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狼仰天躺下，一雙爪子按著胸腹，雙眼迷茫地望著大殿橫梁。
過了許久，楚袁終於按耐不住，他對符謙問。
“怎樣？”
符謙皺眉道：“沒有問題。”
“沒有嗎？那就好！”楚袁下意識說。
“好個屁，是沒有問題，你懂嗎？跟正常仙帝一樣，沒有任何問題！”符謙激動起來，聲音逐漸加大。
楚袁一愣，瞬間想明白其中意思，他道：“沒問題？就是說，悅華的傷不在識海和元靈？”
“是的！”符謙肯定地說：“我探查了許多次，其中元靈更是反複探知。你知道嗎？悅華的元靈跟蒼生怨力混和在一起。要說元靈受損，根本就不可能的事。盡管是自殘內傷，怨氣也會馬上為她治愈。”
楚袁點頭，繼而看向蒼狼。
蒼狼還是那樣眼光光地望著上方。
符謙走過去，踢了它一腳，吼道：“走光了。嘖嘖，你狼族真的...”
“嗷！咬死你符謙。”
蒼狼翻身彈起，張開血盆大嘴。
符謙飛速後退，急聲道：“先別鬧，楚袁等急了。”
蒼狼看向楚袁，逐漸收起猙獰神態，它沉吟了起來，低聲道：“精神印記沒有任何破損，甚至沒有曾經損壞過的痕跡。”
“就是...沒問題？”楚袁詫異不已。
蒼狼點頭道：“狼有些猜測...”
“算了吧，猜測就無謂了。”符謙插嘴，繼續說：“說多了，反而讓楚袁惶惶不安。”
蒼狼點頭一笑，繼而看著滿眼好奇的柳悅華。
柳悅華道：“你們真的有些本事，竟然能欺騙蒼生怨力。”頓了頓，她又苦笑地說：“沒發現問題吧，我就知道，九霄主上也沒發現問題呢。”
“嗷，誰說的！”蒼狼急聲大喊。
符謙再次踢了它一腳，不滿道：“我們對九霄元靈都沒好感，但不好現在表露出來，怎麽也要顧及悅華的麵子嘛。”
蒼狼晃了晃頭，像是想明白了什麽，但又好像什麽都不是，最終，它不明所以地吐出一口氣，喃喃道：“狼很煩，人更煩！”
柳悅華不以為意，她對楚袁道：“好了，讓我看看你的精神投影吧，我猜，那一定是很有趣的故事。”
楚袁點頭一笑，伸手拍擊額頭，身前顯現了投影。
這是以楚袁的目光看待的畫麵。
第一次在青雲鎮跟柳悅華相遇...
元虛門...
千軍試練...
元虛山門...
一段段在回憶，在投影。下一刻，畫麵變動，柳悅華變了模樣，變成黑袍裹身...
之後便是楚袁跟僵王曾經的旅程，直至...玄星宗內，柳悅華被三角眼擄走。
柳悅華一直靜靜看著，雙眼從清澈變成了朦朧，繼而模糊，最終又變得茫然。
當一切都投影完畢，柳悅華仍然保持原來的神態，甚至連動態也沒有絲毫變化。
“悅華...”楚袁低聲呼喚。
柳悅華沒有回應。
楚袁皺眉，走到她近前。隻覺得她氣息自然，神采凝聚，如同入迷、入神。但是，卻失去了一份精神的活躍。
他嚇了一跳，急忙伸手推了推她。
柳悅華軟綿綿地跌倒，直至此時，她的表情神采才渙散，並閉起了雙眼。
“怎麽會這樣！”楚袁急聲大喊，手忙腳亂地檢查起來。
符謙漫步走到楚袁身邊，開口道：“她沒有事，隻是精神紊亂，昏迷了過去。”
楚袁探知片刻，鬆了口氣，搖頭苦笑道：“亂套了。沒事就好！”
符謙搖頭道：“你沒辦法保持冷靜，在青霄會很吃虧。”
此時，元帥府的仆人聽到聲音，急步走入殿內。
符謙對他們說：“你們帶青帥回房間好好休息，同時將這件事稟告丞相大人，讓他來一趟。”頓了頓，他繼續說：“給我們安排三個廂房，我們在這裏等她。”
一個管家模樣的老者點了點頭，飛快安排下去，同時又命令數名仙君高手照顧楚袁等人的起居飲食，隱隱傳遞監視和不信任的信息。
楚袁不以為意，在交代一聲“悅華醒後讓人來叫我”便和符謙往元帥府的廂房走去。
廂房內，楚袁探知周遭情況片刻，對符謙說：“是不是發現了什麽？”
符謙一笑，道：“你終於冷靜了。”他點了點頭，認真道：“悅華的識海是沒有任何問題，但卻曾經出現過兩股強大的外來氣息，一股是眾生之願，一股是蒼生之怨。識海把這些痕跡給記錄了下來。”
“強大的氣息？除了九霄之外，還有誰？”
“元陽！”
“他？”
“這才是值得奇怪的地方。”符謙轉頭對蒼狼道：“蒼狼，把你對精神印記的猜測說出來吧。”
蒼狼聳了聳眼皮，道：“你不是說不用了嗎？”
“那是剛才，由於悅華在，不方便講出來。”
“你們人族真奇怪！悅華是朋友。”
“靠，讓你說就說。我當然知道她是朋友。可難道要跟她說：‘你的病潛在異常，你一直信仰的神祗不安好心。’你說，這樣真的說了，悅華會怎樣想。以她現在的記憶狀態來看，她一定把你關起來，再天天酷刑。”
蒼狼哼了一聲，別過了頭。
“快點說...”
符謙還想踢蒼狼，可楚袁忽然製止了他，低聲道：“元陽來了！”
他們交換一下眼色，老老實實安靜起來。
過了一會，元陽找到了他們。
“你們可真會鬧啊，把青霄神朝的都天大元帥折騰得昏迷了過去，看樣子，沒十天半個月，是別想蘇醒了。”
符謙冷不防地說：“丞相大人認為，一個仙帝要受到怎樣的刺激才會陷入這種昏迷？”
元陽一頓，打量了符謙片刻，笑道：“另有所指啊！”
“明人不說暗話，你丫的一定知道悅華的病是什麽玩意。”符謙緊緊地盯著元陽。
此時，楚袁也接口開聲道：“元陽啊！咱們都算是老相識了，仔細算來，我們認識也有數千個時辰了吧。有些事，你真的不應該隱瞞。”
元陽皺眉，道：“隱瞞什麽了？”
“別裝了，老實交代，不然我放狼咬你！”符謙無賴地將蒼狼一推。
楚袁接口道：“別傷了和氣，我們怎麽說也是青霄的上賓，這樣對丞相大人不太好。不過丞相大人啊，你鱉屎的就應該說清楚嘛，我們都願意在這裏呆上百年時間，你丫的就為什麽還要騙我們呢！”
他的說話越來越急，表情也在飛速變化，此刻，他正豎起一根指頭，對元陽做了個發射的手勢。
元陽輕笑道：“我沒對你們隱瞞些什麽，怎麽了？想動粗？你還沒這個能耐。”
楚袁收起指頭，笑道：“丞相大人想打架嘛？非君子所為誒，這讓我們這些上賓很委屈。”
符謙嗬嗬一笑，眼神徒然淩厲，喝道：“說，悅華究竟受到什麽精神控製。”
元陽沒有說話，他微微低頭，保持沉默姿態。
廂房內霎時靜了下來。
蒼狼瞪大雙眼，不停掃視麵前三人，像是想不明白其中情況，它煩躁地低聲嗚嗚起來。
元陽低沉地問：“你們發現了？”
楚袁一愣，飛快道：“不錯，說吧！”
“我不知道！”元陽低沉地說。
符謙冷笑道：“我們都了解大概了，你會不知道？老實交代。”
元陽抬頭看了符謙一眼，冷笑道：“想套我的話？可惜，我真的不知道。”他長長地歎了口氣，自言自語道：“我厭惡太陽神殿，同樣也討厭霄天神朝。我感激九霄主上知遇之恩。但是，我不會盲目順從。它也有太多事讓我懷疑。”
楚袁跟符謙對視一眼，繼而聲音低沉，如同悶音回傳：“怎麽說？”
“九霄主上的本體就是九霄天闕，你們沒去過，不知道九霄天闕的特殊，它包羅萬象可分隔時空，從第一層到第八層都流連著不同修煉層麵的軌跡。”元陽歪了歪頭，斜了楚袁一眼，淡然道：“但唯獨沒有意誌的相關軌跡。”
“意誌？”楚袁沉吟：“我們初成神聖意誌，雖然還不完全明白其中要義，但能夠理解，這是仙帝晉升的必然憑證。”
“對！意誌位列五境之央，貫連魂、魄、精、神四境，它包含的信息實在太多。”
符謙問：“這跟意誌和九霄天闕有什麽關聯？”
元陽道：“隻要感覺到對方的意誌，就能判斷對方專精於四境中的哪一種。”他喃喃道：“依我猜測，主上應該是以魂和神為主。是極端的術法神通類仙帝。”
“原來是這樣啊！”符謙恍然大悟，道：“怪不得我一直無法晉升二層仙帝，原來還沒明確自身軌跡。”
符謙岔開了話題。
可楚袁仍對元陽追問：“魂是元靈，它是感悟神通秘術的必然條件。而神則是精神印記，強化自身的思考和判斷能力。你這麽說...”
“我懷疑主上改造了悅華的精神印記。”
楚袁雙眼半眯，道：“所以...你探索過悅華的識海和精神印記！有發現麽？”
“沒有！一切完好。”
楚袁沉默。
此時，符謙忽然冷笑道：“你對九霄心存芥蒂！”
元陽冷然道：“隻是有些事我一直想不明白，要搞清楚。”頓了頓，他轉頭看了蒼狼一眼，繼續說：“不過，既然傳承了蠶魔天賦的蒼狼也說沒問題，這些年，反倒是我多心了。”
符謙忽然打了個哈欠：“送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