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麽一個藏龍臥虎的郡城裏麵,楚袁不敢全力奔跑,但對凡人來說,他這種浮光掠影般的速度已經讓人心驚。
兩個道裝青年攔在楚袁麵前,在他們身後,是一輛馬車,獨角異種馬拉的馬車。
“你是什麽人。”
“咦,他不是修者。”
“好厲害的體魄。”
“你快些離開,馬車上是楚鳳長老。”
兩名青年低聲交談,又對楚袁驅趕。
楚袁看了看馬車,笑著說:“好氣派,我就是來找她!”
“大膽。”青年皺眉嗬斥。
“前麵是那路的朋友?”馬車內傳出女子的聲音。
楚袁呼出一口氣,他知道自己終於遇上一個識貨的人,他說。“我來自一個奇怪的地方,方便借一步說話嗎?”
楚鳳沉默片刻,隨後拉開了車簾,盈盈走出。
她紗巾遮臉,身材均稱,高貴氣度自成。
楚袁暗暗點頭,心知對方是神化境的修者,隨即笑了笑,上前一步。
“站住。”楚鳳低喝一聲,雙眼流露警惕:“我竟然看不出你的深淺。”
“我沒有修為!”
“從那個奇怪的地方來的人,一般都壓抑了修為。”楚鳳指了指上空,繼續說:“說出你的來意。”
楚袁瞬間明白對方的意思,點頭道:“這些年月,他們給了你們不少麻煩吧。帶我去玄星宗,一切自然明朗。”
楚鳳詫*看著楚袁,遲疑地問:“為什麽...我忽然覺得...在那裏見過你?”
這個時候,帶楚袁來鳳鄉郡城的中年人趕到,他看到楚鳳下了馬車,匆忙行禮:“拜見楚鳳長老。”他接口道:“此人曾經是本宗的外門弟子,隻是考核失敗,所以...”
他指了指腦門。
楚袁翻眼,但不做解釋。
楚鳳左右環視看熱鬧的人群,沉吟片刻,對楚袁說:“先去武堂再說,對了,你是那裏人?”
楚袁慨然道:“東震帝國,龍田郡,青雲小漁村人。”
楚鳳一怔,上下打量楚袁片刻,轉而對身邊的玄星弟子道:“先去武堂。”
說完,她轉身上車。
車隊繼續前行。
中年人捅了捅楚袁,道:“你還真大膽,竟然敢攔楚鳳長老的車,也幸好是她,如果讓其它異獸長老遇上,肯定會懲罰你。”
“異獸長老?很多嗎?”楚袁問。
“不多,我玄星宗就二十來個。”
“就是很多了,鱉屎的,發展得還真快。”
中年人看了楚袁一眼,翻眼道:“我越來越聽不懂你的神經質。你的病反複得很嚴重,還是好好醫治吧。”
楚袁笑道:“你是一個不錯的人,可惜天賦有限。不過既然選擇走修行這條路,總不能得過且過,或許玄星宗的冰火血煞能夠幫你一把。”
“冰火血煞是什麽?”中年人不明所以,頓了頓,他又說:“你真的很奇怪,我還沒聽說過有東震帝國這麽一個國家呢!”
“東震沒了?”
“你沒事吧?是不是那裏抽風了?”
“你才抽風!”楚袁鬱悶回應,又問:“現在的國度區分是怎樣的?對了,天下不是停戰很久了嗎?應該不會有國度覆滅吧。”
中年人轉頭看著楚袁,喃喃道:“你是不是看野史看多了?”他晃了晃頭,繼續說:“大概在千年前吧,嗯,太遙遠了,那時候曾經出現過許多厲害的人物,他們就像是憑空出現,到處破壞掠奪,毀滅了許多國家。幸好天下門派聯合起來,才將他們驅逐。”
說到這裏,他興奮地說:“就那個時候,現任宗主大顯神威,十天連續激戰,將他們的首領誅殺,被譽為那個年代的十大人傑之首。”
他臉露敬仰之情。
楚袁點頭一笑,隨即也不再說話。隻是心裏難過,隻因東震帝國的小漁村是他的出生地,那裏記錄下無數童年回憶。
他很想現在就去東震帝國看看,返回小漁村,看看曾經的家。
武堂
楚鳳摒退弟子,對楚袁說。
“你叫什麽名字?”
楚袁不答反問:“楚戎是你的什麽人?”
楚鳳一愣,狐疑地看著楚袁。
楚袁又說:“我猜到你是楚戎的嫡係子孫。”他想了想,直接道:“我叫楚袁,你們每十年都會對我祭拜一次,這是千年前我讓人下凡傳信所定下的規矩。這次回來,隻想跟你們團聚一些年月,看看自己的家鄉。”
楚鳳呆立當場,雙眼滿是震撼,一時說不出話來。
“不信嗎?他們能夠下凡,我也可以,隻是我下凡的條件比他們更苛刻。當年我讓人給你們傳信,現在身上已經沒令牌了。如果你還是不信,帶我回去玄星宗吧。”
楚鳳不停打量楚袁,遲疑地說:“你...你,你先坐一會,別走,我一會就來。”
她化身虹光,往武堂外飛掠。
楚袁隨意坐下,打量內堂,往事一幕幕在心頭流淌,輕輕地,觸碰最柔弱的神經。無數年因風雨飄搖而剛毅起來的臉龐在此刻軟化,湧現緬懷愁緒。
時間在不知不覺間流逝,他就這樣靜靜坐著,直至...第二天的清晨。
門外把守的玄通弟子還是那麽警惕,既密切注意陌生人,又時刻監察房子內那個人的動向。
此時,一座肉山般肥胖的人形從高空降下,金黃金黃的衣衫比天上的太陽還要閃耀,渾身珠光寶氣,映射得數名玄通弟子睜不開眼。
麵對此人,他們驚慌失措,紛紛躬身下禮。
“拜見金祖。”
“別廢話,人在裏麵吧?”
金衣人揮手問話,但粗壯的大腳丫已經抬起,猛地一腳踹開木門。眯成細線般的雙眼仔細地打量內裏的一切事物。
下一刻,他高高躍起,表現出與身材不均稱的靈敏和彈跳力,猛地撲向淡定地坐在椅子上的人。
嘭!
地麵地磚爆裂。
就當眾弟子以為金祖要出手殺戮的時候,他卻雙手拽住了楚袁,不停前後搖晃,口中哈哈大笑。
“你丫的終於死回來了,哇哈,怪不得在城外就嗅到一股魚腥味,鱉屎的,你還是那麽臭。”
楚袁嗬嗬苦笑:“你鱉屎的別搖,還搖!靠,你丫的我會散架的。”
金衣人鬆開雙手,上下打量楚袁片刻,笑著說:“沒變,還是那麽神經質,還是那麽臭屁。”
“臭屁的是符謙。”楚袁打量金衣人,伸手拍了拍他的手臂,隻見肥肉在蕩漾:“牛屎啊,真的很難想象,你的皮膚會這麽有韌性,嘖嘖,掉下萬丈高空,也未必會傷到筋骨。這些年,貪汙不少吧。”
“切,用得著貪汙麽?多少人整天想著巴結爺,爺還不鳥他們呢。哇哈!”牛屎龜摸了摸圓滾圓滾的肚皮,又慨歎地說:“要保持這個身材,我可是花了不少功夫。”
說到此,他想到身後還有數名玄通弟子,不由轉頭瞪了他們一眼,恐嚇道:“今天你們什麽都沒見到,也沒聽到。懂得不?敢泄漏半句,我把你們的頭扭下來。”
“是是是!”
數名玄通弟子忙不迭地急聲回應,並退出了房間。
牛屎龜對楚袁說:“什麽時候回來的?你鱉屎的回來就讓人通知一下嘛。你知道不?莫征忽然失蹤了,後來又來了幾個二百五,說是什麽仙庭的玩意,要把他的家人接過去。那時我們就猜到,仙界很快就會穩定,你丫的肯定會回來。”
楚袁點頭道:“仙戰是暫時停止了,我們也有一定的自保能力,但還是暗流洶湧,你們暫時還是不要飛升為好。”頓了頓,他轉而問:“聽說那些鱉屎的玩意把凡世鬧得烏煙瘴氣。你們還好吧。”
他語氣中隱含憂慮。
牛屎龜逐漸收起笑容,拽過椅子坐下,歎息道:“他們剛剛來的時候,真的打我們一個措手不及,幸好他們的修為都有限製,我們才逐漸扳回局麵。可是,也死了好多人。”
楚袁的心逐漸下沉,他靜靜地等牛屎龜說下去。
牛屎呼氣道:“他們做事很有針對性,也許是事先打探到各地的情況再下手吧。其中...”他看了楚袁一眼,繼續說:“東震帝國的小漁村就被他們給翻了,你父母和武飛的衣冠塚也被翻查了好幾遍。”
哢嚓!
楚袁座下的椅子爆開。他馬步端正地緩慢站直,深吸了一口氣,沉聲問:“那些人呢?”
“被淩展圖殺了!”牛屎龜飛快回答,他瞄了楚袁一眼,又吞吞吐吐地說:“那一戰...柳玥死了,她守不住東震帝國,所有東震皇室的成員都被屠殺一空。”
楚袁一呆,哀歎不已。
牛屎龜留意楚袁的神態,此際欲言又止。
楚袁不滿:“有話一次性全部說出來。”
牛屎龜呼出一口氣,點頭道:“端木清身受重傷,回天無力,死前讓我們將一柄玉梳還給符謙,隻是我們一直沒辦法跟你們溝通,所以玉梳還在玄星宗內。還有...芸兒妹妹也被廢了修為,這些年才逐漸恢複。”
“哈!”楚袁幹笑一聲,殺氣暴漲,體表散發毫光。
下一刻!
漫天殺氣盡失,楚袁抬手按著腦門,弓腰猛地喘了幾口氣,喃喃道:“仙靈的封困手段...真厲害。”
牛屎龜看著楚袁,苦笑道:“就這些了,現在回去見見芸兒妹妹吧,她很想你。”
楚袁點頭,理順氣息。
這時候,楚鳳急步走入,待看清了現場的情況,頓時明白了什麽,她激動而又不安地口吃著說。
“你...真的是...楚老祖!”
“鱉屎的老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