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歸寂,場中一切清晰可辨,申屠譜基支撐著七零八散的光幕將自己保護其中。他呼吸顯得淩亂,雖然沒有負傷,但是卻十分狼狽。他抬起頭,望向高天上的身影。隻見楚袁身軀挺拔,在使用如此霸道的一擊之後,氣勢仍有增長,而且臉上流露出自信的光輝,一如拂去塵埃的寶劍,耀發出奪目光華。但是,就這偉岸的背後,卻隱藏著一抹冰冷。
冰冷的殺意使人不寒而栗!
察覺到楚袁變化的人少之又少,但作為他的對手,申屠譜基明顯感到沉重的壓力。腦中情不自禁就閃過一條信息。
“楚袁要殺我!”
他怎麽也想不明白楚袁為何要突施殺手,但他已經無從去分辨,隻因為楚袁已經再次抬起了手指。
這一指,沒有以往的淩厲,也沒有霸道的漣漪。青、碧相間的光束在空中盤旋扭曲。有如追逐嬉戲的精靈,相當和諧。可是它們有著可怕的速度,當來到申屠譜基麵前的時候,申屠譜基還沒來得及做出任何反應。
臨近,青、碧光芒徒然變化,它們停頓了下來,動極而靜之間顯得相當自然。長長的光影消失無蹤,隻有綠豆般的亮點在空中輕移,它們像是隔絕了虛空,總能給人錯覺。
申屠譜基仿佛被定住了身影,一動不動,在他眸中隻有兩種色彩。天地萬物早已凋零,青、碧兩色占據了他的全部。就好比他的心目中,現在就剩下生與死的念頭一樣。
眼看,這名雲濤門的天才就要隕落,楚袁臉色霎時嚴肅,卻隱隱有著一抹殘忍的瘋狂。
但是!
就在此時!
哼!
厚重的鼻音貫穿萬物!讓眾人一晃。
但在申屠譜基心中,卻是生存的曙光,隻見兩色光芒瞬間湮滅,天地又再次回複了色彩。
他瓦解了那薄弱的防護壁,急忙吼了聲:“我認輸!”便雙手支膝,喘著粗氣。這不是因為體力透支,而是因為心理壓力太大。一會,他艱難地抬起頭,看向高空那神魔般的身影,眸中充滿了劫後餘生的恐懼。
楚袁氣息不穩,是因為指勁被他人強行中斷,命器也受到傷害。此際,他腦中的瘋狂殺意已然熄滅,隻剩下濃濃的不甘。他轉頭望向莫震川,他知道,那‘哼’的一聲是莫震川所發。
他感到紊亂!
雖然知道現在不是殺人的最好時機,但是他依然壓製不住那接近癲狂的殺意!
莫震川開口,不滿的聲音讓眾人驚醒:“楚袁,自驚合井一役你殺意叢生,兩年潛修依然難以磨滅,還不速速回都天峰潛修煉心!”
偏袒之意表露無遺!楚袁猛地一點頭,馬上駕馭流光。
但是!
“慢!”一道聲音徒然喝止。雲濤門的明長老走到元虛子等人麵前,道:“此子生性嗜殺,比紀青城更甚,元虛門既為仙門大派,理應懲處。”
不待元虛子開聲,莫震川已經張口喝道:“鱉屎的,你算什麽東西,我的弟子還要你來管教?年輕人誰沒有殺意,你剛剛也不是殺意流露嗎?如果不是我先出手,你丫的恐怕已經殺了我的徒弟。”
明長老不以為意道:“我有出手嗎?仙門比試理應點到即止,可楚袁一聲不響突施殺手,可見你管教也不怎麽嚴厲。”
“你說什麽?你年輕的時候還不是多次想出手殺我,可你一直都沒有這個本事!”莫震川冷笑道。
“好了!”元虛子威嚴低喝,接著道:“楚袁的事留待比試之後再行定奪,他就先交由刑法殿看管吧!”
莫震川哼了一聲也不多說什麽!
但此時,雲濤門的菊長老扶著申屠譜基,來到明長老身邊,沉聲問:“元虛掌門,我隻想問,什麽時候你們有如此淩厲的指法,依我看,這技法的威力至少可位列天級。”
元虛門一方,林崖上前一步,冷道:“我元虛門的技法繁多,難道雲濤門的道友想入藏典樓借閱?”她看了元虛子一眼,又道:“這於理不合,當然,如果貴派掌門應許,我們也希望借閱貴派的自然陣法,好方便交流。”
菊長老自知問得理虧,當即笑了笑,補充道:“我不是這個意思,諸位莫要見怪。我隻想說,楚袁的技法讓我想起一門上古技法,不知是不是被貴門所得?”
“嗯?”元虛子看著菊長老,臉上看不出表情。
“玄天點星!”
此言一出,四座哇然!
“哼!”莫震川冷哼一聲,道:“當年玄星宗的典傳,你們不是也有嗎?《玄天點星》為玄星宗至寶,我們怎麽可能得到!”
“可楚袁的技法非常神似!根據典籍記載,剛剛給最後一指極像是二星曜神。”
“途窮同之,你就那麽肯定楚袁用的是《玄天點星》?我怎麽沒看出他能點綴星辰,你還不如說我的《元虛雨決》和《玄星劍訣》相仿好了!”
“那你說,楚袁年紀輕輕怎麽會有這麽高深的技法,別告訴我是你元虛門的,我還沒發現,你們有其他指法高手。”
“那是他自己的領悟,他以前的技法我們都知道,就一份地級下品的指法,但你見過他是如何努力的嗎!別看到我徒弟悟性高就心生嫉妒,你嫉妒不來。”
……
聽著混亂的爭吵,元虛子伸出雙手向下一壓。繼而高聲道:“誰也別做無謂爭吵。”他側臉看著雲濤們的兩名長老,道:“四大仙門同氣連枝,上次驚合井一事,我元虛門何曾隱瞞過事實。好了,別作無謂之爭!比試完結之後在做議論。”
作為東道主的元虛掌門開聲,眾人也停止了論調。接下來又是其餘年輕高手的比試。但是所有人已覺得索然無味。
刑法殿,正殿。
楚袁雖然曾經是刑法殿的常客,但也僅僅在偏殿,今日站在正殿之中,心裏難免有幾分忐忑。畢竟,自己所作所為已經不是小打小鬧,而是關乎到兩大仙門之間的矛盾。
他深深吸了一口氣,習慣性地等待著。
數個時辰過去,刑法殿的弟子在殿內點上了燈火,幻滅恍惚之間一如等待的心情,飄忽不定!
腳步聲響起!
刑罰長老以及莫震川等人相繼走了進來。
作為真傳弟子,楚袁有不跪的權力,但是麵對威嚴的數人,他還是低下了頭。
刑罰長老坐了下來,道:“楚袁,你可知罪!”
楚袁吐出一口氣,道:“弟子知罪!”
“那你說,你錯在那裏!”
“在公平比試的時候不應生死相博。”
刑罰長老‘哼’了一聲,殿內的燈火劇烈搖晃。一會,聲音繼續威嚴道:“你這是想殺人,作為本門真傳弟子,你的一言一行皆代表著本門!你可願受罰?”
楚袁的胸膛猛烈起伏,之前因為等待而產生的忐忑受到刺激,繼而轉化成悲憤,一如點燃的炸藥,不顧一切。他霍地抬起頭,對座上眾長老道:“雲濤門毀我家園,殺我至親,為何不能討回一個說法。今日我還沒將申屠譜基擊殺,這根本算不上錯。為什麽還要受罰。”
“哼!”這次是莫震川的聲音,他看了楚袁良久,道:“申屠譜基絕非元凶,你整天叫嚷著殺個屁啊!你是仙門弟子,怎麽也要負點責任。”
聽到莫震川的聲音,楚袁猛地吸了一口氣,不再說話。
殿台上眾長老交換一下眼神!
林崖不忍,側過頭,輕聲道:“年少氣盛,在所難免,我看…”她沒有說下去,但言下之意已經表明。
莫震川也看著刑罰長老,道:“師兄…”
刑罰長老見倔強的莫震川也拉下了麵皮,不由苦笑一聲,正待開口,但這個時候,景四卻搶聲道:“楚袁,你的技法是從那裏得來的。”
楚袁再次抬頭,看著這個肌肉壯實的老頭,心裏不是滋味。
自從在驚合井回來之後,景四一直針對刁難,隻因為景懷序之死,使他對同去的數人心生芥蒂,而僅存回來的人,卻大部分都成為十大英傑,這讓景四更加難過。而且楚袁和莫征作為景懷序一直的死敵,更是讓景四生出了整死他們的念頭。
楚袁平聲道:“是我在家鄉偶然所得。名《風雷絕穴手》。”
“哼,不是《玄天點星》嗎?”景四死死盯著楚袁,冷聲道。
聽到景四的問話,楚袁盡管做好一切準備也不禁為之一窒。
景四見狀更是追問道:“哼,你還真的知道,既然是《玄天點星》為何隱瞞不報。你就是玄星宗的餘孽!”
莫震川驟起了眉頭,他對景四的問話非常不滿,正待開聲,可楚袁卻已經咆哮了起來。
“鱉屎的,別以為年紀大了就能捕風捉影。你那根眼毛看到這是《玄天點星》!如果真是《玄天點星》我第一指就能殺了他。”
可怕的波動充斥著刑法殿,景四被氣的臉色漲紅,他閃電般伸出了手掌,對著楚袁虛握。
嗡!
與此同時莫震川衣袖一楊,空氣如同碗中的水,整體地一陣搖晃,而景四的攻勢也隨即消散於無形。