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
露水在枝葉淌下,濺射到楚袁麵上。
他疲憊地聳動眼皮,但無論如何也睜不開。許久,他感到陽光臨身,暖洋洋的。
呼!
久違的感覺讓他驚呼,下意識就猛地睜開雙眼,然而,劇烈的昏暈讓他感到萬物模糊。不由再次閉上雙眼,但是他的內心卻是激動得難以形容。
出來了!
終於自由了!
他內心呐喊,牽扯著神經。然而這樣卻讓他更加昏厥!
正午,太陽熾熱得要融化萬物,依稀的樹影杯水車薪,縱然有滾燙的微風搖曳,也難以帶來應有的陰涼。
楚袁再次睜開雙眼,伸手按著大腦緩緩坐了起來,他覺得喉嚨發幹發苦。略微張嘴,隻覺得咽喉像是要幹枯破裂。他無聲苦笑,暗道自己的體魄受到如此重創,可見這次狂化的消耗是何其的驚人。
熱風吹拂,遠處蕩漾起閃閃波光。
是湖!
楚袁咬著牙,爬起身,闌珊地向著目標而去。
這裏四周林木稀少,而且良莠不齊,就在湖泊附近,竟然詭異得寸草不生,泥土呈現一種灰燼般的漆黑,一如爐灶的底部,讓人不由猜想,這裏長期被大火焚燒。
呼嚕呼嚕!
楚袁伏在湖邊,低頭飲著湖水。湖水很冰冷,但他不知道湖水是什麽味道,隻知冷水入肚,內髒就像是燒紅鐵塊被瞬間冷卻,他甚至還聽到‘渣’的一聲,暢快淋漓,但下一刻,他身體發軟,便倒在湖邊,不省人事。
不知過了多久,當楚袁再次睜開雙眼的時候,又是一個清晨。他覺得體力恢複了不少,身內的虛脫感漸漸緩解。
他就地打坐,恢複魄力,滋潤身體!
數日之後,楚袁的體表青光一閃,牛屎龜出現地上,它還是收起六肢,進行長時間的休眠。
楚袁深吸了一口氣,抱起牛屎龜笑了笑,繼而打量這個陌生的環境。這裏的氣溫變化非常怪異,在白天,烈日猛烈似是要焚毀蒼生。而到了晚上,卻非常寒冷,仿要將冰封萬物。而最奇怪的還是湖水,湖水的溫度恒定,不受外界影響,但它很寒冷,冷得能讓一切生靈絕跡,所以湖中沒有魚、甚至連水藻等植物也沒有。
死寂的環境沒有任何生氣,烈日的上空,照射著楚袁的前路。
他走過稀疏的林木,一直往未知的方向行走!
前方沒有路了,那是長江大河,滔滔之水環繞著片土地。楚袁想直接飛過去,但他又想了想,便放棄了這個打算,繼而轉身,往另一邊行走。
探索的旅程是枯燥的,而且數天時間也沒看到一頭生靈,讓他更感無聊。他已經想好了,如果前路還是江河,那麽他就直接飛離這裏,尋找適合自己的地方。他不想在這個荒山野地浪費時間。
這裏疑是一個小島!最起碼,楚袁已經發現,這片土地有三麵是被江河環繞。而現在他要探索的,就是那個怪異湖泊的彼端。在他的猜想中,這個湖泊的下方應該就是那個儲存氣運的所在,所以他直接飛過湖泊,腳踏那荒蕪的土地。
隨著腳步推移,麵前出現一片密林,古樹參天的密林。麵對這個場景,楚袁心裏高興了起來。“終於找到另類的場景!”他大步走了過去。
林蔭遮天,使得林內陰暗,但是這裏卻沒有一絲濕潤,反而顯得幹燥。沿路走過依然沒有生靈。大概走出了數裏地。密林漸稀,前方是一片連忙山脈。
呼!
楚袁笑了笑,也放棄了飛行的想法,徒步上山,他想探查這裏的怪異。
橫穿過山脈,他站在絕壁之巔,看著麵前那巨大的湖泊,還有湖麵上升起那渺渺的青煙。他呆住了!
“這裏…這裏是封禁之地!”
元虛門曾給所有外門弟子一份山河地理誌,在其中就有介紹天下的神秘所在,其中重點就提及到‘封禁之地’!
封禁之地究竟在何時出現,沒有人能夠知曉。隻知道,在人類未生之時已經存在,它也許是來自太古,又或許是來自渾沌之初。相傳,這裏封禁著萬物之靈,關乎宇宙蒼生。而且裏麵危險重重,哪怕是仙人也要殞命於此。曾在過往的悠悠歲月裏,有著不少絕世高手相互結伴,要探索此地,他們滿懷激情要解開此處的秘密。但自從進入這片土地之後,他們都失去了蹤跡,從此音訊全無!
久而久之,這裏就成為了不可觸碰的絕地。是所有修者談之色變的所在。
楚袁吸入一口氣,壓下心中的驚詫,他舉目遠眺,隻見這個巨大的湖泊中央有著一個朦朧黑影。那裏,就是封禁之地的核心所在。他躊躇不已,思索著應否探索下去。
前路有著太多的未知。但可以肯定,那裏將會有著絕對的凶險和巨大的利益!但自己隻是一個低階修士!如何麵對千古絕地?過往那些傳奇高手也殞命於此,自己真的能有所收獲嗎?或許隻要轉身離開,自己就能更加安穩地生存下去,自己還有時間,還能修煉,還能精進,自己有著太多的責任,不容自己去冒險。
他非常矛盾!但雙眼依然盯著遙遠的黑影。他下意識地取出鎖仙冊,手指在鎖仙二字上輕輕摩擦,他想到了武飛、武芸兒,還有贏魚。身體已然微微半側,大有轉身離開的意思。
“或許隻要輕輕轉身,一切就會截然不同!”
腦中閃現這麽一個念頭,他馬*鎖仙冊收入玄宮,繼而端正身體,邁出了一步。
碧光粼粼的湖泊上,有著一名青年淩空虛度!
一步、兩步!
嗡!
楚袁隻覺得耳際傳來了莫名的鳴音,直貫穿大腦,讓他昏昏欲睡。他強自提起精神,然而他馬上又發現,湖麵上那繚繞的青煙正侵襲本身,他感到全身魄力洶湧,如同翻天覆地。那咆哮的偉力,足能把自己的思維覆蓋,將意誌覆滅。
這是意誌的衰竭!意誌已經不能再駕馭自身的威能。
楚袁馬上反應過來,但是,意誌就像失去了依靠的小木船,隨波逐流,彷徨不定。
隨著意誌的消散,他驚慌失措不能自已。短短兩步距離造就如斯狀態,可見千古絕地絕非虛談。他一咬舌尖,強自定神,感覺到身體正急速下墜。危急之間,他也爆發出驚人的氣勢,全身魄力流轉,助他轉身,繼而踏出一步!
就這一步,空間猛地扭曲模糊,楚袁便失去了蹤影!
逐日!
十數裏外,這裏是連綿山脈之處。
楚袁隻覺得身體鬆軟無力,晃了晃,便跌倒在地上。許久,那曾經枯竭的意誌逐漸複蘇,雖然過程微弱而且漫長,但他終於有了意識,能夠從新正常思考。霎時間,一股劫後餘生的亢奮在體內衝擊。
他咧了咧嘴,很想笑,但沒有笑出來。隻神經質地抖動一下身體,感受到肉體的溫暖,就迷迷糊糊地昏睡了過去。
數天過去,山脈之上平起一道流光,向南方天際飛去。
封禁之地位於世界中央,此地離元虛門有相當距離,若現在往東返回,恐怕也要飛行數月時間。他略一思考,便決定先不返回元虛門,而是去外麵的世界闖蕩一番。更何況,他自從走入那個氣運的世界,就已經不知道時間的變化,現在究竟何年何月他也不曾清楚,所以,他選擇了一直往南飛行。隻因那裏是參霞宗的範圍。如果旅途方便,或許還能見到武芸兒。
懷著這種想法,他飛過了江河,越過了群山,掠過荒蕪的平原。終於,看到了渺渺炊煙。
這是一個村莊!
楚袁停下劍光,懸在空中,看著炊煙變幻,怔怔出神。
多少年背井離鄉,不曾再領略過煙火的溫暖。多少事滄桑變幻,幾許前塵還需夢裏尋!
良久,他傻傻地笑了笑,降下劍光,換過一身便服,一步一步地慢慢走向村莊。
村莊不小,足有數百來戶人,若不是這裏地處偏僻,都可以稱為小鎮了。
隨著楚袁的步入,村民表情各異,湧現出一種怪異的氣氛,可能是因為太久沒有外人的到來,又或許是因為楚袁的衣著太過光鮮。
村民們扛著農具不停打量,但是,就沒有一人前來說話。對於楚袁的走近,他們還小心翼翼地回避開。
孩童們在奔跑嬉鬧,常常會為一點小事兒大打出手,但是不到一會,又是嘻嘻哈哈的在一起玩耍。
楚袁笑了,但是也鬱悶了!自走入這個村莊到現在,竟然還沒開口吐出一個字。
他尋來一個放牛的少年,露出了溫和的微笑,道:“這裏叫什麽村啊。正午了,你吃過飯了沒有?”
“你是誰?”少年憨厚地問,頓了頓,又繼續道:“我長那麽大還沒見過你,你是外麵來的嗎?”
楚袁一怔,繼而嗬嗬一笑道:“你沒到外麵的世界行走過?這裏附近沒有城鎮嗎?”
少年搖了搖頭,道:“沒有,這裏就我們村莊,要去下一條村要數十裏,我們都要幹活,又不是娶老婆,去那麽遠幹嘛!”他回答的理所應當,一會,又想了想,可能是第一次跟陌生人聊天,他的話開始多起來:“我記得,你是第二個來我們村的外地人,數年前也有一個…一個和你差不多年紀的人來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