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嗬嗬,見過林崖長老!”楚袁笑麵相迎。
林崖臉色冷峻,然而眼中卻閃過一抹笑意。她身邊跟著一名女子,正是端木清。
端木清手拿丹瓶,偷偷瞄了楚袁一眼。
林崖麵對莫震川,伸手接過端木清遞來的丹瓶,道:“怎麽又到處亂跑?仙器的餘威尚在壓製你的靈力。要按時吃藥才好調理。”
她倒出一枚丹藥,遞送到莫震川麵前。
莫震川苦著臉,低聲道:“在年輕人麵前,給點麵子好不好!”
林崖秀眉一揚,不滿道:“調理好身體才有麵子,快點吃!”
楚袁暗暗偷笑,下意識橫移半步。他忽然明白,莫震川戒酒,恐怕很大程度跟林崖有關。
林崖在一番威逼利誘之後,莫震川終於就範。她拍了怕手,轉頭對楚袁道。
“雖然不知道你有什麽麻煩,但聽莫震川的口氣,恐怕是牽扯到門派之間。”她看了遠方的元虛殿一眼,繼續說:“雖然都天峰已經表態,但我們畢竟屬於元虛門。掌門師兄的態度很重要。”
楚袁點頭道:“我懂!”他看了二人一眼,繼續說:“那麽我就先去找元虛掌門,兩位繼續!”
“呸!什麽繼續。臭小子當了一宗宗主怎麽還這個德性。”
楚袁飛速離開,又回到元虛主幹道。他知道,有人會帶他去見元虛子的。
果然!
一名掌門真傳弟子來到楚袁麵前:“掌門法旨,請玄星宗主入元虛殿。”
元虛子高坐雲床對楚袁稽首一禮,道:“楚宗主!來我元虛門所為何事?”
楚袁微微一笑,回禮道:“隻為拜訪朋友,還有跟掌門商議一事。”
“嗬嗬!”元虛子問:“是因為昊川帝國的事?”
“掌門真實明察秋毫。什麽事也瞞不過你!”
“嗬嗬,這沒什麽!隻是門下弟子在周遊曆練的時候都會交上一份旅遊心得。這算不得什麽!”
“掌門知道得真多,相信已經明白我的來意!”
“這件事不好說啊!我元虛門雖然跟玄門交好,但四大仙門畢竟同氣連枝數千年,這份情誼...”
楚袁緩過一口氣,轉而問:“元虛門底蘊深厚,不知有什麽好辦法處理我們交易來的冰火血煞?”
元虛子翻了翻眼皮,語氣平和地問:“玄星宗想以冰火血煞來挑釁四大仙門之間的和睦嗎?”
楚袁臉色一正,搖頭道:“隻想將煉製的辦法公諸於世,畢竟冰火血煞已經停產,我對生產技術沒所謂了!”
元虛子認真地看了楚袁片刻,點頭道:“如此多謝楚宗主。”
“不客氣!”楚袁打量元虛殿一會,又道:“事情已了,我該返回本宗。”
“好!送楚宗主。”元虛子道。
“等等!”
忽然的聲音從殿外傳來。身材壯健的景四大步走近,瞪了楚袁一眼,便對元虛子行了一禮。
楚袁心裏納悶,他來元虛門最不想見到的就是這個煉器坊的主人。
景四對元虛掌門道:“掌門師兄,楚袁畢竟曾經是我元虛門的弟子,不如請他留在這裏,我們都很想跟他敘敘舊。”
他轉頭對楚袁道:“楚袁,你意下如何?”
楚袁麵無表情,點頭道:“好的,如此我就打擾了。”他轉身對元虛子道:“不打擾掌門清靜,我跟景四聊聊天就好!”
元虛子皺了皺眉頭,最終還是點頭應好。
二人出了元虛殿。
楚袁問:“景四,找我什麽事?”
景四冷笑道:“楚袁,別以為當了宗主就可以沒大沒小。”
“景四,別以為是元虛長老,我就要賣你麵子!”
二人針鋒相對。
景四逼視楚袁,沉聲道:“好,我也不拐彎抹角。我隻想問一句。當年懷序是怎麽死的?”
楚袁歎了口氣,迎著景四淩然的眼神,認真道:“戰死的。”
“我怎麽信你?”景四氣勢飆升。
麵對撲麵而來的氣勢,楚袁沒有任何抵禦,平靜道:“他跟我有怨!可是,我還不至於殺死他。當年我不過普通玄通修者,要殺法寶極多的他委實困難。”他歎息道:“都這麽多年了,你為何還想不通呢?”
景四臉色猙獰,但氣勢卻衰弱了下去。
楚袁繼續道:“元虛煉器坊的主人,你沒必要為一件不可能的往事駐足不前。以至今天你還是神化三靈,何苦呢?”
“我唯一的孫兒...我怎麽對得起我死去的兒子!”景四低聲喃喃,不知有沒有聽到楚袁的話。
楚袁搖了搖頭,緩緩轉身。
霍!
景四忽然閃電出手,一把拽住楚袁的衣襟,臉色深沉道:“這件事我還會調查下去,別讓我發現真的是你做的。”
楚袁任由景四提著衣襟,道:“我等你!當年在場的人尚未死絕,還可以調查。隻是以你現在的修為...說這樣的話未免貽笑大方。”
景四鬆開手,忽地眉頭深皺。他感到頭疼,雙手按著頭,轉身往丹坊方向飛去。
楚袁苦笑搖頭。
元虛子的聲音傳出。
“楚宗主該回去準備應付雲濤門吧!”
楚袁微微一笑,他知道已經得到元虛門的承諾。
鄰近玄星宗的兩大門派此刻都已經承諾保持中立,那麽在不久的將來,玄星宗便能擺脫仙門圍攻的困境。
他感到輕鬆!
徒步下山,再次來到元虛主幹道。
然而!
一婦人打扮的身影站在山門之前,像是等待著什麽!
望著這個人,楚袁的腳步不禁一緩,他想了想,繼續舉步前行。
“柳玥,好久不見!”
柳玥麵無表情,甚至可稱作木訥,她緊緊盯著楚袁,低聲道:“跟我來。”
丹坊後山
柳玥麵對巨大山石,輕輕撫摸道:“當年,我跟悅華經常來這裏玩。巨石上的劍痕就是我和她留下的!”
楚袁沒有說話,隻把目光移向那淩亂的痕跡。
柳玥繼續說:“我知道悅華喜歡你!”
她轉過頭,深吸一口氣道:“可是她失蹤了。想必你也已經知道。可是,就連我也沒有她的音訊。”
楚袁沒有說話。但不時整理衣衫,可見他的內心並不平靜。
柳玥呼氣慨歎道:“當年我想殺你,可惜沒成功。”她摸了摸手中的法寶玉鐲,又低沉道:“到了今天,我雖然憤恨,但已經沒有殺你的念頭。”
楚袁還是沒有說話,隻等待柳玥把想說的都傾吐出來。
柳玥的眼眶泛紅了,她說。
“跟他夫妻多年,我對他很了解。但無論怎樣,他也是我的丈夫!”柳玥霍地盯著楚袁一會,目光又逐漸暗淡下來,最終低下頭。黯然說:“這些年,我們幸不幸福,不好說。但我這一輩子注定跟他綁在一起。他是我的丈夫,是端木清的父親!”
楚袁點了點頭,頃刻間,他明白柳玥要表達的意思。
當年,他喜歡過她。最後,她變心了,或許這根本談不上移情別戀,隻能說,根本就從來都沒開始過。直至,端木佑銘死了,她要殺他。他雖然悲憤,但還沒有將她置於死地的念頭。
是舊情難卻?是當年的情誼?是當年的恩惠?
他也說不清!
柳玥緩緩抬起頭,低聲歎息:“我知道清兒找過你,這段時間她古古怪怪的。我就知道!”她望向丹坊,低聲道:“雖然知道你不是那樣的人,但作為一個母親,我還是想說,請你不要將我們這一代的恩怨轉移到清兒身上。就當...她隻是一個普通的仙門弟子,很普通,普通得不認識。”
呼!
楚袁微微抬頭,仰望遙遠天際,他像是沉吟思索,又像是在抑製眸中奔騰的情感。他低聲道。
“我知道!”
“我知道你一諾千金。答應過的事絕對不會反悔。”柳玥轉過身,站在原地,說:“雖然情感上不許我這樣說,但理智告訴我,你是當世人傑,也是最難得,最守信的君子。”
說完,她往山下走去。
楚袁沒有阻攔,也沒有說話!
麵前的倩影正在腦海中消融,往年的一幕一幕正化成碎片,如同崩碎掉的時空,湮滅在自然之中,僅餘下一片空白。
新生的空白!
柳玥忽然停下腳步,也不轉身,低聲道:“如果將來找到悅華,請讓她來找我。我會一直在元虛門閉關不出,等待這個存世不多的親人。”
“我相信她沒有死!”柳玥的身影逐漸遠去,聲音在空氣中流連消失。
“我也相信她沒有死!”楚袁低聲喃喃。
轉身離開!
楚袁感到蕭條,但沒有從遊舊地的想法,隻想靜靜呆著,理順情緒。
這些年...一路走來...相識過誰,又得到過誰的幫助?
有恩、有怨、有辜負,有利用,也有背棄出賣。
時至今日,昔年恩怨也算是完結了。
他揚身而起!觀望鼓蕩天風,它吹拂萬裏浮雲,隻餘下澄清萬裏。
“還懂得站起!”紀青城沿路而來,對楚袁道:“知道你來了,所以來看看。”
楚袁接過紀青城遞來的酒壺,捏開壺塞,仰頭灌了一口,笑道:“幸好還有你們!”
紀青城嗬嗬一笑,單掌托起酒瓶,仰望高天。
“往年種種,曆曆在目。我們雖掌控時空,但卻無法掌握隨時間改變的人。”
“我們都敵不過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