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聽說過月宮的種種傳聞,一定會引來無限遐想。楚袁的腦海已經勾勒出一副秀麗景致,然而當他看到大門之後的事物,卻不禁晃立當場。
地麵坑坑窪窪,一副破敗景象,老樹倒地,靈氣盡失,呈現枯黃頹敗的感覺,池水雖然存在,但卻展現一種發黃的渾濁,以及腐水的臭味。
楚袁傻傻地站了一會,不禁歎息搖頭:“不堪回首。”
蒼狼嗅了嗅宮內的氣息,別過了頭,發掘感興趣的事物。隻有小白咬唇凝視,打量宮內的每一分土地,眼眸流露緬懷。
藍瞳妖猴苦笑道:“我不善打理,這些年來,都顧著研究讓主人轉生的法門。”說到這裏,理直氣壯地一挺背脊:“不過盡管有空,我也處理不來。”
老月轉身看著它。
小白轉頭,瞪了藍瞳妖猴一眼,道:“無數年歲月,盡管一天撿一塊碎石,也能清理好這裏。懶就懶吧!”
藍瞳妖猴一僵,難得地眼神躲閃,羞愧地低下了頭。
老月嗬嗬笑道:“沒什麽,隻要我蘇醒了,這裏會恢複過來的,畢竟,這是我的身體。”
眾人打量這個破敗的遺址,邊走邊笑地走到一座拱形石橋上麵。
天有度,地有界,蒼生無常。
老月摸著橋中的刻字,歎息道:“天君雖然被困月宮,但境界感悟之高,同代難尋。隻可惜,她的全部心意,都在天地之中,不曉蒼生之意。”
楚袁愣了愣,無菱兩可道:“可能是吧。”
老月不以為意地笑了笑,喃喃道:“將來你會懂的。”頓了頓,他指著橋麵,繼續說:“其實整個月宮都是天君的身外道場,隻不過,真正有兩界周天的地段就隻有這段拱橋。”
“沒感覺出!”蒼狼開口,喃喃道:“月宮內的靈氣是很充裕,但也算不上極致,在這拱橋上,狼沒什麽特殊感應。”
說著說著,它下意識瞥了老月一眼,看他是不是在撒謊。
老月嗬嗬道:“那是因為我還沒為你們隔開時空,時間段當然跟外界一致。至於靈氣,嗬嗬,我說了,天君的感悟都在天地之中,不在蒼生之內,你們修煉起來,便會發現其中的差別。”
藍瞳妖猴插嘴道:“我呆過一次,沒意思,不是我的套路,如果隻是單純修煉,的確很好,不騙你們。”
楚袁點了點頭,又看了老月一眼。
老月會意,開始施法。而藍瞳妖猴和小白也離開了拱橋,各自去做自己的事。
楚袁盤膝坐下,穩定身心,當一切準備就緒而再次睜開雙眼的時候,眼前景色已產生翻天覆地的變化。
老月不知所蹤,身邊隻有怔怔發呆的蒼狼。而自身也不是置身在拱橋之上,是懸浮在無盡星海之中。一切事物在緩慢轉動,變換著方位,但當真正留意觀察,才發現旋動的,隻是自身所在的這片空間。
在這一刻,楚袁肯定,自己已抵達周天之圓。至於周天之央在那裏,他看不到,也不知道那裏才是坐標。
“蒼狼,你一直看著老月變化時空的吧。”
“嗚嗷,沒留意,剛剛低頭咬骨頭,抬頭的時候就變了。現在狼不敢動,怕會掉下星空。”
“鱉屎的,生狼不生膽,我們不是在懸浮著嗎?”
“不動就是懸浮,誰知道動了之後還浮不浮?”
楚袁無奈,打量周遭許久。
獵奇的心情逐漸消退,剩下的隻有平靜,他開始嚐試站起,並短距離移動。當他發現能承托自己的事物就是那拱橋形狀的時候,他沉默了。
“這裏根本沒有任何靈氣。”
蒼狼嗅了嗅鼻子,噥噥道:“狼怎麽覺得是老月的圈套,這像是封困的空間,不像是修煉的寶地。”
楚袁雙眼一凝,頃刻後,複又放鬆繃緊的神經。搖頭道:“起碼我們還沒發現危險,或許另有玄妙,應該先研究一下再做定論。”
“嗚嗷,狼沒空,狼要啃骨頭,楚袁啊,這裏就交給你了。”
蒼狼體表泛起青黃光芒,取出蒼狼族的骨骸,開始吞食。
楚袁跟蒼狼拉開一段距離,避免雙方打擾,便繼續觀望這片空間。
所謂的星,仿佛是被人虛幻構建出來,讓一切存在於朦朧之間。
當發現一切事物都在恒定地轉動,那麽久而久之,楚袁那種一探究竟的心情也就麻木了。他開始思索自身的情況。
他盤膝坐下,元靈主導識海。
識海在變化,莫名奇妙地出現了金霧。
數量龐大的金霧!
它們仿佛不需要經過靈氣轉換而生成,隻要置身在異時空,它就會以最野性的姿態現身。
麵對這麽一個情況,楚袁倍感詫異,但轉瞬之後,便心頭狂喜。
“紫霄仙帝的道場因為有玉盒的存在,所以鎮壓和隔阻了一切多餘因素,僅餘下精純靈力,而這裏沒有特殊承載事物加持,則出現最原始的氣息。隻是這種偉力太過野性,要降服溫養,還需要花一番功夫。”
想到此,楚袁開始對這種類似氣運的金霧做轉換,成就點滴眾生願力。
“這裏的基本氣息跟異時空沒有區別。”
“或許,這本來就是一個世界跟另一個世界之間的異時空。”
“自己所攝取的,就是兩個世界外溢的氣場。”
......
無數想法在腦海呈現,楚袁一邊思索,一邊做無聊而又重複的轉換工作。
不知道時間飛逝。
楚袁隻知道身邊的蒼狼經過了六次轉醒。
現在,正是第七次休眠。
砰!
識海莫名其妙地響起了玻璃破碎的聲音,那久經眾生願力洗禮的仙庭道場在此刻晃動,它所散發出的氣場呈現色彩,此刻正如敲開的雞蛋殼般布滿裂痕,並片片崩開掉落。
浩然氣息愈加濃烈,仙庭的觀感更加真實。
“仙君六層!”
就在楚袁準備靈歸肉身的時候,識海又傳來了異樣。
凡世祭拜的氣運如期而至。
麵對這麽一個情況,使他那‘暫時休息一會’的想法不翼而飛,轉而繼續做眾生願力的轉換。
“嗚嗚!好可怕。”
蒼狼仍在睡夢之中,它雙爪搭著自己的頭,雙眼緊閉,說出了夢話。它體表散發青黃毫光,如針般跟全身狼毛對應,一浮一沉之間,跟隨脈絡頻率。
一股狼族先天的野性在體內醞釀,狂野凶殘的氣勢油然而生。
受氣機影響,楚袁渾身一抖。
識海內,仙庭道場自發地激蕩起一股如山嶽般的氣息,鎮壓了楚袁周遭時空,隔絕一切不應該的氣息。
時間繼續飛掠。
這一刻
楚袁的元靈霍然站起,伸出手,隔空對仙庭橫抹。
無聲無息,但手掌所掠過的虛空則呈現一種詭怪的清晰,像是蕩盡塵埃,返還了真實,仙庭也因此而散發光芒,如同高不可攀的神祗,使人難以直視。
“虛空如畫,難辨真假,仙庭飄渺,悠悠在心。”
沉長的歎息,卷起了微塵變化,像是衍變出滄海桑田,道盡了浮華。
楚袁的元靈盤坐識海,仰頭望向巍峨的仙庭。
“終於仙君七層,算是一名高階仙君。但在如今仙界之中,也隻能算是一個上得台麵的小角色。”楚袁沉吟,他默默計算時間,繼續喃喃自語:“凡世送來氣運已經有三十多次,就是說已經渡過三百多年。那自己在這裏...”
楚袁不禁打了個冷顫。
“自己竟然靜坐了十萬年。鱉屎的眾生願力,如果普通仙君的修煉方式,估計已經九層仙君了。”
他深吸一口氣,定了定神,心忖距離千年之約還剩大半時間,自己必須繼續努力。
他轉頭,望向還在索索發抖的蒼狼,噥噥道:“每次進化都要做噩夢,蒼狼族還真的不容易。”
說到此,他又自嘲地輕笑一聲,揉了揉額頭,道:“太靜了,幸好沒有太多欲望,不然恐怕會跟小白一樣,精神分裂還生出奇怪的元靈。”
一念至此,他仰頭環宇,靜靜沉思。
功法的晉升導致了識海升華,與此同時,對軌跡的體悟也愈發深刻。此際,他正以剛剛掌握的軌跡來推算演繹,以星海為鑒,衍變自己的《玄天點星》。
靜!
全神鑽研比枯燥的重複修煉,更加容易虛耗光陰。
蒼狼轉醒,睜開惺忪雙眼,抬起頭,望了望負手而立,仰望星宇的楚袁。它搖了搖頭,伸爪撥了撥嘴角的口水,繼續一口吞掉麵前的骸骨。
漸漸地,它眼皮打鼓,又再次昏睡了過去。
這次是第八次。
...
楚袁緩緩抬起手,射出一點銀芒。
銀芒既定宇內,成就玄星,繼而演化四象又歸於兩極。
它們在對抗,在追逐,激蕩整片異時空,營造出可怕的亂流。
拱橋所在的空間安穩如故。這讓楚袁更加放膽去嚐試。
衍變持續,二極最終消散!
它們的毀滅在於沒有繼續補給,雖然它們曾經嚐試相互掠奪,但結果還是一起灰飛煙滅。
然而!
二極雖然消退,但星圖依舊,而且現場還充斥著詭怪的氣場。這是曾經存在過的氣息。諸如二十八宿,四象、兩極...它們留下最精純的威能,有異於玄星,自成軌跡,堪為獨立體係。可若然整合歸納,它們又能任由玄星驅使,本屬同源。
在這一刻,楚袁臉露喜色,雙眼緊緊盯著星圖,期待那早已料定的畫麵。
繼星圖之後的神通——玄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