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高舉的手掌空空如也,沒有空氣扭曲,也沒有聲勢浩大的威能。隻顯得自然與平凡。

不知何時,空氣的味道悄然改變。植物所散發的氣味不再清新,泥土的味道也不再淡俗。天地間隻有一股淡淡的澀味。如同未曾成熟的果實,苦澀卻又使人流連。

心!在這一刻收縮,仿若被無形的大手握緊,失去了青春活力。淡淡的哀愁在刺激大腦,徘徊心頭。

這是一種不可抗拒的感覺,既來自身心,也來自神經。而且,這種感覺越演越烈,到最後甚至翻江倒海,欲將靈魂淹沒,覆滅理智。

楚袁指上的青光已然暗淡,逐漸失去了色彩,他呆呆懸立虛空,嘴唇微微張合,像是在傾訴著什麽,又像是在緬懷著什麽。

看到楚袁的神情,老者的嘴角微微勾起。他掌中凝聚出一片朦膿金光,明亮而不刺眼。但是,殺氣卻在其中湧動,內斂得讓人心驚,一如凶殘的猛獸,正在潛伏調整,蘊藏必殺一擊。

忽然!

昂!

高亢的鳴音跌蕩起伏,仿似亢龍悲鳴,滿懷激憤。它引領出太古神明的咆哮,衝破那歲月桎梏,乍然傳遞恒古的心情。

虛空在扭曲,飆風狂暴地摧毀萬物,末世的景象油然而生!然而,就這可怕的景象中卻有一道人影佇立,忿怒不甘的氣息由此而出,皆化作尖刺,像暴雨般向四麵八方放射。

破空鳴動,勾動可怕的威勢!

老者雙目圓睜,滿是不信,但麵對強悍的攻勢他毫不含糊。金光在體表升起,構成堅固的護盾。與此同時,他掌中的金光凶相畢現,帶動毀滅的氣息,奔襲飆風核心的那道身影。

楚袁釋放天音,心中那複雜的情感霎時泯然,他在暗呼好險的同時指尖再次凝聚青光。此刻,看到金光來襲,他想也不想就點出了一指。

青、碧二色在空中扭曲變幻,如同兩顆追逐嬉戲的星辰,要去點燃未知前路。

二星曜神!

靜!

天地刹那失去了聲息,也失去了光澤。時間在這一刻頓止,一如畫家筆下的山水畫,將所有都凝固在天地之中。

滋!

山水畫在下一刻撕裂,二星曜神不敵猛烈的金光最終消磨殆盡。金光遇上了飆風,對抗那漫天激射的威能,引發怒潮狂濤的聲勢。

哢!轟!

山體崩碎,大樹折斷。這勢均力敵的一擊在破壞整片環宇!

塵煙消散!

高空上的兩道身影逐漸清晰,而此時,實力的差距顯而易見。

老者神色驚詫,毫發無損,衣衫也不見淩亂。但反觀楚袁,則狼狽萬分,魄力的消耗以及爆破餘波的撞擊,都使得他感到疲憊無力。他心知無法戰勝對手,也知道一旦放棄將會萬劫不複。但是,身體傳來的虛弱感在提醒他,懸空而立已經變得奢侈。魄力已經無法維持他使用任何神通。

呼!

身體緩緩降下!

在雙腳踩在地麵的時候,他全身魄力已然枯竭,過分透支,也使得身體虛弱,一個踉蹌,‘啪’地一聲,跌坐在地。

老者降下身影,站在楚袁麵前,他雙眼明亮,詫異之中有著濃濃的興奮,他道:“我不殺你,隻要你交出得到的法寶,再將你所學的技法默寫出來,我可以收你為真傳弟子。”頓了頓,他歎聲道:“你以後的路還漫長,不要因為一時意氣,毀了大好前途。”

楚袁神色疲憊,嘴角微微一扯,仿若有無。他微聲道:“我的技法都是巧合所得,隻有悟,沒有解。何況,我在仙人的宮殿中,真的沒有得到任何法寶。”

“嗬嗬,沒有得到?就是說,你自身就有品級卓越的寶貝咯?給我,我會當成是拜師的禮物!”老者從容而笑。

楚袁心裏狠狠咒罵,已然累得說不出話來。

良久,老者見楚袁沒有開口,他哼聲道:“那我隻能滅殺天才,就可惜了你的技法,不過,我相信會在你的藏品裏麵找到蛛絲馬跡。”

楚袁沒有說話。他心裏清楚,老者是絕對不會放過自己的,自己的技法讓他注重,實力已讓他警惕,而且知道得也太多了,他假惺惺不過為了得到更多信息。

所以,他封閉了一切氣息,隻為極力調整自身!

求生的欲望如此強烈,也許多一絲魄力匯聚,便多一絲生存的希望!

老者顯然也明白楚袁的想法,他再次舉起了手!

手掌遮擋了天空,遮擋了光線,隻給楚袁留下陰暗,這是一種使人絕望的昏暗,一如九幽世界的暗影,掩蓋一切希望,唯剩下死亡的陰霾籠罩心頭!

第一次,楚袁感到頹敗,第一次,他希望借助外力。

紅斑!

這是他唯一的希望,自從尋回嬰兒時的記憶,他就再沒有做過噩夢。而紅斑也變得像是一潭死水,盡管魄力滿溢,也不曾有絲毫反應。

現在,他正極力嚐試!

眼看那一抹陰影越來越近,而且在陰影之中隱隱閃現出一點金芒。

楚袁急了!他匯聚僅餘的魄力洶湧地向著紅斑衝擊!

死亡的氣息已臨近腦門!

轟!

腦海一聲巨響,他感到恐懼,可是下一刻,他察覺到龐大的煞氣圍繞身旁。“成功了!”下一刻,便徹底昏迷了過去。

老者不停後退,神色驚詫之餘有著一絲恐懼。

他目光變幻不定,高聲道:“是那位前輩寄居在此子體內?晚輩不知,還望見諒。”

可是!煞氣中沒有任何回應,隻有一雙鮮紅如血的眼眸充滿凶殘暴戾。

老者目光變幻不定,想了想,猛地一咬牙,頓時渾身金光驟起,一個巨大的金色掌印,從上而下地砸向楚袁頭顱。

哈!

低沉的聲音在楚袁口中發出,像是在笑,又像是在喘息。但是,就在聲音出現的同時,一柄鉤狀的幻影出現在他的掌中,長鉤模糊,但誘發出陰寒凜冽。下一刻,長鉤劃動,金色掌影被一分為二,然而長鉤去勢不減,如那一掠而過的刀鋒。

哢!

一隻手掌被硬生生地切了下來,鮮血在空中飄舞,但馬上又被鉤狀兵器所吸收!

在吸取鮮血之後,它,漸漸變得真實。

“煌…你是煌君!”

老者驚呼一聲,急忙轉身而逃,刹那間便失去了蹤影。

楚袁靜靜站在原地,沒有追擊,鉤狀兵器漸漸隱沒掌中。他忽地放聲狂笑,陰冷的氣息在空中傳播開來。笑了一會,他飛身而起,化身流光,消失在茫茫天際。

靜!

這是一個夢?

楚袁在昏迷沒多久後,就感到精神恍恍惚惚,他低頭看了眼虛幻而且扭曲的身體,抬頭,看著昏黃一片的天地,心裏奇怪莫名。

“還是死了?這是黃泉?”

他很想移動,但卻不知道如何行走!

“你沒死!”

忽然的聲音在昏黃的天地響起。漸漸地,在楚袁麵前出現一抹身影,這是一個身材魁梧而且挺拔的背影,他負手而立,一身黑袍,傲氣與陰冷的氣息並存。

“你是誰?這是那裏?”楚袁問。

“這是你的世界,當然,現在也是我的世界。”神秘人緩緩轉過身,露出一張妖冶的臉龐,他雙眼如同朗星般明亮,薄嘴唇,鷹鉤鼻,又襯托出一份陰冷。

“你!我是不是在那裏見過你。”楚袁皺眉,思索著喃喃自語。

神秘人笑了笑,露出尖銳的虎牙,他道:“他們都叫我煌君!”

“煌君、煌君?啊,魔門三君之一!”楚袁驚呼出聲,同時像是記起了什麽,精神勃然激動:“是你!鱉屎的是你。你就是紅斑,你殺了爹娘,它媽的你還沒死,我殺你,我殺了你!”

楚袁很想跑過去把煌君給一指斃掉。可是,無論他如何努力,雙腳就是一動不動,雙手更是不聽指揮地劃來劃去。跟本意有著巨大的差異!

“哈哈哈哈!”煌君大笑了起來,一會,他道:“我殺你爹娘,寄居你身,也是逼於無奈。何況,我也還你了,除了幫你強壯體魄,還數次救你脫險!”

“誰要你救!你鱉屎的怎麽還不死!”楚袁依然雙手亂舞。

煌君不以為意地笑了笑,道:“可我還是救了,這是事實。你不樂意?自殺還我啊!”

楚袁忽然停下了動作,靜靜看著煌君良久,開口道:“可以的,不過死之前,一定先殺了你。”

“有誌氣!”煌君還是淺笑道:“不過,你應該想知道一些故事吧。我也想問你一些問題!”

“在我體內,你不知道?”楚袁沉聲問。

煌君點頭道:“在今天之前,這裏是你的世界,我無權知道一切,當你把魄力和心血都用來呼喚我的時候,我便成為這裏的主人之一。”

引狼入室了!楚袁感到懊悔,也感到無奈。他終於冷靜了下來,以自己現在的狀態還不足以擊殺煌君,他隻能忍,起碼現實表明,煌君也殺不了自己。

他抬頭,問:“你想知道什麽?”

煌君點頭道:“不錯,宿主是一個聰明人,我想知道,當年殺我的人是誰!他現在在那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