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虛門內,九座山峰環形相拱,此處雲霧環繞。飄渺間,隱約可見一座懸浮的宮殿。

這便是元虛殿!

這裏是元虛掌教的居所。也是高層們議事的地方。

現在,正殿內坐著四名道人。

四人之中,麵白長須,不怒自威的便是元虛當代掌門,元虛子。在他身邊坐著一個枯瘦如鐵的老者。老者身側是一名看不出真實年紀的美貌道姑。然而,剩下那位最是另類,他捧著一個偌大的酒葫蘆,滿身酒氣,完全沒有仙家風度!

他們皆是元虛門的實權人物之一。

枯瘦如鐵的老者,是煉器坊的主人、景四。美貌道姑是丹坊的主人、林崖。手握大葫蘆的酒鬼則是武真閣的主人、莫震川。

元虛六首中便有四人在此,可見議事的內容非比尋常。

雲床上,元虛子麵色一正,道:“近日我於杳冥之間發現黑雲穿空,門內恐有大煞。疑似魔門禍害!”

“哼!”殿內忽而溫度大減,隱約殺意彌漫。莫震川猛地灌下一口烈酒。對著元虛子問:“誰!”

元虛子苦笑搖頭,道:“未知,他有隱蔽的手段,能躲避探知!我已安排弟子暗中查探!”

林崖點頭道:“我元虛門內出現魔門奸細,可謂茲事體大,必須以雷霆手段,莫要壞了本門名聲。”

景四也道:“師兄,你覺得那魔門奸細會是使用法寶來掩飾氣機麽?”

元虛子點頭道:“極有可能,若他能以修為躲避探知,根本無需藏頭露尾!”

“嗯!”景四應了一聲,低頭沉思了起來。

一時間,殿堂寂靜。

良久。

元虛子道:“這件事各位多加留意。”繼而他拿起一份玉簡,笑道:“這是外門考核的報告,這一屆又出現了不錯的苗子,大家先看看他的考核經過!”

玉簡張開,光潔的翠玉上,彩光流轉。漸漸地,線條凝聚,楚袁的身影出現其中。

玉簡記錄得很詳細,從楚袁發呆,到將寄靈傀儡擊倒。每一個動作,甚至神態,都收錄入內。

一會,林崖最先道:“他修為尚可,在這個年紀也算難得。嗯,技法不錯,可以推斷,其威力不在地級之下。他身世資料如何?”

元虛子笑道:“他是東震的一個漁民,在青雲武堂過了一段時日。說起來,他還是莫師侄引薦的!”

莫震川一笑,點頭道:“此子心性不錯,麵對寄靈傀儡沉實冷靜,堪為大器!”

景四望著玉簡,皺起了眉頭,道:“不,他除了技法便再無特出之處。能不能邁入玄通境還是未知之數。天賦不行,哪怕用物資將他提升也是徒勞。”他將目光移向元虛子,繼續道:“心性雖好,但天賦更加重要,師兄,此子還需觀察!”

莫震川猛地灌了一口烈酒,麵色不善:“天賦雖然重要,但心性才是決定關鍵,我修仙門派,劍魂才是根本!”

景四笑道:“我看未必,劍魂並非唯一,擁有好的法寶亦足以更勝一籌。”

“景四,別拿你的破銅爛鐵做比較,你的劍胎根本就是渣,我一個念頭就能將它摧毀。”莫震川站了起來,身上氣勢鼓蕩,森寒凜冽。

景四也站了起來,冷聲道:“我法寶多如牛毛,根本無需動用劍胎,哪有你那麽單調!”頓了頓,繼而冷笑道:“還是說,你因為莫征而偏袒這個少年?”

莫震川瞪了景四一眼,他忽然坐了下來,道:“要說偏袒,誰能及你。我可不覺得你哪寶貝孫兒是個人傑。別忘記,他的修為,都是用丹藥堆出來的!”

景四也坐了下來,笑道:“我兒子在生的時候天賦超然,你那個撿回來的兒子也不見的能戰勝。懷序不過大器晚成,你就不忿了?”

莫震川小飲了一口,不以為意道:“嗬嗬,你兒子的確是個剛毅的人物。可你孫兒就難說了,簡直和你一樣,不陰不陽,表裏不一。就像你煉出的法寶一樣。烏煙瘴氣!“

“你…”

望著相互嘲諷的二人,元虛子和林崖苦笑不已。

莫震川與景四的惡劣關係由來已久!他們不過是以楚袁為題材,借題發揮…

另一邊,與元虛殿不同,楚袁的房間落針可聞。

此刻,楚袁正在房間內盤膝打坐,將身體恢複到最佳狀態。

良久。

他睜開雙眼,打開了麵前的藥瓶。

藥瓶內端放著一顆龍眼大小,通體黝黑的丹藥。丹藥圓潤,透出陣陣草木之香。

“不愧是中品丹藥!”楚袁笑嗬嗬地一仰頭,咕嚕一聲,便吞下了肚子。他癟了癟嘴,點頭道:“比藥材好吃多了!”

說完他就感到一股冰涼的氣息在體內蔓延。

此際,楚袁不再遲疑,馬上運轉心法,糅合氣息。

那冰涼的氣息每運行一周,總帶出清新感覺,勾動充沛的精力。

沒多久,楚袁的身體變得時而鐵青,時而赤紅。身上流出了汗珠也被瞬間蒸發,在體表留下一層淺淺的油汙。

隨著時間推移,天色暗了下來。

此際,楚袁忽地在蒲團上彈了起來,跳大神般不停地舞動手腳,骨骼傳出劈裏啪啦的聲響。

這是一個漫長的過程,整整持續了半個時辰。

他累得筋疲力盡,但是雙眼放光。

這一顆丹藥雖然未能將他推上八變,但他感覺到,自己離突破不遠了!

他看了看身上的汙垢,心情大好的唱起了山歌,走出宿舍。

迎著夜色,他來到了山溪附近。

忽然,他像是想起了什麽,急忙轉身就走。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一道充滿笑意的聲音悠悠傳來。

“師弟,你有急事嗎?今天的考核通過了吧!”

楚袁身體一直,緩緩轉過身,堆出滿麵笑意的望向煌七。

煌七伸手向楚袁招了招,道:“進來吧,別在外麵著涼了。”

楚袁的笑臉頓時變成涼瓜,隨頭喪氣地跟著煌七走入了小樹林。

煌七打量楚袁一番,自得一笑,道。“師弟,你的進步很快嘛,離突破不遠了,看來我的試驗還是成功的!”

“試驗?”

楚袁一個激靈,他瞪大一雙牛眼,狠狠盯著煌七,道:“怪不得連個屁也沒有,你丫的還把我戳成馬蜂窩!”

煌七一愕,看了楚袁良久,不肯定問:“你不會把犀元匯氣丹給吃了吧!”

“廢話,單憑你那破針會有這樣的功效嗎!”

楚袁罵得起勁。完全無視欲言又止的煌七,破口大罵:“看你老老實實,原來一肚子臊油。宅多…”

話沒說完,楚袁的身體徒然一沉,他頓時啞了火。

煌七沒有理會苦苦掙紮的楚袁,他低下了頭,麵色古怪地喃喃自語。

“按理說,犀元匯氣丹的藥力,完全可以讓七變突破到八變。可怎麽…!”

“快…放…了...我!”楚袁上氣不接下氣的道。

煌七抬頭一笑,望著雙手支膝,渾身發抖的楚袁。他並不急著解開禁製。而是伸手一探,抓起了楚袁的左手觀察良久,道。

“犀元匯氣丹的藥力還沒得到善用吧。”他沉吟了一會,繼續道:“我還是幫你通通血氣吧!”

聞言,楚袁頓時麵無人色,看著那寒光閃閃的長針在麵前晃悠。他頓時就發毛了!‘啊’的一聲大叫,體內忽然湧出沛然大力。頃刻間,他掙脫出煌七的魔掌。

望著喘著粗氣的楚袁,煌七呆了呆,繼而神色複雜的想了又想。

然而,就在他準備說話的時候,忽然抬頭望天。片刻後,便火燒屁股般的離開了。

楚袁望著神經質的煌七,齜牙咧嘴。

但他知道,自己又安全了。他步履闌珊的走向宿舍,然而,一個路牌讓他感到憤懣。

澡堂!

他的麵目瞬間變得猙獰。

在鴻峰山頂位置,就在食堂附近便有一個澡堂。

此刻,楚袁正恨得牙癢癢地看著澡堂的管理員,他很想一抓插下去。

“鐵價,五十兩銀子已經很便宜了,不進別擋路!”澡堂管理員不耐煩道。

楚袁深吸一口氣,肉痛地放了銀子,大步走入內裏。

浴室內,濃鬱的水蒸氣充斥著整個空間,巨大的水池邊上搭建了無數管道,熱水便從這裏流出。

楚袁走進水池,看著上百號人在身邊不停衝洗,他翻起了白眼。

如果不是山溪危險,他真的不願意在這裏遭罪。

楚袁特意放緩了洗澡的速度,在他看來,五十兩銀子要物超所值。不洗去一層老皮是很虧本的買賣。

可就在楚袁奮力擦洗之際,他發現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穀均軒!”

楚袁喊停了穀均軒,笑道:“這幾天去哪了?怎麽沒看到你?”

穀均軒嗬嗬一笑,不答反問:“那麽巧啊,楚師兄通過考核了嗎?”

“嗯,我和柳悅華都通過了!其實不是那麽困難,要不你也去報個名!”楚袁笑道。

穀均軒一笑,點了點頭,道:“楚師兄,我先去洗個澡,下次見麵再詳聊。”

說完,穀均軒便不再理會楚袁,大步走向另一個浴池。

楚袁搔了搔頭,這是哪個未見笑三分的穀均軒嗎?他搖了搖頭,繼續回到水管下蛻皮。

深夜,楚袁感到自己像是輕了幾斤。

他回到宿舍。

腦子裏不停地想著犀元匯氣丹的作用。他決定明天去聚靈閣看看!

這一晚,楚袁沒有打坐,而是直挺挺的在床上攤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