獬豸陷入了休眠,房間一片寂靜,楚袁跟符謙都坐在地上怔怔發呆。

他們在考慮現在,思慮該何去何從。

天地無責,錯在浮生。唯有勇往直前,才能營造屬於自己的安穩太平。雖然心中不忿,但這何曾不是一種激勵。

當某一天,揮手破開眼前迷霧,展露渴望色彩。總能聯想到,初開天地的祖先,也曾如此努力地解開千般死結,傳遞至真一份亙古不變的心情。

“我決定了,狠狠地做一場。”符謙霍然站起。

楚袁點頭,懸身而起,推開了房門,低沉地說:“做!而且要做得漂漂亮亮!”

二人意氣高漲。

他們剛剛走出庭院,還沒開始到處亂遊蕩,蟲帝便大步來到楚袁麵前。

“楚兄弟,當年向你請教的事,不知道有何眉目?”

楚袁想了想,道:“我真的不知道。”

蟲帝微笑,點頭道:“也許是楚兄弟福緣深厚,觸發了某些所在而不知也並不稀奇。其實太陽神君的蹤跡很易辨認,他總是帶著熾熱強光,有著跟地心火相仿威力的氣息。”

“太陽神君?”符謙插嘴,他轉頭看了眼不明所以的楚袁,不由傳音提醒道:“還記得地肝嗎,裏麵不是困住一個太陽神殿的人嗎?你說...”

“陽食言?”楚袁恍然回傳,並皺起了眉頭。

蟲帝留意到楚袁的表情變化,隨即驚喜道:“楚兄弟真的見過他?”

楚袁調整表情,淡然道:“蟲帝多方打探,恐怕事情不簡單啊。如果我知道,一定會告訴你的。”

蟲帝怔了怔,嗬嗬笑道:“楚兄弟果然是忠義之輩。既然現在不想說,我也不勉強,不知道兩位有沒有時間聽我說說陳年往事?一些事,就連其它仙帝也不甚清楚。”

楚袁狐疑地看了蟲帝一眼,想了想,道:“聽說在蟲族中,蟲帝的修為位居其二。”

“不錯!”蟲帝爽朗回應,並沒有因為對方說自己實力不如他人而心生不快,他反而道:“這是有原因的,也是我準備要說的往事,兩位有興趣聽嗎?”

楚袁跟符謙對視一眼,當下點頭。

蟲帝哈哈一笑,帶著二人來到自己的房間。

泡好茶,蟲帝便開門見山地說:“我並非天地所生,但卻是蟲族老祖,而且還是後天神獸。雖然修為不及蜻蜓,那是因為天賦所限,至於戰力方麵卻能跟他不相伯仲。”

“嗬嗬,蟲帝的身份...在仙界可是有許多人都在猜測。”

蟲帝飲了一口茶,笑道:“對兩位也不必隱瞞,要說起我的出身,其實跟太陽神君有極大淵源。”他放下茶盅,一字一句地說:“我是神君體內生成的一條蛔。”

“蛔蟲?”符謙低呼,上下打量蟲帝,滿眼詫異。

蟲帝點頭道:“是的,我不知道自己因什麽而出生,當擁有意識的時候,太陽神君已經開始修煉,當時,他正在聽大聖講道,以教化蒼生為己任。”

說著說著,他歎了一口氣,喃喃道:“當年的日子還真的很逍遙自在,神君沒有因為我寄居在他體內而不喜,我們成了最好的朋友。一起聽各位大聖講道,一起遊曆茫茫仙界。”

蟲帝陷入了回憶,在對楚袁一笑之後,便繼續說:“你知道嗎?神君最喜歡聽媧皇大聖講道,他說這是博大的思想,為此,他極力教化族人,管治好自己的家鄉。而你們所知道的元陽、重陽、離陽三部眾,就是從那個時候誕生。”

此時,符謙開口道:“就是說,你也是太古時候的神祗咯?怎麽修為一直停滯不前?是因為太陽神君嗎?”

“是的,當年我的修為一直比太陽神君高,在晉升到九層仙君的時候,太陽神君才仙君六層。到了後來,我晉升仙帝,便不願再索取他的養分,決定離開他的身體。從那一刻開始,我便永遠在低階徘徊。”

蟲帝笑了笑,繼續說:“我沒有後悔,或許上天讓我誕生在神君身上,就是要我將它取締。可是,我沒有這樣做,這份相生情義,不是天地軌跡能夠割舍。”

“你果然是一條好蟲!”符謙微笑。

蟲帝也不以為意,反而哈哈笑道:“敢這麽跟我說話的人已經沒有了,哈哈,好懷念啊。”頓了頓,他看向楚袁,說:“現在能告訴我神君的下落了嗎?”

楚袁沉默片刻:“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太陽神君,但在地肝之內卻是溫養著一個體魄,他的元靈好像殘缺不全,精神印記還停留在戰死前一刻。”

蟲帝的呼吸徒然急速:“很有可能,我就知道,他們一定會想盡辦法送神君離開,並讓他複活。”說到這裏,他又皺起眉頭,道:“我也曾經探索過地肝,可並沒有發現。是不是還有什麽禁製?”

“那裏有一層屏障,透露血腥氣味,可我至今都想不明白當時是怎樣進去的。裏麵很危險,雖然我已經躋身仙帝行列,但也沒膽量再去一趟。”

“我明白了,肯定是體魄複蘇而散發氣息,謝謝你,我會根據這條線索追尋下去。”蟲帝站了起來,像是馬上要去探索地肝。

楚袁道:“蟲帝,其實我們想知道一些往事,好比上一次仙戰的始末。”

蟲帝壓下衝動,吐出一口俗氣,複又坐了下來,點頭道:“應該的,你們應該知道。”

他沉吟措辭片刻,開口道:“上一次的仙戰...是從凡世開始的。那個年代,還有一些太古遺民逗留在凡世,他們教導人族耕種養殖,傳遞思想學術。漸漸地,人族也出現了高手,而且某些人的素質比仙界的天才更好。”

楚袁問:“那時候的凡世還能修煉?嗯,即是說,還能讓仙級高手修煉?”

“嗯,他們有來自古遺民的法門。當然,現在這種法門已經沒有了。九霄元靈和仙界元靈在破壞仙凡天橋的時候,已經將這份道統抹除。”

楚袁點頭,道:“你繼續說。”

蟲帝道:“仙庭的出現,就是為了平衡太陽、太陰神殿。可到了後來,仙庭逐漸強勢。也許是出於專橫跋扈,又或許是對凡世的成長感到危機。至真天帝著令部下探索凡間,並惹起事端。這些,你們也應該知道吧,我知道楚兄弟身上,就有誇父大神的傳承。”

楚袁點頭,但沒有說話,靜靜看著蟲帝,等待他說出下文。

蟲帝繼續說:“凡世的高手可不簡單,在數十年後,便率領隊伍來到仙界,硬是攻破仙庭大門。至於後來究竟發生什麽事,我就不知道了。隻知仙庭最終慘勝,而且傷了元氣。所以嘛...”

“所以你們打起來了,三方都元氣大傷讓九霄有機可乘,對嗎?”符謙苦笑。

“對!就是這樣。因為戰亂四起民不聊生,我們三方都禍害了許多仙民,他們怨氣積聚,在九霄成立之際,便投身九霄天闕。所以說,當年的九霄仙帝是不可能跟我們笑臉相對的,隻因我們之間有著化不開的血海深仇,是他們永遠刻骨銘心的傷。”

“千千萬年前,你們錯了,成就如今的九霄神朝。千千萬年後的今天,九霄專橫跋扈失盡天衡,加上你們複心不死,終再次打響仙戰。鱉屎的,真真假假,我總算看清了。”楚袁搖了搖頭,呼氣道:“說說九霄吧,它是什麽來曆?”

蟲帝苦笑,開口道:“九霄來自另一個真實世界,它是那個世界的鎮世仙器。在那個世界破滅之後,它就來到了仙界,而且還帶來一些遺族。其中,你們所熟悉的炎皇和現在的神霄仙帝付鈞寒,便是其中之二。據我了解,能存活到今天的,也就隻有他們二人了。”

“炎皇也是...”楚袁接聲喃喃。

“是啊,沒想到吧。”蟲帝笑了笑,繼續說:“炎皇傾向我們這一邊,付鈞寒則輔佐九霄建立神朝。”

楚袁點頭,又問:“對了,我聽說...上一場仙戰,仙界元靈也出手了,對嗎?”

“嗯!這關係到一個秘辛。”蟲帝神秘一笑,也不待楚袁發問,便繼續開口:“仙界元靈好像很偏愛凡世,不希望凡世受損。對於當時囂張跋扈的古仙,它實行嚴懲打擊。而剛好,九霄也打著為凡世討回公道的旗號,所以...”

“靠!可現在的霄天神朝正在打凡世的主意!”符謙不滿地說。

蟲帝笑嗬嗬地說:“這件事,九霄元靈製止得太遲了。所以這場仙戰順理成章,同時也表明了‘地’的意願,對九霄神朝的不滿。”

“哦哦,天、地、人、神四要,現在已經具備,就是說,仙戰正式開始咯?”

符謙忽然吊兒郎當起來,晃著腿,把玩著茶盅。或許是聽到自己這邊也有跟九霄抗衡的仙界元靈,它底氣充足起來。

楚袁一拍額頭,急聲道:“鱉屎咯,魁牛還在鎮壓地心,鉗製著仙界元靈。”

符謙彈起,急聲道:“靠,怎麽把這個給忘記了,怪不得仙界元靈沒有動靜,快,要快點去通知老牛。”

蟲帝隨即站起,點頭道:“這件事就讓我來辦吧,而且我還有事要請魁牛幫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