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清站了起來,想了想,複又坐回到椅子上。

她的舉動在安靜的大堂無疑引人注目。

“咦!她是...端木清!”

“端木...端木...元虛門道袍。難道...”

“不錯,她就是端木佑銘跟柳玥的女兒。”

“嗬嗬,這下子有戲看了!”

幸災樂禍的表情紛紛呈現。

楚袁緩緩轉過頭,平靜的臉孔並不能掩飾瞳孔深處的漣漪。他沉吟片刻,忽地歎了口氣,便又坐在椅子上閉目養神。

一會!

“你...你是楚袁嗎?”

清雅的聲音響起,流露遲疑。

楚袁睜開雙眼,看到麵前的端木清,不由再次歎了口氣,點頭道:“你是端木佑銘的女兒?”

“嗯!”端木清點頭。

二人就這樣呆呆麵對卻又不敢觸碰對方眼神。

楚袁站了起來。轉身走向大堂門口,輕聲道:“有許多事情想說吧?跟我來!”

在場的人目不斜視,對二人對話不聞不問。但嘴角微微勾動的笑意,酷似冷笑。

......

玄星宗

“你們是誰,怎麽這麽沒有禮貌。快放了我、放了我!”某青年高呼。

兩名玄星弟子沒有理會。

他們肩挑一根粗木棍,棍子上梱著一俊朗青年。

“這就是你玄星宗的待客之道嗎?告訴你,我跟你們的宗主很熟。別惹惱我。現在把我放下來,我還能考慮不告你們狀。”青年持續地喊。

終於,兩名弟子不耐煩了,他們肩膀一斜。

“嘭”青年仰身倒在地上。

弟子道:“每年總有不少人這樣吼叫上山。還有許多人說自己是宗主的私生子。可是,他們都被扔到山門滾下去了。”

另一名弟子鄙視道:“這些人當中,你是最沒品,最沒誌氣的一個,竟然跑到我們外門弟子的廚房偷飯菜。還敢說認識宗主,丟不丟人啊你!”

青年仰麵朝天抱著粗棍子,哼聲道:“誰稀罕你們的飯菜,隻是我的修為掉級了,又變成了凡體,不然,就憑我仙人的身份,怎麽會...”

“好了好了,這小子可能是瘋的!裝完宗主的私生子又裝仙人。”

“唉!師弟,其實他挺可憐的。我們幹脆點,把他扔下山門算了吧。”

“好吧,聽師兄的。我身上還剩下幾個銅板,算是給他的路費吧。”

說完,二人再次抬起木棍。

“回去之後老實做人,別想太多了!”

“是呀!出去之後,別再回頭!”

青年是想多了,他總覺得這兩句話很別扭。

他臉色發苦,見兩名弟子的態度仍然堅決,索性接口道:“回頭才是岸,別讓我沉淪不複。”

玄星弟子對視一眼,雙眉一揚。

“死不悔改!”

他們刻意放慢腳步,猛力晃蕩地、賣力地走。

“有我們這樣請你下山,你應該感到高興。”

“這可是特別待遇,除了你,其他人沒資格享受。”

青年置身粗木棍和麻繩構建的搖籃之中,並沒因二人為他服務而感到榮幸。相反,隻覺得被搖晃得天旋地轉,比暈船還要頂癮。他不甘放聲大吼:“快點放我下來,我要見你們宗主!”

兩名弟子沒有理會,隻是像喝高了一般,行走得東搖西晃。

山門

一個身穿金色短衣,胖胖的青年正在山前的大牌坊前刻畫些什麽,他神情嚴肅,口中喃喃:“山門很總要,麵子更重要。這裏不能失去爺的特色,要不要加上我的身份印記,讓它更加霸氣。”

他是這樣的深沉,思考得那麽入神!

“金色的烏龜,讓他們放開我,我知道你在這裏很有地位。”

牛屎龜眉頭輕揚,可能是被那句‘很有地位’所打動,他轉過頭,看了拜山燒豬那般架勢的青年一眼,問:“你誰啊!”

“符謙!”青年縱被橫綁在粗棍依然背脊一挺,傲氣地補充道:“仙界一方山頭的瓢把子。”

牛屎龜想了想,撇嘴道:“沒聽過!”他一揮手,對兩名外門弟子道:“直接把他扔下懸崖,看看會不會死,聽說仙人不會死的!”

符謙愣住了,他的身體繼續晃蕩,而這次的方向不是山門下的山路,而是山門邊的一處絕壁。他急聲高呼:“別...別...我不是仙人,剛剛我喝高了。我不是仙人,真的不是仙人!”

兩名弟子猶豫了。

符謙瞥了眼牛屎刻畫的陣紋,繼續道:“陣紋是不錯,但還存在很多問題。”

“哦?”牛屎再次側過頭,伸手拍了拍高聳的肚皮,震得肥肉抖動。他問:“什麽問題?”

符謙見機會來了,立即對兩名弟子道:“快放我下來,我去指點一下那頭金色烏龜。”

“找死啊呢你,敢這樣對金長老說話。”一名弟子慌了。

另一名弟子急聲補充:“金長老莫怪,我現在就把這個瘋子扔下山。”

“別啊!我是說,去跟這位長老探討一下!”符謙嚎叫。

牛屎龜眯眼打量符謙片刻,點了點頭。可頓了頓,可能是覺得自己輕易就放了這個家夥,感到很沒麵子。所以,他不忙補充一句:“如果你敢騙我,把你賣到妖門當人妖。”

符謙鬆下繩索,摸了摸手腕上的紅印,走到牛屎龜麵前。

......

半天時間,牛屎龜從開始的不屑轉而變成謹慎,繼而思索。

許久,他點頭道:“你的確有幾分本事。對了,你叫什麽名字?”

牛屎龜難得地客氣起來!

符謙看著麵前的陣紋,聽著牛屎龜嘴頭上的客氣話。他感到自己又再次成為萬人矚目的高高在上。頓時又爆發出意氣風采。

然而,他還沒說話,一道清脆的聲音便傳了過來。

“牛...哦,嗬嗬,金錢,你們在這裏幹嘛,想推了山門改建嗎?”

“武長老!”未敢離開的兩名外門弟子急聲躬身見禮。

武芸兒衝他們笑了笑,繼而走到牛屎龜麵前。

牛屎龜一番白眼,道:“芸兒妹妹,楚袁已經出關了,怎麽不跟他敘敘舊?”

武芸兒點頭道:“是呀,可是楚袁哥哥又跑到儒門去了。”

“想救墨仙?”牛屎龜忽然玲瓏剔透了許多,他搖頭道:“難啊!天下醫術高手都束手無策,他去了未必有用。”

武芸兒搖了搖頭,她看到一身皺巴巴衣服的符謙,問:“這位是...”

符謙雙眼明亮甚至璀璨,他露出自認為最英朗的表情及迷人笑容,上前一步對武芸兒說:“人間果然絕色極多。你好芸兒妹妹,我來自仙界。”迎著武芸兒詫異的目光,他繼續自顧自地說:“我是一頭吃草的狼,喜歡大千世界最美麗的事物。但我...”

嘭!

符謙隻覺得大腦一陣暈厥,他轉身,雙眼無神地看著牛屎龜。

牛屎龜收起拳頭,對武芸兒道:“不要管他,間歇性抽風。敲打一下就好了。”

“我真的是仙人...”符謙感到大腦迷糊,但仍然委屈回應。

牛屎龜雙眼一瞪,揚起手作勢欲打。

“好吧,我是抽風!”符謙學乖了。

牛屎龜欣慰點頭,鼻音厚重地說:“嗯!憑你對陣學的理解,勉強能成為本宗的助教。我會每天給你溫飽,還發工資。至於住嘛,就內門弟子的套房吧。”

符謙多有不忿,但形勢比人強,心裏隻好不停安慰自己。

“玄星宗既然是人間最厲害的門派。那麽留在這裏偷學些東西也沒壞處。我可是一個候補聖賢...怎麽可能輕易認輸,無論如何都要堅持下去。”

就此,玄星宗多了一名雜學的外編助教。

牛屎龜拉著武芸兒回到玄星殿,低聲道:“那個符謙不簡單,雖然瘋瘋癲癲,但確實很有本事,但好奇怪,他隻有煉體六變的修為。”

武芸兒白了牛屎龜一眼,無奈撇嘴道:“既然有本事,你怎麽還欺負他?”

“這樣的人來路不明,需要敲打。等身份明朗,我們再讓楚袁禮賢下士不就成了。”

“牛屎你聰明了很多!不再爬牛屎了!”

“叫我金錢!還有,鄭重聲明:我從來不爬牛屎。而且我曆來都很聰明。”

“是懂得偷吃靈藥的聰明嗎?我上次帶來的丹藥,你貪汙了多少!”

“嘿!沒多少。”

“看你身材,我就了解!”

......

墨仙居前院

楚袁坐在石凳上,對站著的端木清道:“坐吧!”

端木清想了想,坐了下去,但是沒有說話。

楚袁苦笑一聲,問:“你娘親還好吧!”

“經常哭!”端木清不假思索,然而說完之後又後悔了,補充道:“平時挺好。”

楚袁點了點頭。

過了一會...

楚袁又道:“想知道當年的事嗎?”

端木清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但身體沒動,依然坐在凳子上。

楚袁歎息一聲,娓娓道來。

天色已黑

端木清聽完楚袁的話,確認跟了解到的消息一致。她沒有說話,站了起來,轉身走回墨仙居。

楚袁取出一瓶酒,自斟自飲。

沒過一會,墨仙居內聲音徒然沸騰,有著一股喜慶氛圍。

左厚滿麵紅光地走出內堂,雙眼不停掃視。

墨長老興奮地對眾人拱手一禮,道:“師傅的病情已經穩定,且康複有望。這段時間,多謝各位相幫,儒門感激不盡。”

白青則走出大堂,掃視某人的身影。

可是,楚袁已經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