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散修會壓製仙緣門,間接地為己方取得勝負平衡。楚袁不由暗暗跟符謙傳音,討論該怎樣對付碧霄神朝的仙君。

然而,他們還沒談出個所以然,碧幽便開口道。

“我覺得這樣毫無意義。”他聳了聳肩,轉頭對牛郎萬道:“牛族長,我此行的主要目的...既然牛洲濱是蔓兒的兒子,好應該回碧霄神朝繼任巡守神將。”

此言一出,全場失音。

大部分人都將目光移向碧幽,詫異不已。

唯獨知情的人露出冷笑,散修會和仙緣門的兩名仙君更是臉露鄙夷。

碧幽不以為意,繼續自顧自地說:“以前是因為他身具族長血脈而不方便,但如果這份血脈可以轉移,那麽一切應該從善如流才對。”

牛郎萬道:“碧幽神帥太強人所難。縱然牛洲濱不是我族族長,也是我族宗親,你在挑釁我牛族的尊嚴。”

他的話頓時惹起數十族人的憤慨。

眾牛紛紛瞪著碧幽,一副寧為玉碎不為瓦全的意態。

碧幽沉默,他淡然地看著牛郎萬。

牛郎萬也抿著嘴,跟碧幽對視。

“陣前傳音!還生怕別人不知道一樣。這兩個傻帽。”符謙低聲喃喃,又掃視了數十牛族一眼,歎息噥噥自語:“也唯有這些單純得讓人惋惜的家夥才會為牛糞的一句話憤憤不平。老牛啊,你的族人還真可愛。”

楚袁無奈,低聲道:“他們談條件...無論結果怎樣都不是好事。老牛的新地盤恐怕會受不良影響。”

符謙問:“那怎麽辦?”

楚袁揚眉,轉頭看著牛洲濱,眼神充滿鼓勵的意味。

牛洲濱在接收到楚袁的目光後,略一沉吟,隨即恍然點頭,他冷笑地盯著牛郎萬,高聲道:“還廢話什麽。既然對決,就不要婆婆媽媽,真丟牛。直接在這裏打吧,不要浪費時間。”

他言辭果斷,也不容對手反駁,直接大步踏出,同時解下耳環,執在手中,淩厲殺意直指目標。

牛郎萬正視牛洲濱,冷笑道:“以下犯上的族人,可不要怪我了。”

話音剛落,他眉心驟顯一點金光,擴散出如同漣漪般的空氣波紋。

在場的天仙感到昏厥,紛紛往後退。

符謙皺眉不已,低聲道:“鱉屎的仙君,直接攻殺元靈。”

他的扳指升起一片金芒,擋住了來勢洶洶的攻勢。

楚袁歎道:“仙君的手段就是高明,可惜我就差一點,不然使用這樣的手段,嘖嘖,多飄逸啊!”

他識海中的元靈道袍在得到金君蛻皮的加持,足以應付這個場麵。

而作為元靈攻殺的目標,牛洲濱同樣雲淡風輕。魁牛金環升起一片光幕為他保駕護航。

魁牛金環已無須再壓製他體內的厄難之力。此刻正無所顧忌地釋放自身的威能,甚至,還傳出微弱的顫動鳴音,以示歡騰。

牛郎萬臉色鐵青,他盯著魁牛金環,眸中閃過嫉妒和貪婪。漸漸地,這種極端的情緒影響了心態,使之臉上浮現一抹猙獰。

他心忖。

“殺了他,魁牛金環就是我的。隻要在他死前進行搜魂,應該還能搜到進入仙帝寶庫的手法。”

一念至此,他冷笑更濃,抬手氣,在掌心凝聚一點金芒。同時,背後升起了牛神的虛影。

牛洲濱往前大踏一步。他凝視牛郎萬手心的金芒,不屑道:“就你這樣的修為還想成為牛族的族長,你能守護好仙帝寶庫嗎?”

牛郎萬雙眼半眯,哼聲道:“既然你把話挑明,我也不隱晦寶庫一事。其實你也猜到,在場的三係仙君就是為此而來。你究竟是忠於我牛族,還是為了一己私欲而讓外人得寶,全憑你一念之間。”

“不需要你這個敗落祖宗基業的牛來教訓。我自己就能守護仙帝寶庫。造成今日的局麵,也是你多年無能所致。”

牛洲濱掃了眼牛郎萬背後的牛神虛影,繼續道:“你好像還不完全知道牛神的秘密。”

話音剛落,他拉開牛王拳的架勢。背後霍地閃現一雙血紅眼眸,牛神的身影顯露痕跡。

忽然!

就在這個時候。

他們因氣勢對抗而產生的氣場忽地扭曲。擁有仙君實力的牛郎萬竟然緩緩後退,仿佛承受不起麵前的壓力。

他臉露驚詫,不由轉頭看向身後。

隻見他凝聚的牛神虛影竟然逐漸淡化,趨向於虛無,一雙暗紅眼眸更是毫無殺氣。

“曆代牛族還沒有一人敢跟族長交手,除了因為族長身份超然,還因為身後的牛神。”牛洲濱踏前一步,冷笑道:“血脈旁支所凝聚的牛神虛影,不過是我血脈的一部分,它們隻能臣服。”

牛郎萬緊緊盯著牛洲濱,眸中混合了各種紛亂情緒。

牛洲濱揚起雙拳,跟身後的牛角相合,氣勢驟然勃發。

“就是說,你已經不能使用本族秘法。就憑你低階仙君修為,根本勝不了我。當年種種前因,今天應該做個了斷。”

“哈哈哈!你太單純,想法也太簡單了!”

牛郎萬忽地放聲大笑,他飛快收起了秘法攻勢,轉而挺直背脊,冷然道:“我族除了牛神,還有本族護法。”

他猛地一拍額頭,全身耀起刺眼金芒,雙手變幻結印,口中低沉吟誦。

半息過後,強光斂去。一尊由金芒構成的身影盤坐在牛郎萬頭頂上方三尺。

這條身影盤坐閉目,一身金光燦爛,誘發平和之氣。

三尺神明降!

在仙界,隻要稍有財力的仙人都能通過各種渠道購買這份秘法。然而,這秘法的作用隻能喚來預定的神明護駕,所以,預定神明的能力因人而異。

牛洲濱雙眼半眯地盯著那懸浮的身影,鼻孔狠狠地噴出濃鬱白煙。

牛郎萬得意地說:“這便是我牛族的護法神明,也是我牛族屹立賀洲至今的憑證之一。仙帝以下無人可比,亦無人敢在我牛族鬧事。”

當這名高階仙君出現,在場三名仙君不禁後退一步。

散修會的金勇看著白衣仙君,笑道:“方老弟,就憑這個,足夠讓你回去交差了吧。”

白衣仙君抿嘴注視神明,沒有說話。

碧幽雙眼半眯,警惕地則過了身,時刻準備應對任何異常變化。

牛洲濱緊緊盯著懸空的神明,他道:“當年讓賀洲飽受厄難之苦數千年的高階仙君!沒想到,今天終於能見上一麵。”

唉!

低沉的歎息帶來幾許愧疚,神明的身影隨即如同波紋般蕩漾起來。

“當年破關而出,心智並未成熟,以至禍害蒼生。當知鑄成大錯為時已晚。我願在厄難之地與眾生同受苦果!”

“所以你失去了肉身,僅餘下最精純的元靈。我很奇怪,你究竟怎麽存活下來。”

楚袁忽然開口,問出心底疑惑。

牛郎萬冷笑道:“楚袁,你想拖延時間嗎?在高階仙君麵前,你的想法還是太過稚嫩。”

楚袁不以為意,笑道:“我想知,所以問。我若要殺你,必然能在這仙君出手之前將你抹殺。你叫囂也沒有任何作用。”

牛郎萬冷笑:“信口雌黃,你有這個...”

“他有!”神明打斷了牛郎萬的話。

牛郎萬臉色刹那陰沉,盯著楚袁滿是警惕之意。

神明在此時睜開雙眼,展現滄桑而又仁愛的眸光。他看向楚袁,微笑道:“不明蒼生苦,不知慈悲事。不曾苦受難,豈會心生知。若當年沒鑄成大錯,或許我還是一意孤行的偏執狂徒。”

“你很在意當年的事,但我要問的不是這個!”楚袁鬱悶地說。

“我已不再執著,何來在意?”

“好吧!你不執著,但我想知道的不是這些!你能不能講得具體一些。”

“我當年在恩難之地沉淪苦果。恰逢魁牛仙帝遊曆賀洲,平衡兩極將我解救出來。我本想就此煙消雲散,但祂卻勸說,讓我還盡罪孽。所以,我甘願受‘三尺神明降’成為牛族護法。此後遊曆各地萬餘年,複重歸賀洲守護祂的子孫。”

“核心核心,我想知道核心!你說了那麽多還...呃,三尺神明降...是什麽?”楚袁無奈地側頭看向符謙。

符謙翻眼道:“是仙界秘法,很多人都懂。你已經天仙九層,應該多去了解仙界的情況。”他搖了搖頭,轉而對神明道:“三尺神明降雖然可以讓元靈自由存在大世,但也要特殊寄體才能讓元靈不失。”

神明笑道:“當年魁牛仙帝用鼻上的金環予我寄居,從此便生成聯係,隻要金環不滅,我即元靈不失。或許某一日,造化之力轉成蒼生意願,我便能以此大願,重塑真身。”

牛洲濱看了看手中的金環,道:“金環告訴我,的確有這麽一回事。它...好像很不高興,不希望自己的身體多一個寄靈,還要時時刻刻分出造化之力去維持對方不失。”

神明對金環慚愧道:“我會塑造真身,還需要麻煩你一些歲月,勞煩你了!”

嗡!

金環輕鳴,表達無奈。隱隱又傳遞出故友之情。

在眾人談話的過程中,牛郎萬的神情不停變化,此刻,他臉色漆黑,輕聲對頭上的神明道:“護法神明,這是本族惡徒。”

“他得金環承認,就是魁牛仙帝的意誌。對賀洲牛族,不應該是惡徒才對。”

神明淡然回應。

牛郎萬的臉色霎時蒼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