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的籌碼有許多,然而對於冥冥的所在來說。時間!才是最有效的籌碼。它能讓生靈成長,直至老死。它能使蒼生變遷,萬物顛倒反複。世人說,修者奪天地造化,既擁有無盡生命,又能使用自然的偉力。但誰知道,他們隻是一群跟時間競賽的生靈。在唏噓的歲月長河之中,他們得到了仰視。可失去的,卻永遠不清不楚。
楚袁不知道還有誰會明白這份蒼涼,但他卻能深刻體會。
當他睜開雙眼,預示已達到了神化四靈。但是他眸中沒有半分喜悅,隻有一種淡然。
“十八年了!不知他們都怎樣了呢!”
嗚吼!
獬豸的叫聲從身後傳來,聲音有著說不出的興奮。
“嗬嗬,很悶吧。這十八年裏麵,辛苦你了。”楚袁嗬嗬一笑,將獬豸抱到身前,問:“這段時間他們都怎樣了?”
嗚嗚嗚...
看著獬豸賣力地演繹肢體語言,楚袁哭笑不得。過了老大一會,他才大概明白...僵王已經蘇醒並跟著牛屎龜去了大戎帝國。至於其它事情,獬豸卻是迷糊不清,也說不明白。
楚袁笑了笑,打量了身邊的環境一眼,感到靈氣濃鬱並無異常,二氣也是相當穩定,可見大戎帝國正處於安然寧靜的局麵。
他放下獬豸,自言自語道:“可惜手頭上沒有神化四靈以上的功法,或許應該出去走走了。”頓了頓,他低頭思索片刻,又喃喃道:“既然他們一切安好,我還是穩定在神化四靈再出去吧,畢竟在這裏修煉比在外麵要快上數倍。”
......
戎都,國師府
一名束發青年正捧起竹簡,閱讀得津津有味。他衣料名貴但是款色簡樸,而且毫無裝飾品。這使他顯得幹練、自信,擁有獨到的氣質。再看眸光中偶爾閃爍的精光,難以掩飾其睿智的根本。
“楚戎先生,飯菜已經準備好了!”一名管家摸樣的中年人捧著托盤站在門外。
楚戎點頭道:“放下吧!”他看著放下飯菜的管家,問:“靈真子師傅回來了嗎?”
管家恭敬道:“還沒!靈真子國師要到邊疆收集靈物。預計時間,也應該在這幾天就能返回。”
“嗯!”楚戎放下竹簡,屏退了管家。認真仔細地將麵前的飯菜吃幹淨,餐具幹淨得如同被清洗過一般。
這是他的良好習慣,十八年來一直都是如此。
楚戎立身而起,側頭看了看窗邊天色,大步走出了庭院。
他翻手推出一片青光,將庭院的草坪推移,顯現了十數塊拚湊在一起的石板,在每塊石板上都刻畫了一個玄奧的古字。
這是一種奇怪的線條,它簡單、幹脆。但若然用心觀察,就會發現無比繁複,如同浩瀚天體讓人無法自拔地沉浸其中。可當感到有所領悟的時候,卻又發現似是而非。
這是一個混亂而又奇怪的世界!
“呼!真的很複雜啊,鑽研了整整十年還未能領悟透徹。”楚戎轉頭看了後堂一眼,流露無奈的神色:“神龜師傅閉關也有十年了,當年隻說我領悟這十六個太古文字就能得到陣學精粹。可是,我以陣法、軍陣,甚至兵謀詭論也能套用其中,而且還可以得到不同的結果,這究竟又是怎麽一回事?”
他仰頭吐出一口氣,喃喃道:“少爺什麽時候出關呢?神龜師傅說,少爺的仇人很多,而且都是高手。我現在已經玄通五魄了,應該能幫上點忙吧!”
想到這裏,他不住深吸了一口氣,定了定神,又再次投入到古字的研究之中。
天色逐漸變化,不知不覺間,一輪明月已懸掛天邊。
“哎呀,忘記了去給姑姑請安!”楚戎急忙將地上的草坪覆蓋石板,繼而急匆匆地向內堂電射而去。
內堂沒有點亮燈火,但裏麵卻坐著一個黑袍人,黑袍掩蓋了全身,讓人看不到任何本體的痕跡。
當走入後堂,楚戎下意識地收斂多餘的氣息,神態也變得十分拘謹。好像孩子麵對威嚴的長輩,莫由來的就流露出敬畏和謹慎。
他點燃桌麵上的油燈,對黑袍人恭敬道:“姑姑!楚戎來向您請安。”
對於這個黑袍人,楚戎隻覺得神秘莫測。他記得:早在十數年前的某一天,神龜師傅忽然帶著這個黑袍姑姑來到自己和靈真子師傅麵前。看當時神龜師傅的神態,它好像對這個神秘的姑姑非常忌憚,而且還刻意地拉開了距離。但是,它卻告訴自己,這是少爺的侍臣,而且很強大,讓自己和靈真子師傅好好對待。沒過多久後,神龜師傅就陷入了休眠,說要閉關尋求突破。
就在神龜師傅閉關的第二年,各地獸精像是嗅到了寧靜的氣息,紛紛又再次作亂。然而,當自己等人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國師府內已經多了十數具獸精的屍體。這些獸精皆被一擊致命,而且以傷痕判斷,擊殺它們的利器儼然是五道深刻的指痕...
自從那個時候開始,楚戎跟靈真子就對黑袍人敬畏有加。
在楚戎的記憶裏麵,這個黑袍姑姑不喜歡說話,起碼到現在整整十八年裏麵,都沒聽它發出過任何聲音,沉寂得如同深淵。但是楚戎並不感到害怕,隻因它對自己很好,對整個國師府的人都很好。除了不時傳遞字條,需要購買一些胭脂水粉之外就別無他求。
“姑姑一定很美,或許就是少爺的紅顏知己。”無厘頭的想法在楚戎腦海一閃而過,他從納寶囊中取出一盒胭脂,對黑袍人道:“姑姑,這是我托元帥從帝國邊疆購買回來的特級胭脂。你用上,一定更加美豔動人。”
僵王莫名一笑,它壓下遮擋頭部的袍子蓋,不願讓人發現。
一張字條飄出,落在楚戎麵前。
字條上寫著:修煉如何?對我出手!
看到這張字條,楚戎點了點頭,馬上就伸指刻畫陣紋。他知道黑袍姑姑的厲害,在以往的測試裏麵,自己連它的衣角也未能損壞分毫。
赤紅的光絲在空中飛舞,一條條如同小蛇般激活淩厲的光束,嚴實地將僵王籠罩其中。不見僵王有任何動作,但瞬息過後,紅光寂滅,就連一絲氣息餘波也隨之消散。
僵王點了點頭,抬手又飄出一張字條。
“修煉上有沒有遇到困難?”
楚戎恭敬道:“一切還好,相信不用多久就能達到玄通六魄!”說到這裏,楚戎不由一陣躊躇,他沉吟片刻,不由道:“姑姑...我收到一些消息。好像是關於神龜師傅!”
僵王身軀微微一直。
楚戎伸出手指刮了刮下巴,小心翼翼道:“聽邊疆的將領說,這段時間發現了一些飛來飛去的仙長,而且從他們口中...聽說...神龜師傅的雕像很像一隻叫‘牛屎龜’的靈獸。”他見僵王沒有反應,又低頭想了想,像是在組織說辭,一會,才抬起頭,說話變得更加吞吐:“而且他們說...那隻牛屎龜的主人是元虛門的叛徒,他們要將他生擒活捉。”
殺意在驟然間釋放,無形的威壓破壞了有形之物。燈火在此刻熄滅,後堂一片沙沙作響,大有馬上就要倒塌的傾向。
楚戎目露驚駭,迎著可怕的殺意一退再退,他冷汗直流,感到大腦一片昏沉,如同見到了末日,天色失去色彩,萬物失去了希望。
當楚戎感到難以支撐的時候,殺意如同潮水般退卻。他雙腿一軟,整個人癱坐在地。
“姑姑!”楚戎看著已然站了起來的僵王,低聲呼喚了一句。
僵王低下了頭,像是在感應什麽。一會,它霍然抬起了頭,想了想,又再次坐回椅子上並揮了揮手。
楚戎猛地喘了口氣,艱難地站了起來,對僵王欠了欠身,退出了房間。
他知道姑姑聽到消息一定會有所反應,但沒想到會是如此的激烈,看它剛才的架勢,好像馬上就要前往邊疆,將那幾個出言不遜的家夥滅殺。
楚戎不知僵王為什麽突然又不去擊殺那幾個修者,但那幾個家夥一定要死。他決心已定,正在思索辦法。可就在這個時候,淩亂的腳步聲驚擾了他的沉思。
管家慌忙地跑到了他的麵前,急聲道:“靈真子國師已經回來了,可是....”
“可是什麽?”楚戎一個激靈,急聲追問。
“國師身受重傷,是被人抬...”管家還沒把話說完,楚戎便已失去了蹤影。
靈真國師府
靈真子躺在床上低聲呻吟,他的狀態並不樂觀,皮膚灰白之餘五官更是滲出了血絲,可見其內傷已經到了極嚴重的地步。
楚戎的出現,頓時讓靈真子精神一振。他屏退家人,氣若遊絲道:“我知道你已邁入玄通境很久了,隻是一直沒得到楚先生的允許,不敢告訴我實情。你...比我厲害得多。”
楚戎看著這個一直教導自己文治軍事的師傅,眼眶不由濕潤,他不停安慰:“沒事的,師傅不會有事的,我現在就找姑姑,她一定有辦法治好你!”
“不...不要!”靈真子微微搖頭:“她隻懂攻殺不會治療,我知道的,不要浪費時間,你聽我把話說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