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再出絕地,頓時四海皆聞。好比莫征、楚袁等數名年輕人,更是被捧得有如高天星月,一時耀眼無量。自此,更有好事之徒評列出‘仙門十大英傑’的排名。鬧得沸沸揚揚!
四大仙門一番商議,決定在穩固驚合井的守衛之後,舉辦一場青年弟子之間的比試。預定時間將在一年之後。
對於這不斷重複的消息,聽多了,自然變得厭倦!楚袁就是這樣,此刻,他正行走在元虛主幹道上,百無聊賴。之前所發生一係列的事件和生死間的拚搏,讓他感到疲累,他急切地需要一份心靈寄托,一份溫情!
他伸手入懷,取出一條手帕,臉上浮現一抹微笑。他喃喃道:“那麽久了,不知道她怎樣了呢!”
說完,他改變了方向,向著丹坊而去。
人還沒走近丹坊,遠遠便聞到一股藥材和火耗的味道,楚袁走入山腳的管理室,管理員是一名少女。她對楚袁一笑,站了起來,問:“師兄是來治療,還是找人?”
楚袁點頭一笑道:“我找柳玥…嗯,還有柳悅華的!”
少女笑了笑道:“找兩位姐姐的人可不少啊,嗯,她們就在配藥房,至於她們有沒有空,就不清楚了!”
楚袁點頭,抬腿走出管理室,向著山路走去。隨著腳步推移,他的心不由緊張了起來,這種緊張仿佛毫無征兆也毫無道理,心,就是急速跳動,身體的肌肉,就是自發僵硬。就連走起路來,也愈發的像頭僵屍。
當他走到配藥房的時候,早已腰板挺直,機械得不似人類!
“這位師兄,你感到那裏不舒服了?我帶你去治療室吧!”一名路過的女弟子好心問。
楚袁頓時臉色一紅,輕咳一聲,道:“嗯,我是來找人的,柳玥和柳悅華在嗎?”
女弟子一怔過後,便又稍微打量楚袁一番,掩嘴一笑道:“嗯嗯,在在,可你不方便進去,還是我幫你傳話吧。咦!你是都天峰弟子啊?你叫?”
“麻煩你告訴她們,我叫楚袁!嗯,如果很忙不方便的話,我遲點再來!”
“啊,你就是楚袁啊!”女弟子雙眼明亮,撲哧撲哧地閃了幾下,驚喜道:“你就是‘仙門十大英傑’的楚袁嗎?我們都很崇拜你的,對了,當時你們…”
“嗬嗬!僥幸而已。”楚袁打斷了對方的話,他忽然感到無奈,早在開始的幾天他的確飄飄然,可後來卻感到苦惱,畢竟每天被不同的人問著同一個問題,總會煩躁。
女弟子嗬嗬一笑,也不以為意,她打量了楚袁一會,輕聲道:“你的機會很大哦。”說完,便蹦蹦跳地往裏走。
楚袁摸了摸臉龐,苦笑一聲,繼續僵硬地站在原地,如同木樁般等候。
一會,兩道倩影走出,在她們出現的刹那,楚袁隻覺得,如同久違的陽光驅走了陰霾,心裏暖洋洋的。他大步走了上去,笑得陽光燦爛,道:“終於能再見到你們!”他心裏想了無數個開場白,但當真正見麵的那一刻,卻隻說出這麽一句。
柳悅華一番白眼,道:“怎麽說得好像生離死別!你不是好好的嗎?”她走前一步,上下仔細打量一會,道:“不錯嘛,沒穿沒爛,手腳都在呀!”說完她不禁‘噗’地輕笑出聲,繼而不滿道:“怎麽現在才想到來看我們!”
楚袁嗬嗬幹笑一聲,道:“養傷,折騰其他去了。剛好有空,馬上就來了。你們…嗯,還好吧!”
“嗬嗬!”這下子,柳玥也笑了起來,她白了楚袁一眼,道:“才沒見多久,還吞吐了呀。”頓了頓,她忽然道:“對了,早段時間,父皇給我傳信,說武芸兒進入了參霞宗。”
“啊!”楚袁一怔,皺起了眉頭,他覺得柳元德也太不厚道了,不過轉念一想,也又釋然,東震畢竟隻是帝國,確實沒有仙門安全,而且,他想起了勾沐妍,覺得,參霞宗或許不算太差。想到此,他點頭道:“嗯,參霞也不錯,她去了也好!”說完,長長歎了一口氣。
柳玥一笑,道:“你不介意就好。畢竟東震沒有參霞宗安全,父皇也是想了很久才有這個決定!”
此時,柳悅華扯著楚袁道:“快,跟我們說說,你在驚合井內的情況,你現在可是十大英傑之一啊。天下四大仙門,無數弟子就隻有十人,你很出名呢!”
楚袁搖了搖頭,跟二人找了個安靜的地方將整件事都說了一遍。
聽完,柳悅華仔細打量了楚袁一番,微微鬆了口氣,繼而白眼一番,道:“切,我還以為你多厲害,原來是因為莫征師兄他們,你才走運地逃得出來,這個十大的稱號有點名不虛傳哦!”頓了頓,她繼續道:“嗯,以後如果還有這樣的事,你還是不要湊合了!”
柳玥接口,對柳悅華道:“嗯,不過能從裏麵走出來也是實力的證明,我看呀,他對我們隱瞞了不少事,根本就沒提起自己的廝殺經過哦!”
“哦,對哦,死楚袁,你糊弄我們啊!”
“沒有呀,我說的都是事實,我出手不多,高手都被他們清理了,我出手的時候打的都是小雜兵,說出來怕丟人啊!”
“你騙誰啊,之前你還領悟指勢了呢!”
“指勢不吃香了…”
……
三人歡聲笑語一片,就連高天也因此而撥開了雲霧,露出一張強光猛烈的笑顏。
沒多久,柳玥就說有事先行回去了,現場就隻剩下楚袁和柳悅華二人。
楚袁看著遠去的背影,失神了一會,他身邊的柳悅華輕輕歎了一口氣,道:“表姐不錯吧!”
“嗯!”楚袁下意識點頭。
柳悅華苦笑一聲,道:“可是...表姐她…嗯,對了,掌門師伯座下的端木師兄也是追求者之一…”
楚袁一怔,腦中不由想起,那個一身白衣,飄逸出塵的端木佑銘,心裏莫名一顫,繼而緊張問:“那…那柳玥!”
柳悅華眼神暗淡,點了點頭,便直接把頭低下,也不發一言。
楚袁晃了晃神,心裏忽然覺得很亂,他側頭看了不語的柳悅華一眼,想了想,煩躁地吐出一口氣,不知如何是好地折騰著手指。
漸漸地,日光偏移,柳悅華站了起來,道:“我該回去了,下次再一起聊天!”說完,她腳步略顯淩亂地小跑回去。
楚袁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回到都天峰的,他躺在床上,想睡,但閉上眼睛卻滿是柳玥的影子。拿出手帕,握在手中,看著屋頂靜靜發呆。
室內光線逐漸變暗,楚袁毫無睡意,反而精神越來越好,但同時,心底的煩躁也更濃。他取出一壺酒,走出了小石屋,抬頭看著漫天星鬥。一會,低頭歎了一口氣,徑直走下了都天峰,漫無目的到處亂走。
夜風吹走了日間的炎熱,溫柔地吹拂著大地,可是,卻安撫不了楚袁的心情,他依然煩躁。手中的酒一壺接著一壺,仿佛那是清水,烈酒的熾熱火線好像已經不能刺激神經,也許,是胸膛早已熟悉了這種熾熱。
他晃了晃手中的酒壺,沒酒。‘砰’地一聲,隨手扔掉,繼續又取出一壺。他忽然覺得,現在喝酒的姿勢很像莫震川,都是牛飲,不分酒的好壞。想到這裏,他笑了起來!
山路崎嶇未能妨礙他的腳步,懸崖斷壁也不能阻止他前進。越過座座大山,他看到了元虛殿。然而,仿佛是冥冥之中的呼喚,他轉過了身,也許是因為出於對元虛殿的崇敬,又或許,是不想麵對門中的老輩人物,他向著一邊走去。
這裏是一座懸崖,遠方地麵有著一個湖泊,碧光閃閃,在黑夜也閃耀著獨特的色彩。見到情景,楚袁一陣失神,他下意識地釋放出自己的命器,一線碧綠光芒浮現指尖。
“木之精?”
看著命器,楚袁笑了起來,也不在乎這裏是什麽地方,大步向著湖泊走去,命器升級或許就在今日。
然而,剛走到一半路程,他忽然聽到交談聲,一男一女。其中,女的聲音非常熟悉。使他晃立當場!
數年雲牽夢繞,曾追憶聲線輕吐。如今細語輕聲,猶在耳旁,卻如隔千山。一如宛若琴曲,縱使動人,不過途人恰聞,琴弦又是為誰而鳴動!
他們的對話楚袁已經沒有心情聽下去,他緩緩取出一條手帕,低頭看了又看,一會,皺眉、閉目。腦中不禁回憶起,那懵懂少年在雨中發泄!繡帕一方牽動溫情……
一切變得如若夢幻泡影,幻滅無常!此際,手微微鬆開,手帕飛揚隨著夜風而去,也許它穿越萬水千山泯滅蹤影,又或許不過飄下了山頭,隨山泥沉積。
楚袁轉身,有那麽一刻,他抬起了腳步,想以逐日離開,可是,這一步卻遲遲沒有踏下,漸漸地,他收回了腳步,繼而轉身走到山坡的另一邊,坐下,靜靜發呆!
彎月懸空,將入中天,一道倩影掠過,轉而消失無影!
楚袁站起身子,拍了拍衣服的塵土,拿起一壺酒,又走上山崖,向著那白衣挺拔的身影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