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暗交替,正是日月輪轉。
曆經了兩次冷熱變換,楚袁知道已是兩年歲月。
牛屎龜呆在楚袁身邊,兩年時間它的身體非但沒有繼續長大反而有縮小的傾向,早在幾日前,牛屎龜也能成功抵禦心火,不再夜夜夢魘。它開始恢複了平時的生活習慣,舉起爪子在地上胡亂刻畫,像極了在鑽研著符籙紋理。
而楚袁則盤坐在地一動不動,他保持這個動作已有數月。
夜!
陰風大作,點點淺藍的心火又再在空中飄舞,它們像是在向老朋友打招呼一般,圍繞著楚袁和牛屎龜盤旋數圈,繼而猛烈擠入。
楚袁靜靜端坐,哪怕心火焚燒也不曾動彈分毫。
歲月未能改變一切,但卻讓楚袁知道虛實真假,是如夢幻泡影!一如萬物辨真,總有對錯。
晨曦將臨,天地仍然一片漆黑!
楚袁緩緩睜開了雙眼,眸中乍現淩厲光芒,煉心洞的一切被照耀得纖毫畢現。他立身而起,看了眼地上的牛屎龜,笑道:“這兩年,還真辛苦你了!”
哇哈!
牛屎龜晃了晃腦袋,瞪大寶石般的眼睛看著楚袁,眸中有著一抹無辜,更多的卻是一種滄桑成熟。
它已經不再是那頭無憂無慮的烏龜精了!
楚袁哈哈一笑,活動一下手腳,又打量了煉心洞一會,繼而盤膝坐下。沒多久,他體內傳出了海浪翻騰般的聲音。
體內,七團青色光團發出蒙蒙毫光,正不停擴大,在遇到極限的時候一陣微微收縮,繼而爆發出更猛烈的膨脹,它們在進行著地盤的擴張。漸漸地,青光漲幅的範圍越來越大,所開辟的空間一片青光流連,宛若實體。
時間飛逝,又是心火再臨,然而,此次灌入胸腹的心火非但未能影響情緒,反而協助魄力開辟玄宮,一切水到渠成。
時光匆匆,當楚袁再次睜開雙眼的時候,體表閃過一陣青光。
突破了!縱然受到煉心洞的壓製,但魄力還是湧現了出來。
玄通五魄,藏器。
隨著楚袁心意一動,納寶囊中的事物紛紛飛出,繼而沒入體內。
他笑了起來!
忽地!
他看到了獬豸獨角!
“怎麽把你給忘記了呢。你也出來煉心吧!”
楚袁一如闊氣的土財主,大手一揮,獬豸獨角幻化成獬豸幼獸。
它顯露身影,馬上就對著楚袁不滿地叫了幾聲。繼而詫*打量這個陌生的地方良久,晃了晃頭,便歡快地跑到了牛屎龜麵前。
對於這頭神獸,牛屎龜無可奈何。它那沉悶的性格根本不想跟獬豸玩耍,此刻見對方跑來,幹脆六肢一縮,裝著不聞不問。
獬豸無聊了!對楚袁叫了幾聲,便伏於地上,假寐起來。
洞內光線逐漸變暗!
心火開始出現,但是,這次的心火與往常不同,它們乍然出現,又馬上消失。仿佛感到天大的危險。
而在這個時候,獬豸忽然站起,稚氣的雙眸精光閃爍,一股神獸特有的威嚴覆蓋煉心洞,它嘶鳴一聲,邁開四肢就往一處洞壁奔去。
吼!
低沉的咆哮,這是一種無法抗拒的意誌,楚袁不禁為之一呆,下一刻,他飛快抄起牛屎龜,撲向獬豸。
洞壁如同水幕,輕柔地在身上一掠而過!
這是一片廣闊的空間,不見邊際,金色的薄霧在空中彌漫,地麵一片暗紅!
獬豸就在楚袁前方不遠處,他嘴裏含著一片淺藍心火,頭一仰,吞了下去。它感覺到楚袁的到來,轉頭,明亮的雙眼有著一抹威嚴,它不再像是一頭幼兒,而是像一頭在執行法則的神明。
吼!吼!
嘶吼了兩聲,它轉過頭,慢慢向前行走!
楚袁抱著牛屎龜亦步亦趨,心裏有著說不出的怪誕。他怎麽也沒想到,煉心洞內還有這麽一個神奇的地方,金色的霧氣仿佛能增長修為,但仔細吸收卻又渺渺無蹤。更重要的是,這個地方對魄力的限製更大,他甚至感到體內的魄力有停頓緩慢的跡象。
自身實力的減弱,前路未知的凶險,楚袁變得更加謹慎。
獬豸如同是這裏的霸主,沿途眾多心火一閃即逝,不敢靠近分毫。但走著走著,它卻躊躇疑惑了起來。開始不時停下腳步,到處觀察。
楚袁行走在這個能見度隻有三丈方圓的空間,他皺起了眉頭,此刻見到獬豸又停頓了下來,不由問:“具體是怎麽了?”
獬豸相當疑惑,盡管神情嚴肅,但幼獸特有的稚氣還是在此刻表露了出來。它猛地搖了搖頭。可能用力過猛,它身體一個踉蹌,險些跌倒在地。在四肢發力支撐後,才站穩了身形,它眸中露出一種無奈。歪頭想了想,便走到楚袁身邊,伏在地麵,一動不動。
“嗬嗬,是想休息了嗎?”楚袁摸了摸獬豸,隨即也盤膝坐下。
地麵一片冰冷有如萬年寒冰,但空氣中的金色霧氣卻有著絲絲溫暖,對比甚是強烈!楚袁伸手撥了撥薄薄的霧氣,隻見金霧在空中盤旋扭曲,仿若實質。他知道,這不是虛幻,而是一個實實在在的場所。
忽然,他發現了異常!
這異常來自於他的扳指。此刻,扳指變得如同頑石,失去了玉石應有的光澤,但是當金霧流淌而過的時候,總會留下點滴,依附在扳指之上,繼而被扳指吸收。
這是一個緩慢的過程!
楚袁再次皺起眉頭,他對金霧更加好奇!
懷中的牛屎龜看著金霧不知道在想著什麽,它張嘴鯨吞一口,可是金霧卻又從它的鼻孔流出。
隨著時間推移,金霧突然起了變化,它仿佛變成了海水,一波接著一波地向外衝擊,在衝擊的過程裏麵,帶著淡藍的心火,一直衝向未知之處。
略一晃神,楚袁頓時醒悟。現在正是夜晚,是煉心洞內心火出現的時候!
獬豸悠悠轉醒,它再次站了起來,看了楚袁一眼,低呼一聲。又繼續向前邁步。
隨著越來越深入,沿途出現的心火越來越多,而且體積更大,對獬豸的威壓也顯得不那麽恐懼,雖然還畏懼地躲閃一旁,但卻沒有離去。
金霧更濃!
在遙遠的前方出現一個巨大而又靜止的黑影。這黑影呈半圓形,下圓上平。
“嗯?”
楚袁下意識地發出一聲悶音,隻因那黑影讓他想起了某件事物。
元虛殿!
“怎麽元虛殿會在這裏?”他不由加快腳步走到獬豸身側,低頭,問:“你知道這裏是什麽地方嗎?”
獬豸搖頭,但看向元虛殿的目光有著肯定,像是早就料到的一樣,它對楚袁甩了甩頭,好像再說,“跟我走!”它邁開四肢,加快了步伐,向著黑影前進。
那一個黑影越來越大,直至來到近前,楚袁的神色更加疑惑。
“這裏不是元虛殿!”
黑影隻有五丈方圓,根本無法和巍峨的元虛殿媲美,但是,它卻有著無上的威壓,純正浩然的氣度。這感覺,就像是,麵對‘葫仙’!
是仙器?
楚袁驚疑不定,下意識就伸出收去摸一摸。然而,仿佛冥冥之中的偉力,楚袁的手還沒觸碰到這件仙器,整個人便如遭電擊,倒飛出去。
啪!
背脊觸碰到冰冷的地麵,楚袁還沒彈身而起,洶湧的心火已然來到麵前,一股腦兒地擠入了他的胸膛,這次的數量非常龐大。而且在虛空未知處,還有更多湧現。
楚袁隻覺得心窩劇痛,下一刻,腦海裏傳出‘砰’地一聲,破碎開來的感覺,牽動遙遠的記憶。
噩夢,又再重溫!
天地死寂,黑暗籠罩一切。
兩道身影出現麵前,一男一女,他們的臉龐從模糊到扭曲,再逐漸變得清晰。他們衣著樸素,相貌平凡,與楚袁有著幾分神似。
此時,女人轉過頭,對身邊的男人說:“這就是我們的孩子,他將來一定頂天立地!”
男人臉部剛毅,帶著幾許滄桑,這是見慣風浪的漁民特有的氣質,他對女人溫柔地笑了笑,自豪道:“當然,他是我的兒子,將來麵對驚濤駭浪,也會勇往直前。”
女人白了男人一眼,伸出手,捧起幼兒,道:“小楚袁,乖,記著你父親的話!”
空間扭曲模糊!
隻見剛還還歡笑連連的一對男女正在山間急速奔跑,跌宕不已之際不忘穩固懷中的嬰兒。
嬰兒轉過頭,他不知凶險逼近,明亮的雙眼正看著高天上那一道銀光。
很明亮,仿佛能取代漫天星辰!
楚袁看到這裏,忽然覺得心髒狂跳,砰砰作響,如同天地雷音,貫穿自身所有神經。
他看到,在銀光中有一道身影佇立,此人很熟悉,正是武飛!
在武飛的對麵,也有這一道身影,他渾身血紅,手持一柄鉤狀兵器,將武飛殺得節節敗退。然而,就在武飛快要落敗之際。地麵平起一抹白光,那好像是用毛筆畫出的線條,圓滑而又鋒利。
白光瞬間擊中那名持鉤的神秘人,在將鉤狀兵器湮滅的同時,也將那名神秘人打成一團血霧,飄蕩在空中。
但是!
血霧並沒有就此化開,它在空中幾個翻滾後,化作一點豔紅,向外飛掠。
目標,正是嬰兒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