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數個夜晚輾轉難眠,千回百轉間勾起了多少往事!
也許有一天,當他發現往年歲月再難回首,那麽他便開始長大了!
大雨中的楚袁糾結紊亂,他不明白自己在想什麽,他隻感到煩躁,燥熱得就連冰冷的雨水也無法熄滅。
他的動作愈加猛烈,也更加迅速。就連傾盆而下的大雨也都紛紛退讓,為他營造一個特殊的真空區。
轟隆!
又是一道雷霆在天際閃現。照亮了厚實的雲層,給人來帶了無匹的威壓。
演武台休息區
“真奇怪哦,怎麽突然下起雨來了?”
“嗯,這根本不合季節嘛,該死的,我還準備多練一會,看這雨勢還是先回去吧!”
“瞧你這熊樣,你看到沒,那哥們才叫勇猛,雨水也靠不近身呢!”
“我認得他,我們的外門之星嘛,三天進兩次刑法殿,誰不認識他。別看了,他不正常,他的能耐你是學不來的!”
……
在眾說紛紜之中,卻又一人沉默不語,她隻用一雙明亮的眼睛看著那瘋了一般的少年。注視著那時而迷惘,時而猙獰的臉孔。
楚袁忘卻了時間,直至他感到疲憊,可胸前的那一口氣還沒得到排解。在冰冷的雨水無情侵浸下,他漸漸清醒。
呼!呼!呼!
他停下動作,口中抽風般嗬出了白氣,靜靜地站在暴雨之中。
我是怎麽了?
他反複問著自己,麵對這種不符合行為的舉動,他感到驚詫,同時又感到了恐懼。
我會瘋掉嗎?
瘋了!我肯定瘋了!
他喃喃自語,忽然抬起左手,看著那如血的紅斑,沉聲道:“是你,我不明白,肯定是你…該死的!”
噗!
輕微的聲音,出奇地他聽得清清楚楚,他沒感到疼痛,但牙齒已經咬了下去。然而,無論他如何撕咬,都不曾撼動紅斑分毫。仿佛他咬下的,隻是軟綿綿的棉花,能咬,卻咬不斷。
淡淡的腥味在口中流連,鹹鹹的。楚袁忽然放棄了這個舉動,他又靜靜地站在暴雨中。
良久,他抬起了頭,看了看漆黑的天際,麵無表情地走離演武台。
他的舉動驚呆了在場的外門弟子!
這個人瘋了!他們心底惶惑!
現在又見到楚袁走近,他們不由自主地騰出一片空間,躲避這個瘋子。
楚袁沒有停留,他越過休息區,冒著大雨繼續前行。
踏踏…
熟悉的腳步聲,勾起了不久前的回憶。他的思維又開始紛亂。忽然,他氣血不濟,腳一軟,一個踉蹌,差點跌倒。就在此時,一個身影急步走到了他的身旁,伸手扶著他的手臂。
楚袁刹那回神,側頭看到一張絕美的容顏。他一呆,繼而露出了比哭還難看的笑臉。
“那麽巧啊!”
柳玥的衣衫也濕透了,雨水為她勾勒出驚豔的身材,但此刻,她臉露憂慮,輕聲問:“你怎麽了?”
“嗬嗬,沒事,就是練功出了點岔子,差點走火入魔了,哈哈哈!”
楚袁笑得爽朗,可柳玥的眉頭卻越皺越深:“你的手受傷了!”
柳玥拿出一條手帕為楚袁包紮手腕!
忽然間,楚袁覺得,堵著心窩的那口氣竟然漸漸消失,他倍感怪異,不由傻了一般站在原地,讓柳玥施為。
這感覺很奇怪!
好像有點熟悉!
“怎麽了?”
柳玥的話驚醒了楚袁,他看了看已經包紮好的傷口,對柳玥一笑,道了聲‘謝謝’。他現在終於感到手腕的疼痛,但同時,也覺得手腕暖洋洋的。起碼被手帕包著的地方很暖,暖得能滲入心窩。
兩人靜靜地走在山路上。雨水不停落下。
楚袁心中的怪異感更濃,這絕對是一種躁動不安的情緒,但是自己內心深處卻並不排斥。相反還充滿了期待。聽著雨水敲擊地麵的聲音,聞著身邊有若有若無的氣味,他的心緒泛起漣漪,不能自已。
不知不覺間,兩人來到了鴻峰。楚袁這時才發現,原來演武台和鴻峰的這段路是那麽的短暫,短暫得好像隻需要幾步就能到達。
柳玥也想著事兒,她並沒有直接返回南峰,而是扶著楚袁走到了他的宿舍。
“你要注意一下,以後修煉也不要太急進了。先緩解自己的心,再去演練。別讓我們擔心了!”
聽著柳玥的話,楚袁忽然不敢跟她對視,他的臉紅了紅,點頭道:“我知道,雨大,進來坐坐嗎?有凳子!”
柳玥倒落落大方地扶著楚袁走進了房間,一進門就聽到一道怪異的聲音。
哇哈!
牛屎龜趴在石桌子上,百無聊賴的叫了一聲,當它看到柳玥的時候,不由爬了起來,一雙豆大的眼睛充滿了疑問。
“嗬嗬,這是我的朋友,柳玥。”楚袁又轉過臉對柳玥道:“這是牛屎龜,我的搭檔!”
哇哈!
牛屎龜又喊了一聲,像是在向柳玥打招呼。
“嗬嗬嗬,你的搭檔很有意思啊,也對,你的指法攻勢無匹就是欠缺防守,你們真是天作之合!”
柳玥笑道,可很快她就醒悟過來,伸手按著嘴,一雙動人的眼睛看著楚袁,充滿了歉意。“我不是那個意思!”
“我知道!”楚袁拉來凳子放到柳玥身前,道:“你也應該快突破九變了吧!”
柳玥看了看自身濕透的衣服,並沒有坐下,而是飛快的側身整理一下,笑道:“要邁入玄通境,談何容易!我還是不明白身體的奧秘,沒法轉化真元,成就魄力!”
看到對方的動作,楚袁一怔,不由臉紅地轉過身道:“你已經是凡體極限了,雨水隻把你的衣服淋濕,你處理起來也輕易。”
楚袁忽然發覺自己詞窮了!好像除了聊些修煉上的事,其他不知從何說起。心,更是快速跳動!氣勢上,卻已經輸了,完全被對方壓製。他隻能下意識地摸了摸包紮手腕的手帕!
“嗯!”柳玥一笑,見楚袁轉身後,她那露出的肌膚都染上粉紅,但在粉紅之中卻閃耀著一層寶石般的光澤。她輕輕一震,衣服上的水汽化作霧氣。她隨即揚手,刮起一陣勁風,將霧氣推向門外。
門外那滴滴答答的聲音是如此清晰,但兩人卻沉默了起來。柳玥並沒有坐下,她打量一番,走到石桌前,隻見毛筆、朱砂、還有那半桌子的灰燼。她驚異道:“你懂得製作符籙?”
“嗬嗬,剛入門,到現在也就隻會製作利刃符和療傷止血符!”楚袁也來多石桌前,笑道。
“已經很了不起了,現在外門弟子裏麵,恐怕就你一人懂得玄門百藝。”她看向楚袁,笑道:“有什麽需要幫忙的嗎?等你成為符籙大師的時候,我也好向你求幾張符籙防身呢!”
她那一笑,楚袁頓覺得滿室明亮,那雨滴聲不再響亮,那漆黑的天地不再昏暗,眼前的人就是天地的唯一。盡管萬物凋零,她依然永存!
一會,楚袁還是呆著,柳玥的臉不由一紅,道:“你怎麽了!”
“咳咳”楚袁驚醒,道:“沒什麽,精神老是不集中!”說著說著,他的臉已經紅了。
柳玥並沒留意楚袁的表情,她急忙道:“都怪我,你還是好好休息一下,我先走了,下次見麵再聊!”說完,她又是一笑,便迎向了風雨走出楚袁的房間,同時也關上了房門。
楚袁站在原地,呆呆的,靜靜的。他想了很多,但過後,又記不起自己想過什麽。他沒有把濕漉漉的衣服換掉,現在他坐在蒲團上怔怔出神。漸漸地,他睡著了。
這一晚,他做了一個夢!
對楚袁來說,夢,是可惡的。因為他從小到大所做的每一個夢都是噩夢。可是,今天他卻在睡夢之中露出了笑顏。
他夢見自己在小漁村蹦蹦跳跳,他捉起一條大魚跑到武飛麵前,武飛還是那樣大刺刺地把魚收起,灌了一口酒,又摸了摸他的頭。他感到溫馨!隨後畫麵一變,他推著木車賣魚,市集裏很熟悉,也很自在。可是他麵前忽然出現了一個胖子,這個胖子給他親近的感覺,胖子拉著他的手,一個閃身,就來到了元虛門。在他的印象中,元虛門就是市集,就是山多了點,各人的服飾都換成道袍而已。
胖子消失了,但是他身邊卻出現一名少女,她看不清對方的相貌,但是他又感到了溫馨。兩人就這樣靜靜地行走在路上。這段路很長,好像需要用一生去行走。但是他不感到疲憊,因為他手腕綁著一條手帕,時刻為他提供動力。然而更重要的是,他和那個少女聊了幾句,雖然,不記得是什麽,但他感全身暖洋洋的,很滿足。
…
這一晚的大雨下得很猛烈,哪怕到了第二天的清晨,也沒有停下來的跡象,相反,泛白的天際,更顯出了那厚實的烏雲是那麽的廣闊。
楚袁微笑著睜開眼,他仿佛不再傍徨,他好像找到了目標。
哇哈!
牛屎龜馬上就察覺到楚袁的不同,他伸了伸四肢,伸長脖子望著楚袁,眼眸中神色古怪,像是在詢問楚袁的狀態,又像是在鄙視他的變化。
楚袁嗬嗬一笑,站了起來,看了看皺巴巴的衣服,對牛屎龜笑道:“一時沒想開,不撞牆已經很了不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