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

一頭魂獸被楚袁擊殺,留下豆大的魂珠。楚袁伸手接過,凝視良久,最終搖了搖頭,收入了納寶囊。他抬頭看了眼翻滾的氣運,又看了眼無時無刻都沒有安分休止的怨氣。眉頭更是深深皺起。

“為什麽?為什麽這裏的氣運跟怨氣如此洶湧。”他雙手抱胸窮死冥想:“無論我怎麽努力去爭取太平,為生民謀求安穩,可怨氣還是占據了上風!”

他徒步走向二氣交匯的玄點處,抬頭望向那無色的一線虛無。臉色霎時冷峻。

“在移動,玄點竟然在移動!照這樣下去,金色氣運遲早被怨氣消磨殆盡。”

楚袁焦急地來回走動...

自開山立派以來,玄星宗蒸蒸日上,一片欣榮的境況。但楚袁知道這隻是表麵的平靜。魔門中的幽君雖然投來友好的姿態,但魂君和煌君二脈卻一直跟自己保持距離。更可氣的是,各大仙門已經蠢蠢欲動,有了開始攻打魔門的意圖。然而他們所製定的戰略竟然是由玄星宗居中,而且在路線上更是選擇了從大戎帝國出發。

這是一個危險的信號,預示著天下仙門對楚袁的芥蒂已經從暗地裏轉向明麵,若在大戰之中玄星宗稍有異動,恐怕就會遭到仙門圍攻的命運。

“現在的玄星宗還相當幼小,根本經不起驚濤駭浪!”楚袁仰頭望向滾滾怨氣,心裏不是滋味:“聽贏魚說,當年玄星宗也是因為怨氣滿溢而導致飛速衰敗,最終灰飛煙滅。難道千萬年後的今天,還是這個命運嗎!”

漸漸地,他情緒激動起來,下意識就飛身而起,凝聚全身功力對怨氣進行一番猛轟。

處身氣運之地,任何人的修為都會受到壓製,而此刻楚袁的總體實力,也就大概玄通五魄左右,而且不能將靈力釋放出體。

嗡!

怨氣像是發現了不應該的力量出現在這片領土,而且已經影響到它們的正常運作。所以怨氣瘋狂滾動,凝聚無邊怨殺,既刺激了楚袁的心神,也以強烈的腐蝕力,傷害他的身體。

麵對如此情景,楚袁瞬間冷靜下來,他翻身飛回金色的氣運所在,想以此躲開怨氣的征討。然而,金色的氣運仿佛也不歡迎楚袁,它們猛地將這個幹涉軌跡的外來者推動,並以有限的力量將之拉扯。

“鱉屎的,不識好人心!我剛才在幫你!”

金色氣運並不理會,反而拉扯得更加猛烈。

呼!

楚袁猛地噴出一口氣,抽身離開了氣運之地。

當返回現實的刹那,楚袁感到了憋屈。他仰天長嘯,對冥冥蒼天吼道:“玄星宗縱然有大過,也受盡萬年流離之苦。你為何還不肯放手!是憤怨?還是因為害怕?”

郎朗晴天萬裏,無雲無風,並無任何回應。

楚袁垂下頭,望向腳下方連綿山脈,還有遠處那玄星峰的倒影,他深吸了一口氣,朗笑道:“滅吧,你滅了我又創建,玄星宗的香火永遠不會斷絕。”

“哈哈哈!好氣魄。不枉我攀山涉水一場!”爽朗的聲音從下方響起。一個邋遢的道衣老者正漫步行走在山路之上。

“途仙!”望著山下老者,楚袁瞳孔一陣收縮,下一刻,他飛快降下身段,來到途仙身邊,既是驚喜,又是疑惑地問:“聽聞途仙從來不在各個門派道場的周邊活動。怎麽今天...”

途仙擺了擺手,笑道:“我不在各大門派周邊行走,是不想染上無謂的事情。但這次不同,隻因上次未曾完整地為你解答,便被蕭令笙給中途打斷。所以嘛,今天是特意來跟你了卻一段因果。

楚袁壓下心頭狂喜,他知道途仙所說的未完因果純粹是借口,此次前來目的隻是來給自己解惑。他雖然心有詫異,但在這個麻煩不斷的時期,也容不得再三思慮。

“請途仙跟我到玄星峰一聚!”

途仙嗬嗬一笑,擺手道:“既然你就在我麵前,為何還要虛偽地上峰再談,那裏都是一樣!”頓了頓,他看了眼玄星峰,繼續對楚袁道:“其實,你還是喊我算命先生更讓人喜歡。至於什麽途仙,我又怎麽會是仙呢!”

楚袁笑道:“自從知道途仙事跡,如同高山仰止。仙字一說,隻為表達心中敬意!”

“可惜,我不是仙。”途仙背負雙手,一派高人氣度,他仰望高天,眸中閃過不屑。

楚袁見此情景,不禁大為詫異。

途仙笑道:“我鑽研天道,演算大世浮沉。仙字一說根本與我無關。”說到此,他歎了口氣,無奈道:“我不敢修煉任何功法,就怕他朝飛升未遂就被九霄磨滅。皆因有違天道的人,是我!”

楚袁恍然點頭:“途仙曆經千萬載不滅,雖不是仙人,但已堪比仙人的長生。”

途仙不想再在這個話題上多說什麽,他掃了周遭的山脈一眼,笑吟吟道:“群龍無首,騰蛇入澤。有如青龍回眸,白虎銜屍,一切盡是虛妄生殺。你既然選擇一片山脈為門派,為何就不去挑選地穴?你的《玄天點星》就應該有辨別山川大穴的本領。”

楚袁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我當時沒想那麽多。”說到這裏,他忽然臉色一緊,急聲道:“這會影響到玄星宗嗎?是不是就會刺激到地脈氣運?”

途仙笑了笑,搖頭道:“你立下玄門,是修者正氣。區區一片方圓的地理倒是影響不大,而且你的命格早已不在天道管製範圍。一切都可由你塑造!”

楚袁皺眉不解,沉吟道:“我既然不入天道管製,那麽再開玄星宗山門,應該不會受到天道責罰。”他看了途仙一眼,謹慎道:“為何氣運之地中的怨氣又會洶湧猛烈,欲要將我玄星宗覆滅?”

途仙想了想,又凝神看了玄星峰一眼,輕聲道:“不急,當年玄星宗也是消耗了萬年時光,怨氣才將氣運滅絕。你這裏一時半刻是沒有太大的問題。”他見楚袁焦急,不由皺眉補充道:“容我想想!”

楚袁點頭道:“勞煩途仙!”他看了看高天,揮手卷起一片塵埃懸浮天宇,遮擋了猛烈陽光,繼而又取出一係列的家具,並煮茶等待。

途仙坐了下來,支頭冥想。許久,才呼出一口氣,伸手接過楚袁遞來的茶水一飲而盡。繼而笑問:“你既然知道那個地方存在了氣運和怨氣!那麽世人為何都隻稱那裏做氣運之地,而不是怨氣之地!你知道是為什麽嗎?”

楚袁沉吟道:“是因為氣運比怨氣好,所以大家都自然忽略吧!”

“是的!”途仙撫須一笑,繼續道:“怨氣對大多數生靈來說都沒有任何好處,除了跟氣運劇烈對抗時能生出晶體之外,它就是最大的潛在威脅。”

途仙又是喝了一杯茶,擦了擦汗,繼續道:“我知道你為大戎盡心盡力,此地生民對你銘感大德。而如果這樣,玄星宗的氣運還已然受到怨氣壓製,那麽隻有一個可能。”他認真地看著楚袁,一字一句地說:“這裏有萬惡之源!也許就因為這個原因,各大仙門才一直不肯接納大戎帝國,生怕徒惹禍端!”

“萬惡之源!”楚袁眉頭深皺,思索片刻,他遲疑道:“會不會因為僵王的存在?不對啊,當年我們在大戎帝國潛修的時候,也不曾出現過這樣的變故,大戎的氣運之地一直都平靜得很!”

途仙搖頭道:“僵王秉怨氣而生,而非大惡。所以不是僵王!”頓了頓,他接著道:“大戎之所以看似平靜,是因為氣運的品階太過低下。我想你也已經發現,凡人帝國的氣運跟修者門派的氣運有許多的不同,隻因二者有著難以估算的差距。而隨著品階提升,怨氣跟氣運的鬥爭將會越演越烈。也正因如此,才會讓你捕捉到氣運正被怨氣磨滅的情景。”他看了玄星峰一眼,轉而安慰道:“以玄星宗現在的氣運品階,沒百年光陰是不會消耗殆盡的。你還有時間!”

“才百年時間!這很迫切。”楚袁煩惱更深,仰頭將杯中茶一飲而盡,繼而又是倒水。

途仙見楚袁滿麵愁雲也不禁閉目苦思。一會,他歎了口氣,苦笑道:“我跟你因果未了,不好一走了之。也罷,我拚盡全力也為你探查清楚!”

他閉起雙眼,無形的氣場如同漣漪般不停向外充斥。一波接著一波,湧向遙遠的方向。

日光逐漸移動,預見時間在緩緩流逝。

楚袁看著已然滲出汗珠的途仙,心中百感交雜。

天不亡我玄星,總在最危難的時刻出現轉機,也許一切都隻能依靠麵前的這個算命先生。他隨即也低頭沉思,心忖萬惡之源的可能。

嗬呼...

算命先生的急速喘息聲驚醒了楚袁。

楚袁殷勤遞過茶杯,希冀地問:“先生有頭緒嗎?”他見途仙隻顧著牛飲,而且麵無表情,不禁急聲補充道:“剛剛我思索了許久,你說,會不會是因為大戎帝國常年征戰,殺戮太多才凝聚無邊惡氣?”

途仙放下茶杯,似笑非笑道:“如果我說是,你會不會因此放棄大戎?”

楚袁一窒,一時說不出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