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袁隻知運輸材料、觀摩、心演,渾然不覺時光匆匆,一切都悄然變化。他唯一知道的,就是已經過去了月餘,他仍然還是一名協助鑄煉。而那所謂的五行原料,他已摸索出一份心得,也有了草稿。可是,對於原材料如何添加冶煉,以及成品器胎如何加工,需要什麽材料,他卻一無所知。而且也沒有人肯告訴他。
相對的,他還是鑄煉場中最不待人喜愛的呆子。鑄煉弟子不喜歡他,因為他經常站在身邊發呆,如同木樁,妨礙了他們還幫不上忙。協助鑄煉也鄙視他,因為他根本不像是來做事的人,對於求學的弟子來說,他就是虛度光陰。
楚袁沒有理會,哪怕他們劈頭劈腦的說,他也沒當一回事,層次決定關鍵,他自信已經能成為一名出色的鑄煉弟子,隻可惜,沒有材料給他嚐試。至於那些山石和普通原料,根本經不起考驗,也無法承受力度,體現不出‘穴’的變化。
他暗自著急卻又無可奈何!
今天,他心中的怨氣飆升到臨界點,他決定要鬧事了!
冶煉場到鑄煉場之間的道路,他刻意和一名協助弟子產生摩擦。
“這是我的任務,你憑什麽來搶?鐵精我已經拿了,你憑什麽跟我要!”
一名協助鑄煉怒不可遏,他的臉色已然漲紅,但就因為這裏是煉器坊,他才忍住了出手的念頭。可脖子上的青筋已經如同小青蛇,明顯、而且扭曲。
楚袁攔在他的麵前,神情顯得漫不經心,他彈了彈衣服,無賴道:“明明是我接到的任務,因為一點事,來遲了,卻被你搶了。你還好意思呀,快點給我,不然鑄煉師兄急了,我們也沒好日子過!”
“呸!你嗎的就是個無賴。”協助鑄煉的聲音變成了咆哮,雙眼儼然通紅:“有本事跟我去找鑄煉師兄哪兒對質。不是你的你搶什麽。”
楚袁還是那副半死不活的模樣,他聳了聳鼻子,一如當年在市集流連的混混模樣。“切,你給我了,不就一起上去了,快點。別浪費時間,我們擔待不起啊!”
“你…”
協助鑄煉終於忍不住了,他左右瞧了瞧,確保附近沒有人,便揮動拳頭,打向楚袁心窩。
啪!
清脆的聲音,如同巴掌打在臉上,打掉了拳頭,也打出了屈辱。協助鑄煉看著自己擺向一邊的拳頭,又看了看楚袁那藐視的神情,就像在驅趕蒼蠅。
“你的節奏錯了,亂套了!”楚袁淡然自若,就說出了這麽一句。
這一刻,協助鑄煉隻覺得一口惡氣在心窩充斥,無法抑製著滿腦子的殺意,‘鏘’一柄飛劍從納寶囊中飛出,殺意瞬間激蕩著虛空。
對此情景,楚袁雙眼半眯,將早就準備好的猛鬼符激發。霎那間,陰風大作,驚擾了協助鑄煉,也頓止了飛劍。
“誰敢在這裏鬥法!”
一聲暴喝響徹虛空,就連空氣也嗡嗡鳴響。
冶煉場和鑄煉場的監工相繼趕到,他們看到了楚袁,頓時臉色略變。冶煉監工看到飛劍還頓在空中。又是臉色一沉,喝問:“怎麽回事?”
協助鑄煉臉色大變,他急忙收起飛劍,躬身行禮,惶恐道:“我無心犯事,兩位管理勿怪。”頓了頓,他伸手指向楚袁,又道:“是他,他妨礙我的運送任務,還胡纏蠻搞,咄咄逼人。我逼於無奈才想教訓一下。”
“他要用飛劍殺我,我不過是一名新晉的內門弟子,手無長物。幸好有一張猛鬼符,不然,就要死在這裏了!”楚袁恰時插嘴。
聽著兩人爭論,兩名監工感到一陣煩躁,他們互相對望一眼,鑄煉監工對協助鑄煉道:“你快去交任務,之後來找我。”
“是!”協助鑄煉欠了欠身,又瞪了楚袁一眼,便急步離開。
此時,冶煉監工露出一絲苦笑,他看了看身邊的鑄煉監工,又看了看楚袁,道:“具體是怎麽回事!”
楚袁收回了無賴的神色,一臉正經道:“小誤會,隻是他卻惱火了,估計是窩在一個地方工作太久,神經繃得太緊。”
冶煉監工臉色一正,頓了頓,他又轉過頭,略顯無奈地對鑄煉監工道:“他們都是鑄煉場的人,你看著辦吧!”說完,他轉身就走,沒有多餘廢話。
鑄煉監工,失去了笑容,瞪了眼離開的背影,又看了向楚袁,一會,他才道:“你可真會鬧事,按照規矩應該責打一百,逐出煉器坊。可是,鑒於種種情況,你就隻責打一百,休息三天之後再來做事。記著,別再捅出什麽簍子來。”
“鱉屎的!”楚袁忍無可忍,他指著監工就罵:“你憑什麽要責打我,鱉屎的,別以為自己很牛掰,規矩是什麽?還說什麽鑒於種種情況。你現在就可以規矩辦事,爺不做了!”
說完,他盤坐地上,一聲不響!
鑄煉監工看了楚袁一眼,輕輕吸了一口氣,神色淡然道:“煉器坊還輪不到你說來就來,說走就走,如果你覺得生活枯燥,就負責把成品運輸到紋理場,記著,任何一件成品器胎都不能裝進納寶囊,要確保器胎在刻畫陣紋的時候,沒有多餘的氣場幹擾。”
紋理場!
這三個字確實吸引了楚袁,他想了想,站起身,拍了拍衣服,很是大器的道:“好吧,我現在就去工作!”說完也不看監工一眼,徑直走向鑄煉場。
劍胎兩件
冰雲瓶器胎一件
……
楚袁在鑄煉場走了一圈,拿了數件器胎,便又繼續往上走。一路上,他不停觀察,將手中的器胎都看個透徹。山路變得漫長,因為楚袁放慢了腳步,他就這樣慢吞吞的,不把煉器坊當一回事。在他心目中,受個責罰,再被掃地出門,就是最好的選擇。
呼!都怪當初鬼迷心竅,竟然跑來煉器坊,不過也好,起碼有點收獲!
他想著無謂的事情,低頭看著手中的器胎。渾然不知,正有一襲藍色的身影迎麵走來。‘鏗鏘’懷中的器胎因為兩人碰撞而彈跳,楚袁急忙穩住,卻被一柄劍胎給劃傷了手臂,淺出了一絲鮮血。
楚袁瞳孔一縮,以自己現在的體質竟然被如此輕易劃破!驚詫之餘也感到了惱怒,他抬起頭就罵:“走路不帶眼啊!”可當他看清對方是誰的時候,臉色又古怪了起來:“哦!景師兄,怎麽來這裏了!”
景懷序沒有因為楚袁的態度也顯露不滿,他笑意吟吟地看了看數件器胎,道:“聽說你被人欺負了,作為你的老大,自然來幫你找回場子。嗯,剛剛跟你作對的那個協助鑄煉,現在也挨了一百板子了。你覺得呢?要不要將他趕出煉器坊?”
他說得平常,好像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可是,楚袁卻皺起了眉頭,整件事都是他鬧出來的,那名協助鑄煉卻受到了牽連。他並不為他而感到不平,相反卻是不滿景懷序的威嚇。
不傷自己卻牽連他人,這就是高層的手段!他是在警告自己。
想到此,楚袁眯起了雙眼,口氣平淡道:“真可惜啊,不過,挨了板子就算了。可是那個監工也不太好,我隻想成為一名鑄煉弟子為煉器坊效力,卻受到百般推搪,這個還需勞煩師兄啊!”
忽然間,楚袁覺得自己變回了從前,那個流連市集,常常跟三教九流打交道的楚袁!
景懷序皺眉,又是一笑,道:“監工是高級管理人員,我也不好處置,這需要坊主定奪,不過你成為鑄煉弟子的事,確實要按規矩來辦,畢竟,這裏是元虛門的鑄煉機構,很多事都不能馬虎啊!”
“我能成為協助紋理嗎?那裏的生活會更精彩!”楚袁又問。
景懷序想了想,道:“此時不宜急進,我會為你安排,不過需要些時日。”
楚袁一笑,點了點頭,繞過景懷序繼續往山上走去。
紋理場
這裏光線充裕,而且非常安靜,唯一的聲音就隻有刻畫時,所發出的‘沙沙’聲,連他們換取材料,也是舉起手,再低聲交待。他們的工作桌子上,擺滿了各式各樣的瓶罐,還有不同大小的刻刀、毫筆,等等。工序很複雜,需要的材料也很多。
楚袁的到來,並沒有產生任何影響,他將器胎放置一邊,卻久久不肯移動腳步,他在觀看,觀看紋理弟子的手法。
正在楚袁看得入神的時候,一名監工模樣的人拍了拍他的肩膀,低聲道:“你不是本場的弟子,回去吧!”聲音很嚴肅,也很穩定,讓人產生一種不容抗拒的氣勢。
楚袁看了監工一眼,他想了想,便轉身離開。
他不停思索著,煉器的配料自己可以不認識,但刻畫的手法,怎麽也要了解。他已經有了偷學的準備,也許下一次,他就隻拿一件器胎過來,如此往複來觀摩消化。
就在楚袁離開沒多久,這個寂靜的紋理場忽然傳出了驚訝的聲音,聲音很大,吸引了眾人,包括那名監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