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叔得知任伽奕願意參加人民醫院的招考,立馬發了好些資料來。任伽奕上午在公寓查閱資料看書,下午會去人醫聽錢主任講人醫心外的病患情況以及相關案例,四點多到美院接岑杺回岑家。招考結束前,任伽奕和岑杺的時間表比較固定。

原主任們在岷城待了三天,因為工作忙不能休很長時間假,第四天一早便飛回楠樟。原沐蕾開始籌備元旦假期的訂婚宴,在單位和任家老宅之間來回跑,與任家二老商議訂婚事項,晚上再跟任昌聆說一說,累也喜氣洋洋。

岑杺不上課的空當會跟著任伽奕到公寓作畫。任沁奕有很多課,周末不一定能回公寓住,見不著岑杺會打電話,偶爾相約外出吃飯。任伽奕為了岑杺能減少對外界的抵觸,每天必帶她在外麵壓馬路,有時挑人稍多的地方轉一轉。岑杺起初比較排斥,次數慢慢變多了,她發現好像走在路人之間也沒什麽,離開任伽奕還是不行。

婚禮在明年六月中旬,任老太挑的好日子。從本月底到六月之間,任伽奕盡可能要讓岑杺獨.立一些。方聽楓和岑衍明年預備要孩子,岑父岑母年紀大了,岑杺不能一直由他們照顧著。岑杺至少做到獨自出門和與陌生人正常交流。

這些事說起來簡單,岑杺做起來難。任伽奕適當地引導岑杺,當岑杺不願意的時候,他不會強迫,先陪著岑杺一步步適應再慢慢放手,岑杺也有了改變。

比如任伽奕這天去書店買書,付賬前想起需要新的筆記本,讓岑杺在收銀台旁的咖啡站等一等。岑杺看周圍沒怎麽有人就同意了。任伽奕回來竟然發現岑杺買了兩杯拿鐵,頗感意外,一問才知道拿鐵不是岑杺主動買的。咖啡店店員見岑杺站在門口問了一嘴,岑杺就答應了,點單加付錢統共說了不到十個字。

店員對任伽奕說:“您女朋友的嗓音真好聽,就是不怎麽出聲。”

岑杺遞給任伽奕一杯拿鐵,雙手端起自己的那杯喝起來。冬天喝甜甜的熱飲最舒服了。

任伽奕瞧岑杺神色如常,略感欣慰,朝她伸手回店員:“她對不熟悉的人話少。麻煩你再幫忙包一份蛋糕。”他低頭問岑杺,“你想要哪塊?”

岑杺牽住任伽奕的手指望了眼櫥櫃,“我想要巧克力味的。”

店員渾身一酥,愛聽岑杺說話,問道:“您想要巧克力慕斯?”

岑杺點點頭沒出聲,接著喝拿鐵。店員明顯表露出失望,讓任伽奕警覺。

任伽奕預備回家增強岑杺外出的安全意識。店員並不是壞人,可他的反應表明了許多男人看岑杺的態度。岑杺的思維太過簡單,容易被騙,而且她瞧著就純淨,會招惹動機不純的男人。任伽奕在鼓勵岑杺接觸社會的同時也要確保她的安全。

書店外是一家商場,任伽奕付了蛋糕錢帶岑杺去轉轉。岑杺最近喜歡給任伽奕買衣服,專挑灰色調,任伽奕的穿衣風格由休閑變成簡約冷淡風,和岑杺的小清新更般配了。

任伽奕不講究穿衣,倒樂於岑杺張羅,借此帶岑杺在外麵與陌生人多開口.交流,畢竟買東西也是一種接觸。

服務店店員目送岑杺和任伽奕出門,對同事說:“這對情侶來好幾次了,瞧著真養眼。”

“不止養眼還很有禮貌。”同事說,“小姑娘話不多,一出聲溫溫柔柔,接衣服還衣服都會說謝謝。”

“她男朋友也脾氣很好的樣子,又帥又有耐心。”店員欣羨。

同事讚同,又道:“小姑娘這兩次來比之前愛說話了。她剛才問我什麽時候上春裝呢,看來是真喜歡咱家的風格。”

“那當然呀。她男朋友穿咱家的衣服多好看。”

同事笑了笑,心說她男朋友那身型是衣服架子肯定好看啊。

岑杺出來轉半天有點累了,想回家休息和任伽奕一起拚任沁奕送的那副拚圖。昨晚她和任伽奕拚到十點多才睡覺,這會兒挺惦記。任伽奕正要帶她出商場去打車,岑衍打來電話說要不要去看看房子。

人醫附近的老房太多又臨近商業區,岑衍找了幾處房源和任伽奕去看過都不滿意。前兩天經人介紹,岑衍在距離美院三條街的新樓盤找到不錯的三居室大平層,今兒周末先去瞅了一眼,感覺不錯才聯係任伽奕。不過這處樓盤號稱能望江景,市價定不便宜。

任伽奕詢問岑杺的意見,岑杺同意去看看,於是兩人打車去了岑衍所在的新樓盤。方聽楓和岑母正在附近超市采購,接到岑衍的電話也趕過來瞧瞧。

一百三十多平的三居室相當寬敞,主臥和客廳能看到部分江景,周邊配套齊全,環境很不錯。岑杺喜歡臥室的大飄窗,一眼望出去沒有遮擋心曠神怡。方聽楓和岑母都挺滿意這套房子,隻是感覺價格偏高,再就是麵積稍小了點。以後岑杺和任伽奕生了孩子,五口人住在這套三居室裏顯得局促,任伽奕和岑杺也沒有私人空間。

這棟樓的布局是一梯兩戶。岑衍認識熟人,全款付清能給到最大折扣,提出將隔壁一起買下來打通,問題就解決了。可是任伽奕一下子買兩套房,方聽楓認為不合適。

岑衍說:“爸媽也要住進來,我們不能讓伽奕拿全部的錢,至少出一大半。”

買房可不是小事,方聽楓為了任伽奕著想,不讚成:“這房子市價不低,一套要花不少錢。你要全款付清呢。咱再找找別的。”

“這附近真沒別的合適了。”岑衍幾乎將附近的房源都看遍,人醫那邊更不行。“要不咱先把錢墊上。這樓盤挺搶手,回頭說沒就沒。”

方聽楓犯難,問了問岑母。

岑母也覺得不合適,“我和你爸非要和小杺住一起,本來對伽奕來說就不方便。我們再要求買這樣的房子不好。”

岑衍聞言沒再堅持。

任伽奕和岑杺從主臥出來,說:“岑杺挺喜歡這裏。我們定下這兒?”

“你怎麽能聽小杺的。”岑母忙說,“我們再看看別的。”

任伽奕以為岑母挺滿意這套房,這麽一聽好像又不是,他問道:“您不覺得這兒不合適?”

“也不是。”岑母不知該怎麽回答,總不能直接說這裏房價貴,會讓任伽奕沒麵兒。

岑衍附和一句:“我再找找有沒有其他合適的。”

岑杺問岑母:“媽媽不喜歡這裏?”

岑母朝岑杺招手,“你過來,媽媽有話對你說。”

任伽奕瞧出岑母神色為難,反應過來他們在擔心什麽,說:“我可以付全款,這兩戶都沒有問題。”

“那不行。”方聽楓出聲反對,“兩套房子得多少錢,怎麽能讓你全付了。”

“我在楠樟有三套房,好多年前投資買的,升值不少。”任伽奕說,“賣掉一套再添點錢就行。”他還有兩個商業區的門頭房出租,都是上學時投資證券賺了錢購入的,翻了五倍都不止。岑家不打聽這些,自然不清楚。

岑衍倒覺得任伽奕能買的起這套房子,不然也不能推薦,稍一想說:“那這樣。你付這一套,我來付爸媽那一套。咱就不再討論了。”

岑杺聽著他們商議,開口道:“爸爸媽媽要跟我住在一起,我想付錢。”

方聽楓稍怔,與岑母對視一眼,不無詫異地問:“小杺要給爸爸媽媽買房子?”

“嗯。”岑杺點頭,“爸爸媽媽一直在照顧我,我以後要照顧爸爸媽媽。”

任伽奕低頭瞧岑杺,原來她都記得這些話。

岑母也怔鬆一瞬,湧上萬般心緒,不禁濕.潤了眼眶。閨女終於懂得關愛別人了。她以為不會有這天呢。

岑衍同樣觸動不已,望向岑杺誠摯的目光,輕歎出聲:“我們小杺不一樣了。哥哥很開心。”

岑杺莞爾一笑,抬頭望向任伽奕,有一絲討獎勵的感覺。原來給予他人愛的同時,她也會感到心情舒暢。任伽奕親了親她的鼻尖,又耳語一句,以示鼓勵。

岑母卻不知不覺掉了淚。方聽楓忙從包裏拿紙巾。

“媽媽為什麽哭。”岑杺蹙起眉不解,“是不開心嗎?”

“媽媽是太開心了。”岑母接過方聽楓遞來的紙巾擦眼角,破涕而笑:“媽媽要把這個好消息告訴你爸爸。”她說著迫不及待拿手機給岑父打電話。

岑父聽聞岑杺要照顧爸爸媽媽,更是欣喜不得了,急火火從家往市區趕,讓岑衍在常去的老字號餐廳訂上包間,要和兒子女婿喝上一壺慶祝慶祝。

岑衍這就去訂桌,回頭問了聲任伽奕關於買房的意見。

任伽奕當然不會阻撓岑杺盡孝心,表示同意,並承擔下岑父岑母那套房的裝修費。岑衍又和樓盤的置業顧問聯係好付款購房日,而後開車載任伽奕和岑杺去餐廳。方聽楓和岑母先去超市采購沒挑完的食材。

這幾日岑家飯桌上經常出現各種五花肉和豬蹄菜,還會有很多香蕉和葡.萄。任伽奕拿這些食材練縫合,一天至少一次。岑母和方聽楓隔兩天就要出門采購。

岑杺觀察幾天任伽奕的操作,感到新奇,昨天說要試一試。任伽奕示範了最簡單的一種縫合方法教她縫豬蹄,她拿著持針器縫了片刻,手指都酸了,豬蹄上的線好像不任她擺弄,亂七八糟。任伽奕縫葡.萄皮都那麽靈.活,她以為很簡單呢。

任伽奕在車上問岑杺:“我剛買的縫合線到了,你今天要不要試試縫五花肉?”

“不要不要。”岑杺止不住地搖頭,泄氣道:“好難的。”

岑衍瞥一眼後視鏡,打起轉向燈笑出聲:“要是那麽簡單,誰都是醫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