煉器坊,山頂大院,內堂,景懷序看著手中的劍胎,皺眉沉思,然而那失神的雙眼,還注視著劍刃處。那裏有著一抹暗紅,如同飽飲鮮血的兵器,透露出血腥殺戮的氣息。但是,這柄劍胎隻是剛剛鑄煉出來,又何來殺戮?
景懷序揉了揉鼻梁,他想到了楚袁。
“該不該跟爺爺說?”
作為煉器坊的少坊主,他有著毒辣的眼光,這劍胎雖然受到了外在的氣場幹擾,但並不影響紋理的刻畫。相反它隻會變得更加鋒利,更加通靈。麵對這麽神奇的血液,他感到躊躇,如果這事讓他的爺爺知道。楚袁恐怕會直接成為真傳弟子,那自己多月來的計劃就白費了。
景懷序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討厭楚袁,也許是因為給他的第一印象不好,又或許,是因為莫征的關係。可無論如何,他都不能再讓楚袁成長下去。
然而此時,腳步聲響起。
“序兒,怎麽一個人發呆呢?遇上什麽煩心事了?”
景四背負雙手,走入了內堂。麵對自己的孫子,他沒有景四長老的威嚴,儼然一副慈眉善目的模樣。
景懷序馬*飛劍收進納寶囊,並站了起來,道:“沒事爺爺,隻是想著煉器的事。”
“嗯,你那麽用心,我很高興啊!”景四笑了笑,隨意坐下,問:“煉器雖然不錯,但也不要拋下了修為,好的法寶都需要看誰來用。你想想,端木佑銘的功力不錯了吧,可控製那頭青蛟還是很吃力。”
“我懂的,隻是玄通四魄太難突破了,我一點真元化形的感覺都沒有。”景懷序乖乖地站在一邊。
景四歎了口氣,道:“是有點麻煩,這不能依靠丹藥,需要個人的感悟。”他低頭想了想,又抬起頭,笑道:“這段時間你很不錯,把煉器坊打理得井井有條,是因為那個穀均軒吧!雖然他的心思多了點,可是,能讓你進步,他功不可沒。給他一些元精丹,讓他突破了再來協助你。”
“不!”景懷序馬上道:“我想,他還是暫時別突破的好。上次,他就瞞著我去聚靈閣買了一顆,幸好不能順利突破。”
景四詫*看了景懷序,良久,他欣慰地笑了起來,道:“不錯,你還不能完全駕馭他。但是,這麽拖延下去也不是辦法,總應該給他一些好處。”他笑了笑,又道:“隻要我還在,他就不敢放肆。你還有很多時間!”
景懷序想了想,也就點了點頭。
景四笑道:“對了,我聽說,紋理場出了一件怪事,是什麽事!”
景懷序一怔,他低下了頭,道:“沒什麽,就是一件法寶的器胎出了問題,已經解決了!”
“哈哈哈,你啊!”景四伸手指了指景懷序,大笑了起來,一會,他才道:“你的心思我還不知道嗎。說吧,究竟是什麽事?”
景懷序遲疑了,但最終還是從納寶囊裏取出劍胎,道:“就是這個!”
景四接過劍胎,隻掃了一眼,便詫異的問:“是那個鑄煉弟子做的?”
看到景四的表情,景懷序的心不由‘咯噔’地猛跳了一下,他緩了緩氣,道:“不關鑄煉弟子的事,我看到了,這柄劍劃傷了楚袁的手臂,估計是被他的血給幹擾了。”
“這不是幹擾,是血煉。”說完,景四皺起了眉頭,他忽然想起,楚袁的氣血很古怪,林崖也曾經跟他說過,楚袁氣血旺盛,甚至已經產生了火毒。想到此,他沉吟了起來。良久,才對景懷序道:“你怎麽就那麽怕他?不應該啊,你怕的不是隻有莫征嗎?”
“我怕他?”景懷序猛地一怔,呆呆站在原地,腦海中,聲音不停回響:“我怕他…我怕他…”良久,他定了定神,聲音略顯高昂地說:“我怎麽可能怕他?他是誰,一個新晉的內門弟子,他能跟我比嗎?他隻是跟著莫征混的一個小爬蟲!”
看到景懷序的失常,景四苦笑一聲,道:“不怕,又怎麽會千方百計去壓製對方。不怕,又怎會有你今天的進步。不怕,又怎麽會連他弄出的劍胎,也不敢拿給我看呢?”
“我!”景懷序頓了頓,聲音持續高昂的道:“我不怕他,他懂得符籙,我也懂得煉器!”
景四搖頭不語,良久,等景懷序安靜了下來,他才道:“他有什麽本事,我不知道,但是你不能遺忘自己的本心,怕就是怕。沒什麽大不了。怕也是一種進步的動力。”頓了頓,他緩聲道:“他算是一個天才,隻可惜…”
景四沉吟了起來,他抬頭看著內堂大門怔怔出神。一會,才道:“將他提升為我的記名弟子。”
“不行!”景懷序立即開口,道:“他成為記名弟子,權限高了,煉器方麵的事就不能成為他的障礙。”
景四輕笑一聲,道:“用他的血來煉器,將會大大提升鑄煉質量。這事,誰也不好說。等他那怪異的精血盡失,這個天才也就泯滅了。”
說完,他看了眼低頭思索的景懷序,又低聲喃喃:“穀均軒!你跟我孫兒說過些什麽?”他眼眸中閃過一抹冷光。
......
元虛門東南,群山,這裏是內門弟子居住的地方,此地原本清靜,可現在卻聚集了十數人,而且神色古怪。他們看著地上那臉色發青,一動不動的內門弟子,議論了起來。
“他好像還沒死吧,臉色好可怕哦!通報師門了嗎?”
“巡山弟子已經去了。嗯,以我的經驗來看,他不會有什麽大礙。應該是被什麽陰損的法門所傷了。”
“啊!我想起來了,應該是毒魄符。”
“毒魄符!”
“是的,肯定是,毒魄符感染了他的魄力,雖然不會致命,可是…他的修為恐怕要下降一個台階。”
“有那麽陰損的符咒嗎!在師門內怎麽會出現這種事!”
……
眾說紛紜,一時人心惶惶!
對於這事件,元虛子眉頭緊皺,喃喃自語:“魔門奸細的事才過去不久,本門的神獸化蛇還在閉關。現在又出了這檔事!”
他憂心忡忡!就怕是其他門派的人知道了化蛇的事,要來從中作梗。
想到此,他馬上下令徹查。
沒多久,門下弟子便帶來了一人。當元虛子看到這個人的時候,不由鬆了一口氣。
“鬆雲興,你作為內門弟子,怎麽不顧門規,毒害同門?”元虛子威嚴道。
鬆雲興跪在地上,道:“弟子知罪,特意前來自首。”
“哦,你是來自首的啊!”元虛子放緩了口氣,但依然威嚴的道:“那你毒害同門,又是為何?”
其實在看到鬆雲興的刹那,元虛子已經猜到了原委。鬆雲興作為東震帝國的實力派人物,又不依附真傳弟子。那麽,他要對付一個其他國界的人,實在是合情合理。況且,看他敢隻身前來自首,就可以理解,東震的內門弟子已經式微!
鬆雲興低下了頭,道:“回稟掌門,弟子是準備去真武殿進行試練,可是…可是在出門的時候卻遭到伏擊,弟子無奈之下隻能出手反抗。”
元虛子閉目一會,他覺得,東震帝國的內門弟子既然式微,那麽也應該幫他們一把,也使得內門之間更好相互鉗製。想到這裏,他睜開雙眼,問:“哦,是遭到伏擊啊。有何憑證?”
就在此時,一道偉岸的身影走了進來,同時還帶來了漫天酒氣,他掃了地上的鬆雲興一眼,對元虛子道:“掌門師兄,聽說有人使用毒魄符殘害同門,這毒魄符是出自何人之手?”
元虛子一笑,道:“莫師弟來啦,還沒問呢!”說完,他又對鬆雲興道:“有何憑證,還有毒魄符你又是怎麽得到的?”
鬆雲興向莫震川點頭行禮,繼而對著元虛子道:“弟子身上有被襲擊時的劍傷,弟子也想不明白,他怎麽一見麵就要施下毒手。至於毒魄符…卻是弟子偶然所得。”
‘哼’重重的鼻音讓空間震動,使跪在地上的鬆雲興不禁一個哆嗦。莫震川灌了一口酒,問:“毒魄符早已禁止出售,其他內門弟子也不敢擅自製作。說,是誰給你的!你別跟我說,是你也不認識的內門弟子!”
對於莫震川的跋扈,鬆雲興早有所聞,他下意識地吞了吞口水,才道:“是…是弟子讓一位朋友做的,他並不知道那是毒魄符,而且…而且這毒魄符也是留給試練的時候使用…”
看著顫抖的鬆雲興,莫震川雙眼一瞪,喝道:“那個人是誰!說,是不是魔門的渣子。”
聞言,鬆雲興的身體顫抖得更加厲害,他想了想,暗道一聲對不起,便開口道:“是…是一個叫…楚袁的新晉內門,他精通符籙之術,可他真的不知道,那是毒魄符。他也是看在同門的份上,而且,還是鄰居,所以…所以才…”
聽到是楚袁,莫震川不禁一怔,他狐疑地看了元虛子一眼,見他向自己點頭,不由猛地灌下一口烈酒,找了個地方坐下,便對鬆雲興不聞不問。
元虛子苦笑,他隨意責罰了鬆雲興一頓,便將他驅走。繼而轉頭看向莫震川,無奈道:“師弟,你對魔門的怨恨也該…唉,別整天喊打喊殺,逮住那個弟子都說是魔門,這樣影響不好!”
莫震川也是一笑,他呼出一口酒氣,問:“楚袁這個小子怎樣?征兒跟我說了,他不錯,很適合我們都天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