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沐蕾不到八點和原曼芹去公寓附近的市場采購三大包食材，在廚房忙活開。

砂鍋裏煲上棒骨湯，小火慢慢燉，很快飄出香味。任沁奕背著岑杺送的包包從房間出來聞了聞，被吸引到廚房裏，纏著原曼芹要了一碗棒骨湯喝完，美滋滋去學校銷假上課，中午才能回來。

今天是周一，岑父和岑衍恢複上班。原沐蕾叫岑母和方聽楓一起來公寓玩。任伽奕讓方聽楓開車帶岑母先去公寓，自己和岑杺去坐地鐵。

臨近月底，岷城有了冬天的跡象。行道樹的葉子零零散散掉落，氣溫下降不少。日光倒是和煦也沒有風，挺適合散步。

岑杺穿了條白色背帶褲配牛油果色的線衫外套，被暖暖的陽光一照顯得格外溫柔，走在路上挺吸引別人的視線。

任伽奕牽著岑杺的手過馬路，低頭看了看她，說：“我今天不在家吃飯，一會兒待到十一點半出門。你不可以吃辣的食物，我會讓嫂子看著你。”

“你什麽時候回來？”岑杺緊接著問，握緊了他的手。

任伽奕一個多月陪在岑杺身邊朝夕相處，岑杺已然養成習慣，超過一個小時見不著任伽奕就會感到不適，但她不會攔著任伽奕外出，提前會問好時間等著任伽奕回來。如果任伽奕今天與錢主任談的不錯，可以著手準備明年的招考，一旦回到醫務崗位會縮短與岑杺相處的時間，想先和岑杺溝通。

“我大概下午兩點回來。”任伽奕說，“鄭老師今天有事不去學校，你明天再去上課。我下午帶你去我和楠子的公司看看。”

岑杺點點頭，跟著任伽奕邁上扶梯。美院研一的大課不算多，分散在工作日的不同時間段，她從明天開始正式上課，也不能總由任伽奕陪著，心情有一點低落。

任伽奕見她不說話也沒作聲，到了地鐵安檢口，鬆開她的手道：“你來買票，我在這兒等你。”

“我不想去。”岑杺蹙眉不情願，“那邊人很多。”

購票機前有六七個人在排隊買票，這對岑杺來說就算人很多了，全是陌生人。

任伽奕彎身與她平視，溫和道：“他們不會對你有惡意。你之前也買過票，最多花五分鍾，我在這兒等你。”

岑杺再瞧一眼購票機，恰好對麵出口來了一波人去買票，她立馬回眸勾住寬肩拒絕：“我不去。”

上回她買票是有任伽奕陪在身邊，這回任伽奕讓她自己過去買，委實難。任伽奕再強迫的話，她就要生氣了。

“我和你一起過去。”任伽奕隻能妥協，搭上她的後腰直起身，“然後你來買票，可以麽？”

岑杺想了想，同意了。任伽奕又牽回她的手往購票機那處走。

想讓岑杺融入社會不是容易的事，她此時有任伽奕陪伴願意做出嚐試，假如任伽奕不在她身邊，她不可能同意外出，更別談來坐地鐵。任伽奕需另想辦法讓岑杺邁出這一步，她總不能永遠生活在家人的庇護下，將自己封閉在保護圈裏。

出了地鐵，任伽奕和岑杺路過商場買了杯甜飲。進出商場的人也不少，岑杺跟在任伽奕身側沒那麽排斥，喝一口甜飲遞給任伽奕。

任伽奕低頭對著吸管嘬了一下，說：“我想和你聊聊我們結婚以後的生活安排。”

岑杺咬住吸管應了聲。

“假如我去人醫工作，一定會非常忙，還會值夜班。”任伽奕帶她出了商場往公寓的方向走，“之前我在醫院經常工作超過十個小時，也就是一整個白天或者晚上都在醫院不能回家。”

“你不回家住嗎？”岑杺垂眸抿了抿唇，“我害怕一個人待在家裏。”

任伽奕溫聲說：“爸媽會和你一起住，我們商量過了。”

“真的嗎？”岑杺立刻抬頭，眼裏流露出雀躍。其實她還是想和父母一起住，為了任伽奕才做出讓步。

任伽奕不想因婚後住哪兒勉強岑杺，她的阿斯完全治愈不現實，僅可以在最大限度內改善部分習慣，她還是離不開人，和岑父岑母住在一個屋簷下有照應。而且外科醫生時常會因突發急診被叫回醫院，特別是半夜，任伽奕不放心岑杺夜晚獨自在家。

岑父岑母也有考量。岑杺情況特殊，他們擔心岑杺在任伽奕工作時單獨在家會出問題，傾向與岑杺和任伽奕一起住。但是岑家離市區遠，岑杺和任伽奕來回穿梭耗費時間。經商議，任伽奕提出在人醫附近買房，可以縮短家到醫院的路程，節約出更多的時間與岑杺相處。岑衍正在找合適的樓盤。

不過岑杺反感住在高樓層，也不喜市區的熱鬧。岑父岑母搬進來的話，房子的麵積小了不合適。人醫附近基本都是老房子，岑衍找起來挺費力，要花些時間。任伽奕先將大致的規劃對岑杺說一說，讓她對以後的生活有所展望，她不至於適應不了婚後的改變。

“岑衍正在找合適的房子。”任伽奕說，“我們以後會住在人醫和美院之間，最好步行就能上班和上課。”

岑杺點點頭，對這個安排十分滿意。

任伽奕稍一思忖，接著道：“我回去工作就不能有很多時間陪你，休息基本不固定，還有可能被隨時叫走。不過我會盡量調整好自己的時間，需要你和我互相配合。你同意麽？”

岑杺與原沐蕾聊天時了解到醫生的工作很忙，方聽楓也說過結婚需要夫妻間互相遷就，岑杺願意調整時間表配合任伽奕，點頭答應，問道：“我可以去醫院找你嗎？”她覺得既然任伽奕工作忙沒時間回家，那她可以主動去找任伽奕。

“工作時間不可以，其他時間等我問一問醫院的規定。”任伽奕打算中午與錢主任細聊後再準確答複岑杺，最好之後能形成比較固定的時間表，以免岑杺不斷配合他調整作息產生焦慮。

“好吧。”岑杺低頭喝甜飲，對以後的生活有一點點忐忑。既定的生活被打亂，她難免感到不適。

“招考在明年三月，我們可以慢慢調整。”任伽奕說，“另外有件事，我希望你能考慮一下。”

岑杺抬眸疑問：“什麽事？”

“雖然爸媽和你住一起，但我們都不是小孩子了，以後要承擔照顧爸爸媽媽的責任。嫂子和你哥哥會有自己的孩子，不能再事無巨細地照顧你。我想你可以嚐試不需要別人陪伴去美院或者到醫院來找我。”任伽奕耐心勸說，領她進公寓門。

“我不想一個人出門。”岑杺馬上拒絕，“我也不要一個人走在外麵。”

她剛上大學那會兒是岑衍送她到教室，能在美院裏獨自來回花費了兩年時間。校園裏人多，她隻挑女生宿舍側麵人少的小路來回，路線是固定的。任伽奕冷不丁讓她單獨外出，她無法接受。

“你可以考慮嚐試，不是馬上做出改變。”任伽奕按下電梯按鈕，攬過岑杺到身前。“我和岑衍會盡快找到房子，陪你多走幾次從新家去美院的路。你慢慢適應，就像你熟悉美院一樣。”

岑杺很難消除對外界的戒備，心裏還是不讚同，抬手抱住任伽奕沒回答。

任伽奕輕撫她的後背，換個角度講：“你不是說想學排骨湯做給我吃？那以後我在醫院工作可以偶爾改善夥食。如果你願意來醫院送的話。”

“我可以送。”岑杺從他懷裏抬頭，“媽媽還會教我做別的菜。”

岑母和方聽楓正積極對岑杺進行婚前培訓，當然岑杺願意學這些。任伽奕不會讓岑杺為了結婚做出學家務等沒必要的改變，她喜歡就另當別論了。

電梯到達一樓，任伽奕帶岑杺走進去，又說：“如果你能自己到醫院找我，我會更開心。因為我可以抽空和你相處一會兒，媽媽或者嫂子陪你到醫院會不太方便。

岑杺輕唔一聲，感覺好像是這樣，糾結片刻道：“那我試一試吧。”她想和任伽奕多相處，再者她覺得能和父母住在一起就很好，也該遷就一下任伽奕。這都是方聽楓最近常與她溝通的結果，效果不錯。

任伽奕俯身在她鼻尖輕吻，彎起唇說：“你一定會是好妻子。”

岑杺小臉一紅，抱住他的胳膊直接貼過去擋住臉，怪難為情。任伽奕被她的動作可愛到，啞然失笑。

原沐蕾在公寓裏等得著急，忍不住要給任伽奕打電話，岑杺可算出現在門口。她一聽到岑杺的聲音就高興。

岑杺帶來花茶送給原沐蕾和原曼芹，在門口換鞋，問岑母：“媽媽，沁奕在哪裏？”

這一聲“媽媽”讓原沐蕾心癢難耐，她脫口道：“杺杺能不能現在改口叫我一聲？”

岑杺沒聽懂，轉而看向任伽奕和方聽楓。

方聽楓笑道：“伽奕的媽媽就是你的媽媽，我和你說過的。反正早晚要改口，你試一試？”

任伽奕不以為然，接過岑杺的外套說：“媽，改口要給紅包。”

“我回頭一定補上。”原沐蕾瞪兒子一眼，“我想先聽聽嘛。”

原曼芹被自個兒妹妹打敗了，站在一旁笑著搖頭。

岑母見原沐蕾心急的樣子也是忍俊不禁，開口催岑杺：“小杺，你改口吧。”

岑杺挪眼望向原沐蕾，稍一等，甜聲喚道：“媽媽。”

“噯！”原沐蕾爽朗一應，心底抹了蜜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