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光充斥著整片天地,可是楚袁卻不聞不問。杳冥之間,他隻覺得天地寂靜,沒有色彩,就連那陣陣威壓也變得若有若無,仿佛,那威壓隻是自己的內心所化,與現實無關。
一切皆有穴,或許在真穴的周遭有著太多夢幻泡影,但是,它卻真實存在。風似柔,則凜冽,掌控一種感官,體會軌跡變化……
楚袁不自覺地架起了飛劍,向著前方的高空升騰,他仿佛失去了自住,隻按著既定的規則行動,一切又都顯得行雲流水。
“你真的要逃跑?哈哈哈!”青年大笑,可是楚袁卻渾然不覺,繼續向著既定的目的地飛行。漸漸地,青年聲音變得煩躁,他大喝一聲:“你先死吧!”
嗡!
天際的金光發動了劇烈的鳴音,似怒海狂濤一般向著楚袁拍擊,同時三柄飛劍如電,那狂猛的姿態,一往無前。
可是,高空的氣勢未能阻擋楚袁分毫,隻有那狂暴的能量波讓楚袁一頓,但是依然沒有偏離軌跡,此時,正好三柄飛劍臨身,他木然地伸出手指,向著身後一點。
噗!
那原本不著邊際的金光徒然激蕩起漣漪,一圈一圈的相互碰撞,繼而演化得更加密集,儼然在楚袁身後布置出一堵堅實的屏障,使得飛臨而至的飛劍陷入了泥濘,漸漸失去了威力。
啪!啪!啪!
三柄飛劍被一寬闊的大袖掃開,如同小兒的玩物,顯得是那麽的渺小。
完成了這一番動作,楚袁又再木訥地駕馭飛劍,向著上空那狂暴的核心移動。哪怕青年竭斯底裏地大吼,身後劍光漫天,他渾然不懼。
臨近,風暴的核心有著強大的扭力,楚袁抬起了手臂,但是,他忽而一皺眉,繼而順著扭力向側邊移動,而手臂也在這個時候緩緩平伸,伴隨著,還有一縷碧綠的光影。
轟!
巨大的爆破聲如同火山噴發,使得這方天地劇烈搖晃,而那充斥著天地間的金光也化作了碎片,塊塊向下掉落,漸漸消散在空氣之中。
楚袁睜開雙眼,眸中閃過一抹驚喜。他看著指尖上的那團碧光,心意一動,碧光便滲入了皮膚。
“辨別真正的穴,了解真正的中樞所在,同時掌握空氣,轉化為威能。我總算明白《風雷絕穴手》的真義,也邁入了‘二重風柔’的門檻。”楚袁喃喃自語,一會,他從驚喜中回複,轉頭,他看到了被柳玥二人逼得節節敗退的青年。
哢!
圓滾的頭顱在空中掉落,灑下一片鮮紅。
“陣法很了得,可自身卻沒什麽本事!這究竟是那個門派?”柳玥看著掉下的屍體,喃喃一聲。她看了眼身邊的柳悅華,轉而望向楚袁,道:“小漁村!”
三人架起劍光越過山峰,就在他們看清麵前情況的時候,都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氣。隻見一道粗大的銀白光柱平地而起,直插雲端。如同九天神雷降落人間卻來個猛然停頓,那裏的空間、時間如同靜止,光柱就是唯一,周遭萬物已然凋零,小漁村也不複存在,唯有地上依稀可辨的血跡,證明曾經的血腥。
麵前的景象,讓楚袁大腦一片空白!
無數個夜晚輾轉反側,也隻為同一個夢,可當他再次回來的時候,才發現,原來一切早已成空。他不禁茫然!
小漁村沒了…家沒了…
真有高手來了,我來遲了…武飛叔叔…芸兒…
忽然,楚袁瘋了一般,駕馭著劍光飛速衝向銀白光柱,他雖然不知道光柱是什麽,但他已經無從分析,隻知道衝進去,看看裏麵有沒有熟悉的臉孔。他希望,武飛他們就在光柱裏麵。
楚袁忘我飛行,渾然不覺他的雙眼變得血紅,一股血腥暴戾的氣勢蔓延開來,連帶著,他的左手手腕也泛起了紅光。
然而!
就這此時!
那銀白的光柱崩碎了開來,發出了如同敲碎玻璃的聲音。緊接著,楚袁看到,高空中出現六條身影。這六條身影中,有三人‘嘭’第一聲,瞬間化作了血霧,有一人半身被毀,掉下地麵。而剩下的兩人,卻都雙腳懸浮虛空,其中一人,正是武飛!
忽然間,楚袁隻覺得一股激蕩不休的暖流直衝心窩,雙眼隨之而模糊,激動的情緒使大腦隱隱暈厥。
他終於見到了熟悉的臉孔,可是卻全然沒有發現,武飛臉色蒼白,而且死死咬著牙,仿佛不讓什麽東西在口中湧出。而武飛麵前的對手,是一名長須飄飄的中年人,他嘴角流淌著鮮血,正順著下巴、胡子連綿滴落。
楚袁的急速靠近頓時被二人察覺,當他們看清來人的時候,皆露出了不同的表情。其中,武飛雙眼圓睜,對著楚袁咆哮:“鱉屎的,滾遠點。”
滾滾的聲浪讓楚袁回神,也正在這個時候,他看到武飛噴出了大口鮮血。與此同時,長須飄飄的中年祭出劍光,刺向武飛。長劍在空中晃動,霎時間分化出漫天劍影,如同驚濤駭浪,又似蝗蟲亂舞,頃刻間就遮蔽了天地,也淹沒了武飛。
“鱉屎!”楚袁下意識地大吼一聲,同時不要命地向著劍影的核心衝去,他不停在納寶囊中激發符籙,以求阻止攻勢。
“哈哈哈,殺不了柳元德,滅殺一個玄通九魄的高手,也值了,九魄,還剛好是最虛弱的時候!”中年人大笑不已。他仿佛有了必死的覺悟,哪怕看到劍影的核心出現一點銀白,也不躲不閃,反而噴出一口精血,猛然催動劍光,勢要兩敗俱傷。
銀白的光束勢若雷霆,威壓鋪天蓋地,但偏偏隻一閃而過,便滅絕了蹤跡。
中年人靜靜站立虛空,身上毫無生機可言,罡風一吹,他‘嘭’地一聲,化作了血霧。
劍光消散,一切又回複了平常。武飛渾身浴血,無力地掉下虛空!
見此情景,楚袁目眥欲裂,他猛地噴出了一口精血,腳下劍光徒然高漲,在武飛掉下地麵之前,伸手將他接住。此時,柳玥、柳悅華也相繼趕到。
“武飛叔叔…”楚袁喊了一聲,便再說不出話來。他雙手猛地搖晃了幾下卻又頓住,像是怕搖動得太大力,反而傷了武飛。
就在他躊躇不已的時候,柳悅華忽然道:“用符!”
聞聲,楚袁條件反射地在納寶囊裏抽出大疊療傷止血符,一張接著一張地印在武飛身上。他顫抖著手,惶然的神態,皆顯露出他的心緒。
武飛的眼皮動了動,緩緩睜開雙眼,眼眸呈現一片渾濁,一會,他的眼神漸漸聚焦,滿臉的胡須渣子抖動,虛弱道:“鱉屎的,別以為學了幾年就很厲害。三年多了,才玄通二魄。他嗎的丟人啊!”
楚袁驟然聽到武飛說話,眼淚再也不受管製地掉了下來,然而,臉熟卻勾勒一抹笑意,就像當年,那個頑皮的小孩!
他的手還是機械性的使用符籙,他張了張嘴,發現自己的聲音嘶啞,不由輕咳一聲,道:“武飛叔叔,你調息一會,沒事的!”說話的時候楚袁帶著哭腔,他能很明顯地感覺到,武飛的生機正在飛快流失,也許,就隻有手中的符籙,能將這個過程延緩。但是,他看著越來越少的療傷止血符,隻覺得陣陣揪心!
武飛微微扯起嘴皮,道“還是那麽毛躁!”說完他緩緩地轉過頭,看著柳玥,道:“我認得你,你們的父親就在老房子的地窖裏。”
柳玥一怔,繼而大喜過望,她和柳悅華飛快地跑向那片滿地碎屑的廢墟。
看著離開的二人,武飛忽然臉色一正,對楚袁道:“想必你也猜道了,《風雷絕穴手》隻是一個幌子。我看你飛行的能耐,應該摸索到風柔的關鍵了吧。可惜…我已經不能詳細解說了,哈...”他才笑了一聲便吐出了一口鮮血,他的臉色也變得更加蒼白。
“別說了,一會就會好的!”楚袁哭泣,手足無措,他曾多次伸手想為武飛灌輸魄力,但又怕他的身體紊亂,反而害了他。
武飛呼了聲,道:“當年,傳授你《玄天點星》我也是想了很久。這麽厲害的技法若然失傳,真的很可惜。”頓了頓,武飛喘了口氣,又道:“元虛門的功法,不比我的差。功法,我就不告訴你了。但有一件事,你一定要記著,在元虛門內,不要理會一頭叫‘贏魚’的神獸!”
楚袁臉色不由略微古怪,他不知道‘贏魚’是什麽,但他卻知道《玄天點星》。他曾經在藏典樓看過資料,知道這是玄星宗的鎮宗絕學,為玄星宗第一代祖師的開山根本。
看到楚袁的神色,武飛臉色微變,皺眉道:“你都知道了?”忽而他又笑了笑,繼續道:“知道又怎樣,你沒必要為一個沒落千年的宗門賣命。鱉屎的玄星宗該塵歸黃土。我就是最後一代的宗主。咳咳咳!”
心情激動的武飛又在猛地吐血,也許胸前的積血吐出,他顯得精神了很多,伸手製止了楚袁的話,苦笑道:“就可惜,我沒能除掉你手腕的紅斑。你以後的路,要多加小心!”
楚袁任由淚水滴下,現在的他,哪怕聽到紅斑的消息也不想理會,他更在意的,是手中的療傷止血符。
現在就隻剩下一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