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劉小齊飛奔出校門口，此刻他已經明白了馮倫是在乎他的，如果真的不喜歡自己，或者把自己這份感情看成是多餘的，那他找這麽一個借口就為了臨走前再見自己一麵是不是太爛了點兒？
想通這一點，劉小齊忍不住輕笑出聲，他懷著愉悅的心情邁著輕快的步伐，打開公寓的門，走進臥室，開始一件件收拾馮倫的衣服，把衣服收進袋子，又到衛生間把馮倫用慣的刮胡刀、洗麵奶、麵霜統統裝進密封袋裏。快要出門的時候，劉小齊突然一拍腦門，想起忘了給馮倫拿換洗的內褲，又匆匆忙忙衝回臥室開始翻衣櫃。
拉開衣櫃最低層那格抽屜的時候，他覺得自己一定是眼花了，他甚至閉上眼睛笑了一下，自言自語道：“……一定是我看錯了，一定是！怎麽可能嘛，那個人才不是馮倫……”
他就那麽閉著眼睛，在地板上坐了好一會兒，才收起一臉僵硬的笑容睜開眼睛。他麵無表情地拿起抽屜裏那個相框，愣愣地看著相框中那兩個幸福接吻的人，淚水在那個瞬間悄無聲息地滾落下來。
是馮倫和何老師。原來馮倫不是不喜歡男人，而是喜歡的男人是這個人……
相框被劉小齊裝進了袋子裏，他抑製住顫抖的雙手，平靜地鎖好門，打車趕去馮倫的公司。
馮倫在公司大廈外的台階下抽了一地煙頭，眼睛不斷盯著大街上來來回回的出租車。終於有一輛車停在了他的麵前，即使隔著車門玻璃馮倫也一眼就認出了坐在後座的劉小齊，他連忙拿出錢夾付了車費，轉過身時劉小齊已經沉默地站在了他麵前。
“你要的東西。”劉小齊麵無表情地將袋子遞給馮倫。
馮倫燦笑著接過，打開袋子的那一刻他臉上的笑容僵住了，下一秒，他抬頭看向劉小齊，劉小齊的臉上浮現出一種類似嘲諷的笑容隻看了他一眼轉身便走。
“小齊你聽我說！”馮倫一把拉住劉小齊的手腕，被劉小齊狠狠甩開。
劉小齊雙眼含淚，瞪著馮倫笑道：“還說什麽？說你喜歡我嗎？誰信……”那微顫的聲音伴隨著滾落的淚水，顫抖的少年在馮倫麵前毫無保留地展現著他此刻的脆弱。
這令馮倫手足無措。他知道此刻就算他說他真的喜歡劉小齊，劉小齊也不會相信了。但是，他看不得劉小齊這麽傷心，他不顧劉小齊的掙紮，一把將人抱進懷裏，語無倫次道：“聽我解釋，給我一次坦白的機會，好嗎？小齊！”
“坦白？！你現在想坦白了？！！你要坦白什麽？！你是不是想告訴我你和何老師的過去？你是不是還想告訴我你們曾經是如何如何相愛？！馮倫，我告訴你，我不要聽！我不想聽到你說那些！我拜托你，你不要說！拜托！！”劉小齊切斯底裏地吼完，像用盡了最後一絲力氣一樣，一把推開馮倫，兩下抹幹眼淚，抽噎道：“我現在真的想明白了，一切都是我自作多情，是我自己活該，你沒有錯，你從頭到尾都沒有錯！謝謝你那時候沒有說喜歡我，沒有讓我覺得自己是在被可憐！我該回去了，祝你工作順利！”
“小齊！！”馮倫想拉住劉小齊，而劉小齊已經飛快地跑到了馬路對麵，馮倫衝到馬路中間被迎麵、側麵衝過來的汽車阻擋，隻能那樣眼睜睜地看著劉小齊的身影淹沒在茫茫人海中。耳邊是汽車的鳴笛和司機的怒吼，然而這一切對此刻的馮倫來說不過是無關緊要的背景音。
從下午第一節課開始，劉小齊的手機就一直處於振動中，屏幕上不間斷地顯示著同一個名字——馮倫。劉小齊把手機塞進書包裏，壓到最低層，揪疼的心隨著手機的振動不間斷地煩躁著，直到電量耗盡才終於慢慢恢複平靜。
晚自習下課時，他想的是今天就去公寓收拾東西搬回宿舍住。他和馮倫之間就到此為止吧。然而，當他走出教學樓大門時，一眼看到那個站在昏黃路燈下抽煙的高大身影，他才明白，人的心理和感情真的不像他想的那麽簡單。因為他真的想不明白，馮倫為什麽會在這個時間這個地點出現在這裏。
劉小齊飛快地低下頭，就像沒有看到馮倫一樣，放任自己的心髒擂鼓動天，快步向前走。
可惜，馮倫已經看到了劉小齊。馮倫什麽也沒有說，飛掉煙，一把拉住劉小齊直接往外走。
四目相對的那一刻，劉小齊清楚地看到了在馮倫的眼裏布滿了細紅的血絲，那麽狼狽的馮倫，令劉小齊控製不住地心疼他。
劉小齊望著馮倫的後腦，眼眶發熱，他咬住嘴唇極力忍著才沒有讓眼淚流下來。兩人回到公寓，劉小齊強自鎮定嘲諷道：“這次又在騙我是嗎？你真的以為我是小孩就這麽好騙嗎？”
馮倫困惑地皺眉，顯然沒有明白劉小齊的意思。
劉小齊道：“你沒有出差對吧？出差不過是騙我給你送衣服的借口對吧？”
馮倫煩悶地點上一根煙，從上衣口袋裏拿出一張機票遞給劉小齊：“這次沒有騙你，我下午處理完G市的事情才飛回來了。明天我還要回去，早上可能會起得比較早，不過，我會盡量輕一點兒不會吵醒你。和我睡吧，小齊？！”
馮倫伸手抱過來，劉小齊抓住他的手，沉默著將機票放回他的手心，他看著馮倫的眼睛，說道：“你不用這樣，我並不是你的什麽人——”
“是！！！”馮倫氣憤地一把捧住劉小齊的臉，緊緊盯著他的眼睛，道：“看著我！小齊！我知道現在說什麽做什麽都可能無法挽回，可是，隻要我一想到你可能會離開我，我就會覺得無法呼吸，無法安心！你對我是很重要的人！你很重要！你到底知不知道？！！”
“是嗎？那何老師算什麽？”
“他……”馮倫詞窮，頓了下才道：“我們分手了！”
“哦……那，我們這算是什麽關係？我是何老師的替代品嗎？還是你排遣寂寞的慰藉品？”劉小齊昂望著馮倫，邊說臉上的嘲諷邊一點一點擴大，然後——
“唔——！！！！嗯……不……”
劉小齊拚盡全力地掙紮，不但對馮倫拳打腳踢，甚至還咬破了馮倫的舌頭。然而，當真真實實被馮倫壓倒在床的那一刻，劉小齊能夠清晰地感受到來自馮倫內心的掙紮和痛苦，他恍惚間差點將那種感覺當成是馮倫對他的愛……
當然現在的劉小齊已經不敢去奢求能夠得到馮倫的愛了。愛情對於劉小齊來說已經成為盛開綻放的罌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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