什麽主意?”
戴觀宴高深莫測的瞧著她，黎笑眉一抿唇。
當時，燒鵝的粗製方法，就是他先說的。可能又是找到了什麽秘訣？
但接下來，黎笑眉發現這人就是個大忽悠。
他不知道對方用的是什麽果木，多少溫度熏製，用了哪些香料，什麽配比。
就是陪著她，一次次陪練而已。
把握節奏不好，要麽香料味道過濃，掩蓋了奶味與果木的香味，要麽就是香料味過淡，鵝肉帶腥。
一次次下來，狗子已經沒了半點興奮勁兒，一看到黎笑眉拿過來鵝肉，就猛吃狗糧，拒絕嚐試。
這下，真的成狗不理燒鵝了。
“你拿走吧。”黎笑眉再一次，將剩下的燒鵝打包給了戴觀宴，讓他去做好人喂流浪貓狗，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