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氛忽地詭異,空氣中傳遞強大的壓迫感,就連身為仙帝的楚袁,也感到沉重壓力,繼而生出了無力感。
他脫口而出:“是九霄元靈的氣息。”
蟲帝深吸了一口氣,臉上那欣喜的表情瞬間凝固,並站了起來,沉聲道:“我們出去看看。”
仙緣門內駐留的仙帝紛紛走出,仰望高天那一抹挺拔身影。
“九霄,沒想到你還是忍不住來了。”
九霄沒有理會蟲帝,隻緊緊盯著楚袁,道:“沒想到你真的來了。”
楚袁沒有說話,既是因為生命層次的差距而無力開聲,也是因為不想搭理這種問話。
九霄冷笑道:“你來了也沒有用,我已經想到對付你的辦法。百年,隻要百年,仙界一定會重歸平靜,仙民安居樂業。”
蟲帝冷笑道:“能安居樂業就不會有那麽多人投奔我們。你今天來叫囂是因為底氣不足嗎?”
九霄低沉地對蟲帝說:“可恨仙界元靈頑固不化,竟然認同再起仙戰,茫茫仙界又要有人流離失所,一切都是你們的過錯。”
“對錯有定,你埋怨誰?就怪你空有一身絕世修為,卻心生塵俗。”蟲帝淡然回應。
九霄忽然笑了起來,他仰頭吸入一口氣,沉聲道:“我的家鄉就因為過份激戰而走向破滅,盡管我極力維持,始終無力回天。我發誓,一定要塑造淨土,供後世萬代生存。自我掌管仙界生靈,一直致力平息戰禍,我沒錯,錯的是你們這些遺族,一直不肯接受事實,妄圖再起禍端。”
禍鬥走出,狠聲道:“當年你殺害群仙的時候,怎不見你有今日仁慈!”
“不亂不建,破後而立。我相信自己能塑造太平,自然去爭取構建理想世道。”
“可結果呢,還是這個模樣!”禍鬥神情不屑,大喝說:“單憑你縱容手下禍亂凡世,已經罪責難逃。”
“凡世?凡世是什麽?不過是被聖賢封困起來的土地,隻有靈竅卻無靈韻,五境破碎不全,這樣的世界簡直兒戲,不如早日破碎,讓凡世生靈遷居仙界,才是最好的發展過程。”
這下子,楚袁盡管抵受壓力,也不忿暴喝:“你鱉屎的家鄉崩碎就悲痛欲絕,難道凡世就不是我們的家鄉嗎。你丫的廢話一大堆,最該死的是你。”
看了眼像是被踩斷了尾巴一般憤恨的楚袁,蟲帝凝重地抬起頭,對九霄元靈道:“就因為你有這種想法,仙界元靈才對你心生不滿,種種前因,總該了結。”
“就看你們有沒有這個本事。”九霄冷笑。
此時!
獬豸搖搖晃晃地走了出來,它抬起頭,盯著九霄元靈,咆哮道:“你丫的吼毛。剛剛睡著你鱉屎的就跑出來,還讓不讓獸睡覺?”
九霄掃視獬豸片刻,嘴角勾起詭異冷笑:“抓緊時間睡覺吧,不然以後沒機會了。”
說完,他也不再多說,閃身消失在茫茫高天。
在場的仙帝並沒有馬上離開,盡管已經確認九霄元靈離去,他們仍不自覺地駐立原地,並相互交流傳音。
獬豸看向楚袁,打了個哈欠,道:“我繼續睡覺了,老大自個兒忙哦。”
說著說著,它就地伏下。
“不對!”禍鬥徒然暴喝,聲浪化作飆風,往四方八麵推擠。
獬豸睜開雙眼朦朧,問:“又什麽事?”
禍鬥沉聲道:“先別睡,情況有異,以九霄那種執拗的性格,今天絕不可能這麽輕易收場,大家要小心堤防。”
“你杞人憂天吧...嗚嗚吼...好困哦。”獬豸不滿叫喊,索性站了起來,向楚袁走去。
忽然!
獬豸頓止了腳步,頭上獨角閃爍強烈的銀白電弧,那種急速而又沉厚的摩擦聲,讓所有人心頭一緊。
吼!
獬豸仰天咆哮,潛藏在識海深處的精神印記複蘇,瞬間便掌控了獬豸的元靈。
“九霄...你竟然找到了它。”
眾仙帝見獬豸神態冷峻嚴謹,仿若遇上平生勁敵,紛紛不由緊張起來。
“獬豸,是什麽?”
“嗯!合我們眾人之力,決計能解決麻煩。”
“告訴我們吧!別再因為天道神獸的尊嚴而獨自承擔。”
...
獬豸雙眼陰晴不定,低沉地說:“若我全盛時期,根本不會畏懼。吼!九霄元靈竟然找到蠶魔...”
聽到獬豸說話,蟲帝隨即驚慌起來。他大喝道:“擁有元靈戰甲的人都釋放出來保護獬豸。”他側個頭,對天邊大喝:“蜻蜓,不用埋伏,過來幫忙。”
嗡!
短暫的聲音轉瞬即逝,一個中年漢子來到獬豸身前,他一拍額頭,祭出一件羽翼道袍,嚴密地將獬豸籠罩起來。”
可是,獬豸的神情仍然反複變化。
眾仙帝紛紛施法,或祭出元靈戰衣,或施放獨特法門。
獬豸的狀況略微好轉,但身體還是發抖。
楚袁問:“獬豸究竟怎麽了?”
說話的同時,他祭出自己的玄星道袍,將獬豸籠罩。
蟲帝飛快回應:“蠶魔!即是蠶魔老祖的後裔,是後天天道神族,跟獬豸這種先天天道神族是死敵。”
他掃視獬豸片刻,確認獬豸的情況得到暫時穩定之後,便皺起眉頭,娓娓道來。
“相傳蠶魔老祖出生在聖賢存世的年代,比我誕生更早。它本為金蠶,身份榮尊。如按常理來說,它應該跟尋常蠶蟲一樣成繭化蝶。但不知為何,竟心生怨恨,最終吐出血絲裹身,而且終不化蝶。”
蜻蜓走了過來,道:“我蟲族出現過許多大能,其中蠶魔老祖被譽為成就最高,隻可惜最終還是身死魂滅。”他歎息一聲,繼續說:“這是很久遠以前的事,在我們誕生的年代,已經找不到它為何滅族的相關記載。”
蟲帝揮了揮手,切回正題:“蠶魔一族喪失了金蠶族的天賦本領,但卻獨掌一種讓世人驚惶的神通,《夢恛》。若說獬豸一族能夠代表天道懲罰罪惡,那麽蠶魔一族則能在夢中懲罰奸邪。由於蠶魔一族自發性地代天行罰,所以終得到天道承認,被稱為後天天道神獸。”
蜻蜓補充道:“由於它們不喜先天天道神獸,時常挑起紛爭,而且本性從不為善,所以又被冠以魔稱。”
楚袁思索片刻,轉而問:“你們剛剛提到的《夢恛》是什麽?”
“望文生義即可解。”蟲帝道:“這種神通跟我們的攻殺手段迥異,它隻針對精神印記,能讓生靈永遠沉墮夢中,或在夢中消亡,委實防不勝防的詭異手段。”
楚袁轉頭看向獬豸,沉吟道:“危險了,獬豸擁有兩個精神印記,成為致命缺陷。”
蟲帝點頭道:“我們現在除了壓製蠶魔的攻勢之後,也暫時沒有辦法。”
“咦,既然蠶魔隻針對精神印記,我們也沒發現有異類氣息入侵獬豸體內,那麽...蠶魔的真身應該留在外界才對。找出來,爺一定要把它剁了。”楚袁喃喃自語,同時探知周遭情況。
蟲帝無奈苦笑,搖頭道:“我也沒想明白蠶魔是通過何種手段入夢,但有一點可以肯定,如果它有真身留在外界,一定被九霄元靈嚴密保護起來,我們更無法下手。”
“鱉屎的,被動了。”楚袁掃了獬豸一眼,沉長地吐出一口氣,皺眉尋思起來。
符謙看了獬豸許久,忽然問。
“獬豸,能聽到我說話嗎?聽到的回應一句。”
“嗚吼”
獬豸低沉嘶吼。
符謙精神一振,問:“你知道蠶魔在那裏嗎?”
獬豸神態疲憊,像在思考,又像是發呆,最終晃頭伏地,虛弱得連嘶吼的氣力也沒有,變得渾渾噩噩。
“不要問了,讓獬豸集中精神對抗蠶魔吧,這樣隻會分散它的注意力,在這個關鍵時刻,一分一毫的精神力都相當重要。”蜻蜓製止符謙繼續問話,亦順帶解釋一番。
符謙低頭沉吟。
呼!
楚袁霍然抬頭,像是有了什麽主意,他走到獬豸麵前:“放鬆,你的這具身體是依靠獨角衍生出來,所刻畫的符文也出自我手。”說到這裏,他頓了頓,一咬牙,繼續說:“所以,如果我要探查你的身體和識海,應該不會受到太大排斥。但你要放鬆,不要對我抱有敵視態度。”
獬豸朦朦朧朧,無法分辨楚袁的話意。
符謙急聲道:“楚袁,這樣做你也很危險。要探知獬豸的符文之身,一定要用上元靈和精神,如果蠶魔對你的精神發動攻勢...你肯定承受不起,你的牽掛太多,隻會平白搭上性命。”
“總要試試,讓我眼睜睜看著獬豸身死魂滅,我做不到。何況,我也有保命手段,不要忘記我的精神印記有識海道場守護。放心吧,不會有問題的。”
楚袁專注地看著獬豸,並緩緩伸出了手。
符謙沒有再勸說下去,隻走到他們近前,手上結印,隨時應變一切意外。
他也覺得楚袁難得話有道理,但麵對未知事物,總要堤防。他不相信名傳太古的蠶魔一族會這麽容易對付。
楚袁的手觸碰到獬豸。所觸碰到的位置亮起了淡淡如薄霧的乳白毫光。
它柔和朦朧,宛若輕紗,能讓人神迷,昏昏欲睡。
然而!
楚袁的臉色卻在這時變得詭怪起來,臉上閃現一抹難以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